寧曦被他吼了一嗓子，低頭去看，發現他已經出來了，而自己的活才勉強幹了一大半：“我……夠不著這上麵的氣球，想著……”

  “想什麽想！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就這麽爬上去拿東西，不怕萬一摔下來嗎？一百多斤的人從一米高的空中跌落，你沒學過物理，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寧曦：“……我沒有一百多斤。”

  “……”

  “學過物理，我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可這不是形勢所迫嘛。你說二十分鍾必須清理完的。不聽你的話，一言不合就要扣工錢，我能不想辦法爬上來麽。”

  蔣北琛嘲笑她：“錢字當頭也就才想出這麽簡單的餿主意。看來你智商不怎麽樣嘛。虧老爺子把你誇得天花亂墜。為了幾個氣球舍命往天花板上爬，真該讓他親眼來看看你這白癡的樣子。”

  “……”

  “滾下來。還愣在那裏幹嘛？非要讓我叫老爺子來請你下來？”

  “……”

  活沒幹完，又被他罵了一頓，寧曦心裏無奈歎了口氣，把腳底放回行李箱，手臂從空中收回，預備蹲下去從行李箱上慢慢下去。

  結果不知道因為太緊張還是桌麵太滑，她蹲下去的途中，行李箱突然晃了一下，寧曦下意識叫了一聲想站起來給自己身體找個支點。

  結果上下一起動，行李箱幹脆往旁邊出溜了過去。

  寧曦站在上麵重心不穩，慘叫一聲不受控的就朝地麵撲了過去。

  結果自然是沒有摔得牙齒掉落，皮開肉綻，齜牙咧嘴。

  因為對麵的蔣北琛雖然嘴巴毒了點，但人心還算可以。

  看她慘叫一聲跌了下來，好心的伸出一隻胳膊接住了她。寧曦一頭撲進了他懷裏。

  剛洗完澡的蔣北琛身上可真好聞。

  這是寧曦撲進他懷裏後的第一反應。

  他用什麽牌子的沐浴露呢，清香幹淨的，聞起來想進了草地。

  蔣北琛也有同樣的疑惑。

  寧曦昨天洗澡用得是他的沐浴露和洗發水，什麽牌子的？得叫人換掉了。

  這麽香，自己一個男人用了如何合適。

  而且這女人每次接觸起來*真的不錯。

  巴掌腰，後背上蝴蝶骨清晰可見，如果她穿露背裝，從後麵看整體應該十分好看。

  呃……停！

  分明是救人的事情，怎麽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人家穿露背裝了？

  寧曦賴在蔣北琛懷裏還沒回神，君子坦蕩蕩的蔣北琛率先一把把她扯開。

  兩人目光相對，寧曦一臉疑惑，蔣北琛卻暗戳戳紅了耳朵：“抱一下得了，沒完沒了你。最近天天占我便宜，是不是占上&癮了你還？”

  寧曦：“……”

  “上麵氣球夠不到算了。明天我叫別人來弄。現在我要工作了，你，出去。”

  寧曦回頭看茶幾：“你的行李箱……”

  “我自己放。”

  “哦。”不用她在這幹體力活了，巴不得趕緊溜出去躲清閑呢。

  衝蔣北琛點了點頭，她轉身就走了。

  去到對麵房間，把氣球開心的拋起來又飄下，拋起來又飄下。剛玩兩分鍾，蔣北琛沒有感情的聲音卻又突然傳來。

  “寧曦！”

  寧曦慌忙拉開房間門，看到蔣北琛沉眉肅目站在門口：“怎麽了？”

  “我的書房。”

  “書房怎麽了？”

  “你沒打掃。”

  “書房也有東西？”寧曦忍不住也蹙眉。“要不要搞這麽隆重。假結婚而已，連書也要跟著一起慶賀。”

  蔣北琛：“……你說什麽？”

  “我說……”寧曦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改口，“哦，我說我現在馬上去打掃。”

  一溜煙跑去蔣北琛書房，推開門，還真的是。

  書桌書架上都貼著卡通的喜字，地上放著五顏六色的氣球，弄的跟個兒童玩具屋一樣。

  蔣北琛站在門口，看著寧曦把氣球都撿起來，抱在懷裏往外走：“我不是讓你把氣球都破掉嗎？現在你在幹嘛？”

  寧曦：“別管我幹嘛。反正我把氣球帶走不礙你的眼就是了。好歹花錢買來的東西，就這樣破掉好可惜的。”

