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過去的自己，度過二十餘萬年。如今的囡囡既是道果，也非道果。

  她究竟到達一種怎樣的境界？

  道果是修煉之路的答案，包含了修行路上麵的所有東西，也是境界和道行到達一定程度的終極體現。

  她是徹底這段斬斷因果了嗎？那麽她現在因何而存呢？

  石凡撫著囡囡的頭，左思右想，隱約猜到了一些東西，但答案太過駭人，不能定論，因為從沒有過先例，顛覆常識。

  他正思索的時候，宮殿前的葉凡和黑皇、李黑水等從驚訝中回神，眼前這一幕讓他們不敢靠近，葉凡如臨大敵，將全身精氣神都提升了上來，黑皇張牙舞爪、似撲不撲，李黑水在一旁咽了咽口水。

  “葉子，我說，你出生的時候該不會有個雙胞胎兄弟流浪在外了吧。”李黑水看到葉凡凝重的臉色，臉色古怪道。

  “別胡說八道，前麵這小子絕對不是一般人。囡囡見了一麵就被蠱惑了，小子別藏著了，快上去和他單挑，我趁機把囡囡銜過來。”黑皇和兩人神念交流，不斷攛掇葉凡出手。

  “死狗別說話，這人不對勁，他是……聖體！”葉凡臉色難看的吐出最後兩個字。

  此話一出，一人一狗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愣了半晌，才想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黑皇汪汪大叫，不敢相信，覺得葉凡在忽悠他。

  “你小子該不會是慫了吧，就算慫了也不至於編出這種瞎話來騙我，聖體幾萬年都出不了一個，也就荒古年間最為頻繁，一連出現了九位聖體，還都是隔著一個時代，彼此不能相見的那種，哪有兩位聖體同時出現的。”

  葉凡沒有搭理黑皇，自從修行以來。聖體一直都是他的代名詞，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還有一位聖體，他的反應和黑皇差不了多少。但眼前的確出現了聖體感應，沒人能模擬這種血脈之間的玄妙共鳴。

  “這該不會是一具屍體吧，青蛟王的寶庫中不是還有一位聖體遺骸麽。”

  “死沒死我能分辨不清嗎！”葉凡沒好氣的回答。

  李黑水問道：“那接下來怎麽辦，小囡囡還在他手上呢，此人是敵是友還不知道，還扮成你的樣子——恐怕不是善類。”

  葉凡臉色沉了下來：“先試探，大不了暴露狀態打一架，黑皇你準備把囡囡搶過來！”

  他行動力極強，性格很強硬，想到就要做，心中那發現第二位聖體的驚濤駭浪頓時平息了，心中無懼，無視周圍一眾古怪的眼神，大步朝著石凡走了過去。

  “樣貌骨肉乃父生母養，怎麽會有人改頭換麵成別人的樣子呢。”葉凡在石凡的對麵落座，不經意間說道。

  石凡挑眉，不愧是葉黑，這嘴夠毒的，當場回道：“在說自己嗎？”

  葉凡自言自語的道：“真可憐！”

  石凡品了一口茶，也跟著道：“年紀輕輕的眼就瞎了。”

  囡囡迷茫，仰著小臉，左看看右看看，她對葉凡的記憶還未消失，對兩人爭吵的原因很不明白。

  “生活一定很艱苦吧。”

  “渡個劫都能九死一生，沒見過這麽丟人的聖體。”

  葉凡臉色一冷，“那閣下不妨讓我見識一下真正的聖體吧！”

  他說著就直接出手了，全力催動，不曾留手，如虎嘯山林，震撼人心。

  四極境界的聖體，已經可以初步發揮聖體所具備的真正潛力了，肉體無雙，同階無敵，如今正是近距離，葉凡將自己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手掌變為金黃色，攻勢大開大合，宛如戰神複生。葉凡堅信自己的聖殼不弱於人，哪怕對麵也是一位聖體。

  石凡本想一巴掌鎮壓，但見到葉凡鄭重且認真的神色，又想起他好歹照顧過妹妹一段時間，於是沒有以境界壓人，反而選擇壓製了自身境界，將肉體強度、境界修為都降至和葉凡一個等級。

  哼，最弱聖體？他早已經不是了！

  苦海金色神力翻湧，催生出黃金手掌，隔著酒桌，以格擋的姿勢迎敵。

  鏗！

  兩人剛一接觸，頓時火花四濺，宛如兩件兵器在戰鬥，鏗鏘聲傳出很遠。

  在場的所有人都吃驚，此人果然是為了葉凡而來，可為何他也有聖體專屬的黃金氣血，簡直和聖體葉凡的力量波動如出一轍？

  搖光聖子終於動容，不在淡定，眼眸深邃，盯著石凡看了很久，企圖發現什麽，但最終一無所獲，心中不敢確定，此人究竟是不是聖體，也許隻是模擬出來的。

  那是酒桌上的戰鬥，小範圍的拚殺，兩人都很有分寸，沒將戰鬥餘波外溢，將力量波動牢牢束縛在自己手中。

  石凡輕描淡寫的接下葉凡一次又一次的攻伐，這是相當王道的攻勢，聖體最擅長以力壓人，隻有遇到對手的時候才會思考技巧和秘術，而今葉凡竭盡所能了，他越打越是心驚，從未碰到過這種敵人，淵渟嶽峙，像是巍峨高山一般看不到頂，演化自然，麵對他像是麵對天地一般束手無策。

