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作者:鹿呦柒      更新:2021-01-21 01:53      字數:3613
  李辭中秋夜的感動與旖旎最後是在江可芙暈暈乎乎反應過來喊了聲“兔崽子”後終結的。臉上還不輕不重的挨了一巴掌。

  衝動感動的背後是慘痛,慌手忙腳好說歹說才在要把獄卒叫醒前給人哄安生。

  雖是如此,未能跟去的恒夭來找李辭問江可芙情況時,看他捂著左頰的紅印笑得邪性,不由感慨這莫不是揍壞了腦子才是,小姐果然還是小姐。

  至於次日清醒憶起昨夜胡說了些什麽的江可芙是何種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十七日午後。禁宮內。

  鍾因所食毒物藥性凶猛,險些奪命,幸而平日身子康健有些自身的抵抗在,太醫雖此前道恐會有差池,而今卻已脫離凶險沉沉的睡著。

  握著少女一隻手,掌心感知的是微涼。那張最是不饒人的嘴此時難得安靜,麵上也因平和才終於讓人不再忽略她其實很是俏麗的臉。

  鍾氏坐在床榻前,垂眸無聲看著侄女。木樨輕輕過簾子走進,悄聲道:“娘娘。太子妃叫人來傳話,玉澤宮那邊醒了。隻是驚嚇未消,公主精神不大好......有些胡言亂語的......還時不時,喊娘娘...”

  鍾氏抬眸。微微蹙眉,似有些不甚明白。

  “喊什麽?‘母後’?若是怕極了,劉貴妃不是日夜守著麽?怎的不喊自己親娘?”

  “娘娘是國母,對殿下們又素來慈愛。公主敬愛尊重,驚嚇之時喊出也不為過。”

  木樨恭維挑不出任何錯,鍾氏睨她一眼,不著痕跡的勾起紅唇。

  “你倒是會說。”

  “奴婢不過實話罷了。那娘娘,可要去看看?”

  “孩子才醒,且好生歇著吧。得消息一窩蜂都趕去,說是關切,反叫臥床的膩煩。你從宮裏尋些滋補的送過去,本宮就先不去了。這案子,可是頭緒也無呢。”

  按按兩穴,鍾氏抬手木樨趕緊扶人起來。自鍾因中毒,她關心侄女也是守了半宿的,手裏案子又無從查,能找到的也隻有一個自殺的宮女,禦廚查後並不相幹。心頭壓著兩件大事又聽聞李沐凝暈倒,委實讓人煩躁。現今人都無事了,才稍微鬆心。

  “娘娘回宮麽?奴婢瞧您也乏了,回去先歇歇吧。”

  “本宮在這位子上,就不是享清福的。歇什麽,走吧,去慎刑司。和那宮女相熟的不是都尋來了麽。瞧瞧去罷。”

  彼時。玉澤宮內。

  昏暗的內殿不曾點燈,簾幕厚厚的,也攏著不見半點光,香爐中不知點著什麽香,也叫人迷瞪著有些倦意,又興許實是氛圍襯得。

  這樣的地方呆久了悶,沈妙書立在床前,不適得咳了幾聲,床幔後縮成一團的身影仿佛受到刺激般將自己抱得更緊,瑟瑟著,如同簾外有洪水猛獸。

  “沐凝。我是四皇嫂。你怕什麽?過來與我說好麽?這裏都是相熟的人,不會傷害你,居心叵測之人已經關起來了。你不會有事的。”

  站在這裏已經有段時間了,李沐凝從醒來就雙目愣怔,有人靠近卻又極其抗拒,想要觸碰她時,更是抱住自己驚懼尖聲喊叫。適才一個沒眼力見的婢子定要靠近哄人喝藥,李沐凝就拉上簾子縮在床裏瑟縮著再也不肯出來見人。

  “沐凝...”

  簾內人不答。透過薄紗的床幔,少女抱膝看著自己的雙腳,不受控般顫抖,口中還不住喃喃。

  “死了......母後。錯了,錯了。母後......錯了,確實錯了......她死了...血......母後,母後,血!”

  這幾字不曾停過,卻根本拚不出完整的句子。本以為是要找劉貴妃,可適才貴妃一直就在殿內,安撫女兒反被驚恐的大力甩開,焦心急切之下頭風犯了,已回了自己宮裏。如此太子妃於情於理都不好再離開,隻能一直在簾外安慰。

  “主子。”

  去報信的紅薰此時轉過簾子進來帶進外麵一束光,李沐凝又是狠狠一顫。沈妙書輕抿朱唇,後退兩步過去掩好,紅薰湊近。

  “娘娘說公主醒來各宮又要來看,反不好讓人歇著了,隻木靈姑姑帶了些補品過來。”

  “你可與母後說過沐凝情形了?”

  “木樨姑姑轉述過了。說那案子還無頭緒,娘娘守了郡主半宿,也乏了。就先不來了。”

  沈妙書微微歎口氣。

  “也是。母後管理六宮,本就繁忙,這幾件事又不簡單。定然乏了。是我疏忽,如此小事也做不得主,反要攪擾母後。”

  “那公主這...”

