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曦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蔣北琛可謂大跌眼鏡。

  隻見她趴在老爺子麵前，細長的胳膊環著老爺子脖子，哭的那叫一個楚楚可憐傷心欲絕。

  “自從您說讓我跟他在一起以後他就嫌棄我，處處針對我。不但不讓我去公司工作，反而對我各種打壓……我不小心弄髒了他的衣服，他要我賠三十萬給他。還說如果明天我拿不出錢他就叫律師給我發律師函。嗚嗚，爺爺。您救救我吧。我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的，本來就不想活了，機緣巧合救了您一命，受您鼓舞才好容易活到現在。結果……爺爺，活著好累啊。您如果真要走，帶我一起吧。我們倆一起上路，走在裏麵好歹有個伴兒。活著真是太辛苦了。嗚嗚，爺爺，我不想活了。”

  老爺子本來有氣無力，麵色蒼白，看起來跟隨時要去了一樣。

  結果被寧曦這麽一哭，瞬間氣勢如虹。

  他躺在那，一手攬著寧曦後腦勺，一手舉起來指著蔣北琛：“你！混賬，東西！不是，說了，讓你好好，對寧曦嗎？結果，結果你就是，這麽聽老子話的？欺負她？都是混賬！跟你那，不中用的叔叔們，一樣！我們，我們蔣家，怎麽淨出你們這種混賬？蔣北琛，這麽，這麽不聽話，連你也想氣死我是不是？”

  老爺子如此激動，連帶著旁邊的心電圖一下跌宕起伏起來。

  看著機器上亂跳的曲線，看著爺爺顫抖的手指，蔣北琛伸手就要去扯寧曦起來：“滾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欺負打壓你了？什麽時候了跑來跟爺爺告狀？你搞不搞得清楚重點？要你來是幫忙的不是添亂的，給我滾出去！”

  他去拉寧曦後背衣服，爺爺用盡全力拍他的手：“蔣，北，琛！”

  “爺爺……”

  “我，我還沒死呢，當著我的麵，你，你就混賬起來了是吧？”

  “沒有。爺爺……”

  “閉嘴！管我，管我今天死不死，話給你撂這了。蔣北琛，想看你爺爺，看你爺爺死不瞑目，你就繼續給我渾。把寧曦，寧曦給我趕走，以後我，我們斷絕祖孫關係，死了也不要你來收屍。”

  “爺爺！您說什麽呢！”

  老爺子不理他，繼續堅持自己：“不想跟我，跟我斷絕關係，今天你就必須得聽，得聽我的。明天，明天去跟寧曦領證。我堅持，堅持不住了。在，在我死之前，我必須得看到，看到你安穩下來。否則，否則……”

  他才剛醒，說了太多話，情緒又激動，蔣北琛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直接交代。

  “您別說了！”

  老爺子固執的卻繼續說：“否則，否則……”

  心電圖滴滴滴突然開始發出難聽的聲音。

  蔣北琛扭頭一看，老爺子心跳快成直線了。

  他把寧曦從老爺子手裏拉出來，急得一下站起來貼著他臉答應：“您快趕緊別說了！我答應您！什麽都答應您還不成嗎？爺爺，您可千萬不能有事！我答應您了！”

  “呼……”寧曦替老爺子順氣。

  片刻，一口悠長的氣從老爺子嘴裏緩緩呼了出來。

  刺耳的聲音消失了，老爺子臉色又慢慢恢複平靜。

  他有氣無力抓著寧曦的手望著蔣北琛：“你，自己說的。大家，大家都聽見了啊。”

  聽到蔣北琛答應了老爺子的荒唐要求。

  一瞬間，寧曦心裏五味雜陳。有塵埃落定，有劫後餘生，有後悔不迭，也有尷尬迷茫。

  衝動之下想的辦法得逞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喜的是，蔣北琛是寧姝男朋友，現在要跟自己結婚了，雖然沒有愛，但是，搶了她的東西，還是個這麽有錢的東西，肯定會氣死她，氣死她們一家吧？

  悲的是，蔣北琛這麽討厭自己，就算為了老爺子，為了讓老爺子多活兩天不留遺憾，他能善待自己嗎？

  往他衣服上灑兩滴水都要收律師函，以後真結婚了，觸了他的黴頭，豈不是比惹了後媽還要恐怖？

  但是事到如今，都是自己求來的。

  寧曦就算後悔後怕，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寧姝的東西被自己奪過來了，自己以後可以狐假虎威打後媽和寧姝的臉了。

  就憑這點。她覺得自己什麽都可以忍受。

  老爺子似乎不確信蔣北琛的話。說完一遍，還要逼他再表一次態。

  蔣北琛沉著臉，不悅又機械的重複一遍：“我自己說的。我答應您。跟寧曦結婚。明天就去。別再擔心我的事了。休息一會兒吧。難不成您非要今天直接交代在這兒？”

  老爺子蒼白的笑了一下，手指在寧曦掌心裏細細臨摹她的掌紋。

  越臨摹越覺得滿意：“好。休息。不能交代。我要看著，看著我的長孫結婚。你一天不結婚，我就一天，一天死不瞑目。絕對，絕對不能交代。”

  情緒終於平靜下來。寧曦坐在床邊輕輕拍打著老爺子手背，一邊哄他睡覺，一邊仔細盯著各種儀器。

  約摸二十分鍾左右，老爺子終於睡了。儀器各項指標也都正常。蔣北琛沉聲叫寧曦：“給我出來。”

  寧曦知道，強迫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娶自己，這麽醜的自己，而且又事發突然，蔣北琛肯定受不了。

  但是她也沒別的主意了。

  不論接下去發生什麽，隻能忍著。

  蔣北琛拉著臉大步流星率先出了病房，兩人站在過道裏，強烈的白熾燈光打在寧曦一夜沒睡的蒼白臉上。配上誇張的疤痕，惡心的讓他簡直無處安放眼睛。

  “寧曦，關於我跟爺爺剛剛說的話，都是一時作秀哄他高興而已。雖然借用了你名字，但你不必當真。”

  寧曦也看著他，那麽高挑年輕，白襯衫筆挺帥氣，人模人樣的，結果他說什麽？

  “剛剛說的話我不跟你計較。而且作為回報，我說到做到。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從現在開始都化為烏有。我不投訴你，不需要你做任何賠償。現在你可以走了。回去工作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寧曦不敢相信他這麽快出爾反爾：“……可是，你爺爺剛剛不是說明天……”

  蔣北琛打斷她：“沒有錯。我沒有騙爺爺。明天是要結婚。不過不是跟你，而是寧姝。怎麽？難不成你真的想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