  此人的手法很特殊，沒有煙火氣，空靈自然，難以想象是出自聖體手中，一隻手像是按在了大道律動上麵，撥動琴弦，完全掌握了戰鬥的節奏。

  他開始演化鬥字秘，不得已施展雙手，左邊捏虛空拳印，右手化成離火神爐，招式相輔相成，渾然一體，最後合為一體共同打向前方。石凡處變不驚，觀察到的第一瞬間，緊握的五指張開，掌心竟也出現了一座火爐，燦燦生輝，晶瑩剔透，和離火神爐模樣相同，將葉凡的拳印和神爐的意象一並吞了進去。

  葉凡瞳孔驟縮，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見識過虛空大手印和離火神爐的原型，並以鬥字秘模仿神韻後，將其打出來了，虛空大手印暫且不提，離火神爐此前一直默默無名，經他手後才發揮原本威力，如今早已被他歸還薑家了，此人又是憑借什麽打出這一式的呢？

  他念頭電轉，試圖從許多角度解釋，不想承認此人是觀看自己施法的瞬間就學會的現實。

  可有什麽能學會鬥字秘演化出來的術？

  “鬥字秘！”葉凡喉嚨幹澀，發不出絲毫聲音，這種秘法經神王傳授，伴隨他許久，助他戰勝敵人，成了很多人的噩夢。

  如今，它出現在別人的手中。

  葉凡不願意相信，繼續催動鬥字秘，演化出大夏龍氣，而後同樣被大夏龍氣擊潰，比他演化出來的更加淩厲凶猛，這讓遠方的大夏皇子神色異樣，形似大夏龍氣，可那栩栩如生的樣子倒是像一條真正的龍。

  兩人交手數十招，葉凡所有手段被破了個幹淨，鬥字秘是他的立身之本，可對於這位陌生的聖體而言並不是優勢。

  “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石凡道，鬥字秘得自當初的七星聖子，雖然並未刻意去鑽研，可幾百年的時間，也足夠他掌握精髓了。

  這種殺生大術配合數字秘的推演能力，某種程度上，能有相當神妙的表現。

  “葉哥哥是好人，不要打葉哥哥！”囡囡拉著石凡的另一隻手道。

  石凡占據上風，並沒有繼續出手，而是對葉凡道：“你的嘴很厲害，但鬥字秘還不到家。”

  “汪！”

  這時，他的左邊傳來一聲狗叫，黑皇快速衝來，體大如牛，渾身黑毛順滑，一往無前的衝殺過來。

  聲東擊西？石凡露出一縷古怪之色，右手從囡囡手中抽開，而後一巴掌壓在了那個剛從虛空中冒出的狗頭上麵。

  “你要幹什麽？”石凡一隻手提著黑皇的狗頭問道。

  狗頭被鎮壓，在聖體手中，銅頭鐵臂隻是笑話，黑皇和葉凡互相撕咬多年，自然知道聖體的力量和強度，當即搖著尾巴訕笑道：“誤會，誤會，我餓壞了，就像過來吃點東西，是吧，囡囡。”

  “哥哥，狗狗是好狗。”囡囡相信了，坐在石凡腿上，伸直了腰要拿吃的東西，但小胳膊太短，還是石凡將盤子都給她拿了過來。

  囡囡伸手從盤子裏挑出一塊肉，而後將那塊鮮嫩多汁、口感極佳的肉遞到黑皇嘴邊，後者從善如流的一口吃下，一臉哈士奇的表情，沒毛的尾巴搖來搖去，充分表示著自己的無害。

  石凡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黑皇，出聲警告道：“在我妹妹麵前，最好收起你的小算盤，不然我扒了你的狗皮！”

  他說的很認真，這條狗不是好東西，生怕帶壞自家妹妹。

  葉凡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他意誌堅定，見慣了挫折和磨難，這點打擊算不了什麽。見到石凡對囡囡百般嗬護，忍不住開口道：“囡囡，真的是你妹妹？”

  盡管打消了此人會傷害囡囡的想法，但葉凡的語氣依舊充滿了懷疑。

  “你知道囡囡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當初他曾在荒古禁地外的某處小鎮中兩次相遇囡囡，小女孩衣衫襤褸，生活潦倒，曾經曆了許多痛苦，以乞討為生。如果她有這麽一位強大的修士當哥哥的話，怎麽可能會淪落到這麽淒慘的境地。

  石凡沉默半晌，輕歎了一聲，說道：“是我對不住妹妹。”

  他一直都是這麽覺著的，沒能照顧好她，幹脆的認錯，反而讓葉凡和黑皇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不是哥哥的錯！”囡囡嘟嘴，她對石凡的記憶停留在哥哥被羽化神朝帶走後的階段。

  “但既然她給了我這個機會，今後我自然會一一彌補回來。”石凡輕聲說道，他不是對葉凡解釋，這話更是在對自己說的。

  葉凡聽到這話就知道此人多半沒惡意了，拱手道：“請問閣下為何扮作我的模樣！”

  “你為什麽總為我扮成了你的樣子呢？”石凡別有意味的說道。這家夥既然敢觸碰自己的傷心事，那麽就別怪自己逗他玩了。

  “為什麽不能是——我就是你呢？”

  石凡話語深沉，黑亮的眼眸清晰倒映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葉凡一愣，而後呆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