  “……”

  “還有別的地方要打掃嗎？有的話我一並清理。”

  蔣北琛懶得理她這種連幾個氣球都要視如珍寶的市井小人：“沒有了。出去吧。把門帶上。”

  寧曦：“好嘞。”

  結果這話說出去隻有一個小時，寧曦剛在隔壁客房洗完澡，蔣北琛聲音又飄了過去：“寧曦！”

  “又怎麽了？”

  “我的房間！”

  “房間我打掃過了。”

  “你自己過來看看。”

  寧曦拖著腳步走去他房間，看到被子掀起來了，火紅的床單上，赫然躺著又一堆幹果。

  “……你們家真有錢。買這些東西不要錢似的，一次居然買這麽多……”

  “我給你打掃。你去外麵等吧。好了我再叫你。”

  蔣北琛沉著臉：“床上東西都給我換了。弄這麽雷人一套玩意兒，影響我睡眠質量。”

  “可以。你的替換床單在哪裏啊。”

  這個倒是把蔣北琛給問住了，平時他又不幹家務，哪裏懂得這些。

  “不知道。去問王姨。”

  “王姨應該已經睡了。”

  “所以呢？”

  “所以……我去叫她起來啊。”

  蔣北琛瞅她一眼，轉身走了。

  寧曦專心趴在床上收拾東西，一把一把往紙巾上放，預備待會兒都帶出去。

  結果剛捧兩把，蔣北琛腳步匆忙一下閃了進來。

  “你怎麽……”了還沒說出口，蔣北琛衝過去，抓住她手腕一下把她摁倒在了被子上。

  “你……”

  “閉嘴。爺爺來了。”

  “……”

  寧曦嘴巴剛閉上，果然，門外隨即傳來一個悅耳低沉的聲音：“阿琛，寧曦，你們倆休息了嗎？”

  蔣北琛裝模作樣從床上坐起來：“爺爺，您怎麽來了？”

  老爺子沒有進房間，站在門外解釋：“年紀大了，睡早睡不著，過來跟你們聊天。怎麽，你們已經休息了？”

  “沒有。”蔣北琛把寧曦拉起來，抓著她手腕一起出去。兩人都穿睡衣，模樣看起來好不恩愛。

  “哪裏休息那麽早。收拾東西呢。您怎麽了？”

  爺爺看著寧曦可愛的卡通睡衣，眉眼彎彎：“按說我今天不該過來的……寧曦，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寧曦哪裏敢說被他打擾，慌忙擺手。“正好我也睡不著，正想著要不去找您聊天呢，這麽巧您就過來了。嗬嗬，心有靈犀。”

  “沒打擾就好。”老爺子笑笑，緩緩在沙發上坐下。“來，既然都睡不著，我來跟你們說個事情，幫我出出主意。”

  蔣北琛鬆開寧曦，率先一步去他對麵坐下。

  寧曦自覺的去吧台倒了兩杯水放到二人麵前，然後在蔣北琛旁邊坐下。

  “去年我司參與的一個公益項目，下基層扶貧電力，你還記得吧？”

  這事是老爺子去年作為優秀企業家代表，在市中心參加企業會議時自己提出來的。

  這年頭，企業要想做好，除了本身的產品質量過硬，還要跟市中心那些人搞好關係。讓他們覺得企業對人民有利，扶持起來才會盡心盡力。

  老爺子提出這麽個公益活動，一來是想給那些人留個好印象，二來也算變相給公司打廣告。蔣北琛理解。

  “記得。怎麽了？現在要開始實行了？”

  “是啊。”老爺子點頭。“今天下午秘書處給我打電話了，想約明天三方會談，企業，電視台，網站，一起把這個趕緊實行起來。”

  蔣北琛：“您身體不好，要不明天我去。”

  “不。”老爺子搖頭。“這件事不用你。項目是我提出來的，具體構思都在我腦子裏，必須得我親自去。”

  “那我陪您。”

  “不必了。你爺爺我還沒老到動不了的程度。”

  “……那您說這個的意思……”

  老爺子歎氣：“公司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去那邊扶貧，自然少不得派技術人員。我現在猶豫的是，派誰去呢。資深一點的，去了一紮根就是幾個月，影響公司業績。不夠資深的，業務不精，恐怕砸了公司招牌。”