  “母後來了也未必有法子,太醫也近不得身,先點些安神的香吧,我就在這兒守著。貴妃已回宮了,我總不能再離開。”

  忍不住又咳了幾聲,紅綺與紅薰趕緊替她順背,目露擔憂。沈妙書擺擺手,示意無礙。回首看了李沐凝一眼。被二人扶著走出內殿去透氣。

  外殿敞亮許多,但仍沉沉的壓抑,正值青春年華的姑娘,卻過得仿若心如死灰的年長婦人。順勢坐在外殿椅子上,窗外一陣風,吹動簷下銀鈴,沈妙書看去,忽然想起一個一樣喜歡在簷下掛鈴聽風的人。性子明明不同卻莫名與李沐凝有些相似,可惜......

  喟歎一聲。沈妙書收回目光。回首深深看一眼內殿,說不清的有些煩躁。

  她留在此地許久還為一件。

  那句“確實錯了”,她很在意。

  是夜。月明星稀,明日應是好天氣。

  點上安神香,又耐心安撫一陣,李沐凝終於平靜下來又進夢裏。

  算是暫且無礙,沈妙書帶著一身疲憊回東宮去。夜裏風涼,紅熏已先行跑回去取披風,卻一直不見回來。舉著燈紅綺埋怨怎的這麽慢莫吹壞了主子。一主一仆轉過宮道,卻被另一頭轉過拐角的人影嚇了一跳。

  燈火恍過來人麵容,清俊溫潤且熟悉,目光相接,沈妙書撫了撫心口,餘光捕捉到他臂彎中衣物,麵上不覺就帶了笑。

  “殿下怎的來了?紅熏呢?又明目張膽偷懶了。”

  李盛笑了笑,不接話,上前兩步將披風搭在沈妙書肩上,替她整一整衣領,繼而回握住妻子搭上來的手。

  “今日折子少,替父皇看過就無事了。本就打算來看沐凝,紅熏就回宮說睡下了你要回來。我就來看看。乏了吧。手怎麽這麽涼?”

  適才吹了風,整個人確實從芯子裏泛起一陣冷。常事了,沈妙書抿了抿唇說“無礙”。李盛知曉她身子弱,所以更是擔憂,握緊了那隻手,也將人拉得離自己近了些。

  “回去讓人備碗熱湯。喝下早點睡。沐凝怎麽樣?睡下時好些了麽?”

  “不好說。”沈妙書搖頭,又歎了口氣,“那宮女的死把她嚇壞了。縮在床上我們說什麽都聽不進。睡下我也覺得,不是我們哄勸有用,是她倦了。且看明日如何吧。”

  “辛苦你了。”

  “這成什麽話了?”沈妙書撓了李盛手心一下,“沐凝不是我妹妹?我不是太子妃?分內之事,而今說辛苦,日後豈不是都要來同我作揖道謝了?”

  回首看去,眉眼間少見的俏皮狡黠。李盛不語,隻垂眸低低笑了一聲。

  “......不過,文則...沐凝她太苦了......才及笄的姑娘,天家皇女,我有時都覺荒唐,為什麽肮髒之事,都被她碰到了。她才十五歲,宮裏死氣沉沉,一點這個年歲該有的鮮活氣也無...劉貴妃又怎麽想?日後我若有一個女兒受此苦楚,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瘋...”

  成婚數年沒有子嗣,沈妙書喜歡孩子,看到這些年幼的弟妹,李盛為儲的身份,很難不想到之後自己的骨肉。

  李盛也歎口氣,握緊了沈妙書的手。他性子不像鍾氏犀利,也不似李隱深沉。嫡長子,讀書早,眾人期望高,自小就頗有些寬厚賢明的意味,便不為儲時,待所有兄弟姐妹也親切溫和,是發自內心的友愛手足。聽聞此言雖麵上不顯,心中悲切擔憂卻不比沈妙書少分毫。況且沈妙書若說實則是聯係了自身有感而發,李盛就是真實為皇妹難過了。卻不能表露還要寬妻子的心。

  “別多想了。沐凝也是,都會過去的。我們這些兄嫂,也不該顯出愁,反讓她心中負擔。身邊人先鮮活起來,時日久了,那些創口是不能愈合,卻總能治愈七八成。”

  “我知曉。待這回過去了,我自去陪著她多說說話,把她宮裏東西也換一換,生氣一點。說起來...七弟妹這事若快過去就好了,她們同歲,可芙才真是這個年歲該有的勁兒,甚至都該收斂。她進宮來,沐凝許會開心些。”

  “快過去了。都快過去了。”

  知曉她的言外之意,知曉她背後真正的憂慮,李盛輕輕拍了拍沈妙書的手。二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記憶中似乎許久不曾這般隻他二人的安靜相處,沈妙書微微揚起唇角,也握緊了李盛的手。心中新添的憂愁到底沒有開口。

  李沐凝那句“錯了”究竟錯了什麽?是不是她的猜測。內殿不住喃喃的“母後”又同鍾氏有什麽關係?壓下心底隱隱不安,沈妙書望向遠處一片高大靜默的宮室。微不可查的,輕輕一歎。

  夫妻二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挨得更近,牽著手,一如互相扶持的走到今日般,走向宮道更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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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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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說完反思自己我就斷更兩天。臉確實有點疼。

  其實是上一更之後我就開始做畫圖作業,對著電腦搞到淩晨三點。感覺我馬上要飛升了(不是)。第二天後勁兒太大,床上躺了一天。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亙古不變古人今人都明白卻始終無法真正身體力行的道理。作業不要堆在一天。會很爽。

  我又要考慮周六日不要打遊戲不要出門玩要好好存稿的事了(我在想桃子...)

  然後,請記住我的慘痛教訓引以為戒。願人間再無疾苦再無趕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