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煩躁擔憂的情緒安撫下去好多。

  蔣北琛放開老爺子告訴眾人：“先去病房吧。”

  醫生把儀器接上，給老爺子再次檢查了身體，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離開病房。

  蔣北琛跟寧曦一左一右圍在老爺子身邊。

  老爺子示意蔣北琛給他取了氧氣罩，他急不可耐有話要跟他說。

  沒轍，看老爺子實在著急，蔣北琛隻能把氧氣罩揭了個縫，自己腦袋貼過去：“您說。我聽著。不著急爺爺，不論什麽我都答應您，有話您慢慢說。”

  老爺子在底下，一隻手抓他的手，一隻手抓住寧曦：“阿琛……相信，爺爺……寧曦，她，旺夫體質，跟你奶奶一樣，茫茫人海，難得一遇……爺爺，快不行了，沒有人陪你，以後的路，答應爺爺，找個好女孩子一起……寧曦好，相信爺爺。你娶她，不要給爺爺留遺憾。”

  老爺子費勁又費心貼著蔣北琛耳朵說完，蔣北琛隻覺得心煩又心酸。

  爺爺是真的老了。

  怎麽突然之間就弱到了話都說不動的地步？

  可是爺爺也真的糊塗了。

  爸爸娶了媽媽，不愛她，痛苦一生。

  二叔三叔娶了老婆，同樣不愛她們，整天流連花叢。

  到自己這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拍拍爺爺的手，他強裝鎮定：“您身體好著呢，醫生都說已經沒事了。不要胡說八道。”

  爺爺不管，把他手跟寧曦手往一起湊：“怎麽？你，不想，答應我？”

  蔣北琛很煩，接觸到寧曦冰涼的手指，想到那晚給自己帶來特殊感受的寧姝，他把手指縮了回去：“我有女朋友，爺爺，她也很好。您不要擔心我的事，我已經有打算了。實在不放心，明天我帶她過來給您看看。我跟寧曦是不可能的。這話您不要再說了。”

  老爺子不可置信：“……你真有女朋友了？不是為了糊弄我個要咽氣的，故意騙我吧？”

  蔣北琛：“您孫子我什麽時候那麽不靠譜過？不信你問寧曦，我女朋友她見過。她也認識。”

  寧曦：“……”

  你爺孫倆真是天下第一有趣。

  大晚上叫人家跟著到醫院來。

  一個連意見都不征求，直接要給人家安排老公。

  一個呢，一點麵子不給，當著人家的麵二話不說直接拒絕。

  拒絕也就罷了，還讓人家出麵給你做證人證明你有女朋友。

  這叫什麽？

  兜裏有兩毛錢，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管做什麽都可以為所欲為，絲毫不用在意別人想法了是嗎？

  被蔣北琛這麽拒絕，寧曦把手從老爺子手裏抽出來，冷冷瞥他一眼：“說話就說話，不要帶我。我跟你不熟。不了解你的事情。”

  “……”蔣北琛不爽回看著她。眼神威脅。

  似乎在提醒她，別忘了你還有三十萬外債在我這裏沒有還清呢。

  就這麽想讓自己幫忙確認他和寧姝的關係？

  看著他冷冽的眼神，寧曦心裏突然浮起一股強烈的羨慕嫉妒和恨。

  人生真的好不公平。

  想她寧姝，打小生下來就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父母恩愛，家境小康。長相挑眉，受人追捧，沒有吃過半分生活的苦，這還沒畢業呢就交到了蔣北琛這麽年輕多金又長相不俗的男朋友。

  雖然這男的品行不怎麽樣，但是……好歹人家有錢有麵。寧家那種家庭攀上他，妥妥的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而自己呢？

  生下來沒過兩年好日子父親就變心了。整天不是有家不回就是對母親各種冷熱暴力。後來甚至直接帶著阿三和野種上門，精神折磨母親，讓她氣到跳樓自殺。

  從七歲開始看後媽臉色過日子，每天不是被雞蛋裏麵挑骨頭就是各種冷嘲熱諷。

  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別說什麽好衣服了。向來都是撿寧姝不肯穿的。

  吃的也是饑一頓飽一頓。尤其臉傷了以後，每個人都討厭她，巴不得她趕緊去死，恨不得她直接餓死才好。

  不敢回想以前的事情，如果沒有學習和老師支撐，寧曦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心態熬到了現在。

  以前在後媽每次虐待她的時候她都在想，如果我現在二十歲了就好了。哪怕十八也行。

  我肯定要獨立，要反抗，要報複，要把你從我媽和我這裏奪走的一切都拿回來。甚至要你加倍償還。

  以前她都多天真啊。

  此刻坐在這裏，穿著別人的衣服，兜裏揣著三百塊錢，看著寧姝富可敵國的男朋友，她才意識到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

  沒有漂亮的容貌，沒有傲人的學曆，沒有支持自己的家庭，沒有錢，沒有權，一切足以讓人安身立命的東西她都沒有。

  她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成功，可以讓後媽她們付出代價？

  隻要寧姝跟了蔣北琛。

  就憑蔣氏總裁夫人這個頭銜，她這輩子都別想再夠她臉蛋半分。

  如何才能再報複她？

  不能想，一想就覺得壓抑，覺得絕望，覺得生活沒有半點奔頭。

  何況現在又欠了蔣北琛一筆莫名其妙的債，不還就要被告的債，她覺得自己要累死了。

  就這麽認命嗎？

  眼睜睜看著自己活的像螻蟻，每天累死累活的在社會最底層苟延殘喘，寧姝去蔣氏做光鮮亮麗的總裁夫人？

  就這麽看著寧振遠一路高升，越來越瞧不起自己？

  就這麽任由自己後半輩子永遠仰視別人？

  寧曦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

  不。

  她完全無法忍受那種場麵，那種感覺。

  被寧姝一輩子踩在腳下嘲笑，還不如現在就直接殺了她痛快。

  可是要改寫命運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自己想成功，快速成功，又該如何是好？

  蔣北琛眼神還盯著她，期待著她在老爺子做出某荒唐決定之前替自己挽回一下。

  看著他堅定又不容置疑的眼神，突然，寧曦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她不確定這麽做會帶來什麽後果。但她知道，也許這是生命中唯一一次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了。

  如果自己不抓住，那她隻有死路一條。

  蔣北琛盯著她的醜臉看。

  眼看她從剛才的雲淡風輕慢慢變得難過，然後突然一頭紮到了老爺子臂彎裏：“嗚……爺爺……你要幫我做主。蔣北琛他，他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