  “……您就為這麽點事苦惱？”蔣北琛不屑。“蔣氏還沒缺人缺到一個工程師都派不出去的地步。技術部現在的人員都是我一手招進來的，個個業務過硬。隨便拉一個出去都不成問題，您擔心這個幹嘛。”

  老爺子：“技術部現在有這麽強？”

  “沒您想象的強，但也沒您想象的差。派一兩個人出去還是沒問題的。”

  老爺子搖頭：“這個項目市裏看得十分重要，是市今年扶貧項目裏的重點之一。我們蔣氏要麽不做，要麽就做最好。我不是小打小鬧，而是準備幹出一番名堂。讓技術去探路，未來可行的話……”

  “您打算就地辦個分廠？”

  “是的。”老爺子點頭。“雖然地方貧窮，但是電力短缺。說來也是個空缺市場。如果我們可以在那邊紮根，市裏的人為了發展當地經濟，不但提供前期條件，還保障後期各種審核，豈不是一舉兩得？而且如果真能給當地居民提供就業崗位，也算功德一件。把蔣氏做成國民品牌，紮根基層也是我們遲早要走的路啊。”

  蔣北琛對爺爺的深謀遠慮表示相當佩服：“那我們就派一個技術組過去。總公司這邊打不了重新聘。獵頭公司找些資深的技術人員還是沒問題的。隻要資金到位，相信耽誤不了業績。”

  “我何嚐不知道這些。”老爺子聽蔣北琛說完，悠悠又歎了口氣。“隻是我擔心的問題……當地條件太艱苦，前期去的同事不但要克服生活上的困難，還要克服精神上的……沒有一個好的領頭人帶領，我擔心這些年輕人怨聲載道。”

  蔣北琛：“……願意去扶貧的員工，工資漲幅大一些，績效分數給高一些不就好了？”

  老爺子看他：“你想的倒是簡單。精神匱乏你知道是個什麽感覺？沒有電，沒有網絡，每天睜開眼睛隻有無窮無盡的荒蕪和漫無邊際的無聊的日子你根本無法想象。”

  “……”這點蔣北琛確實無法想象。

  他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眾星拱月。每個人都把他捧在手裏怕摔，含在嘴裏怕化。

  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精神匱乏。

  不過他不知道，寧曦知道。

  寧曦不但知道，簡直是深有體會。

  “爺爺。”老爺子說完蔣北琛，她安靜把話接了過去。“我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覺。我從七歲起媽媽就去世了，爸爸跟阿姨根本沒時間理我，我每天就自己一個人悶在屋子裏發呆，我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蔣北琛：“……”

  “如果您缺人，我可以推薦自己去嗎？我不怕吃苦。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自己洗澡整理房間了，有時候還要被阿姨指使幫她做事，我苦習慣了，不怕吃苦。而且，”她笑了一下。“我很便宜。不用獵頭公司給高工資，也不用加什麽績效分。隻要讓我去有吃有喝就行了。我願意去基層幫忙。”

  老爺子看著她，眼睛發亮：“寧曦……”

  “最重要我是機電工程係學生，雖然沒有畢業，但讀書的時候成績一直不錯。我相信雖然我是新手，但去了隻要努力，肯定不會給大家拖後腿的。”

  其實老爺子也是這麽想的。

  寧曦這孩子，在他看來，不但能幹肯吃苦，而且樂觀開朗。

  去艱苦的環境就要一個樂觀的女孩子跟著活潑氣氛。

  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寧曦長得又不好看，去了指定能跟男同事們打成一片，挺好挺好。

  就是想著兩人才剛結婚，分開有點可惜了。

  他還想抱重孫子呢，如果寧曦去了，孩子勢必要往後推幾個月。

  老爺子有些征求蔣北琛意見的意思。

  話說到此，看老爺子沒有立刻拒絕寧曦，蔣北琛又不傻，頃刻明白。

  “爺爺，寧曦說得有道理。我支持她去下鄉扶貧。”

  老爺子：“……”

  “現在社會的女性不同以往了。結了婚也要精神獨立。寧曦肯定不願意一結婚就待在家裏做家庭婦女。她還沒來得及實現自己價值呢。我支持她去實現自己夢想。”

  寧曦：“……”

  “工資肯定會發給她的，而且以我看，還要隱瞞我們倆的關係。不然頂著蔣太太的頭銜，哪裏是去活躍氣氛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多不放心技術部，專門派她去監督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