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什麽？”

  莫川咬牙，環住秦誌明的脖子，心裏緊了幾分，看了一眼眾人，越發的忐忑，“他們在水裏加了明礬，我根本沒辦法發揮力量。”

  “幻術。”

  秦誌明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個字，下一秒，男人已經打開了盒子，可是這盒子裏麵哪裏有滿滿當當的夜明珠，而是一盒子的龍涎香，剛剛打開，這龍涎香便發揮了揮發，頃刻間，整個暗室裏麵都彌漫著龍涎香的味道。

  幻術！

  莫川聞言順時了然，當即雙手合十，捏決……

  就這樣，秦誌明終於將莫川給抱了出來，偷偷的尋了一間客棧住下，莫川坐在床上，身上雖然濕漉漉的，也褪成了原本的發色，可憐巴巴的望著眼前的男人，見秦誌明一言不發，忍不住道：“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她看著秦誌明左來右去，可是就是不跟自己說話，莫川先著急了，忍不住裹了裹被單，打了一個噴嚏，癟了癟嘴巴問道。

  “問你什麽？問你是碧海草精，還是鮫人？”

  秦誌明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莫川，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當真是讓他哭笑不得，歎了一聲，最終放下手裏的東西，倒了一杯熱水，走到莫川的麵前，遞給她道：“那你會吃了我不？”

  “……”

  莫川想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自己嚇唬他的畫麵，有些氣弱，乖乖的喝了水，放在了床邊，眨了眨眼睛，看著秦誌明道：“我沒準備吃了你，我就是嚇唬你玩的，我是鮫人，從宮裏麵逃跑出來的，我母上要把我獻給我不喜歡的人，我不願意……”

  莫川咬唇，想到了母上的安排，心裏一陣憋屈。

  雖然鮫人都是露水姻緣，但是她也想挑一個自己看的順眼的，這種盲選，還是被逼著獻祭，就更加讓她接受不了。

  “你母上要把你獻給陌生人？”

  秦誌明一聽也著急了，下意識坐在了莫川的身邊，蹙眉道：“不可以。”

  “你……為什麽這麽在意？”

  莫川聞言，看著秦誌明，臉上拂過一道好奇，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不喜歡我嗎？”

  “……”

  秦誌明的臉上拂過一道窘迫，沒好氣的看著眼前的女孩道：“我隻是看不慣這種封建婚姻！”

  “……哦，那我還是回去吧，反正在我們鮫人的世界裏麵，男人本來就沒那麽重要。”

  莫川說著，便準備起身離開，可是剛剛起身就被秦誌明攔住了，情急之下，他整個人都壓了上去，著急道：“不可以！”

  “不可以什麽？”

  莫川好奇的問道。

  “不可以……”

  秦誌明憋了半天，畢竟也是個毛頭小子，也是語塞，隻能這麽幹癟癟的看著眼下的女人，的說道：“不可以，給別人！”

  “嗯哼？”

  莫川的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神色，看著眼前的男人，雙臂勾了上去，湊近道：“可是按照我們鮫人國的規矩，這成年禮上，應該就要選擇自己的配偶，可是我嘛，在成人禮前就跑了，按理說，明天就是我的成人禮了，你說，我應該選誰呢？”

  “你……”

  在大梁這樣的行為驚世駭俗，可是在鮫國，從莫川的嘴巴裏說出來竟然一點邪惡感都沒有，甚至讓秦誌明覺得自己特別的禽獸，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竟然有些語塞和氣弱，咬唇，臉上拂過一道紅暈，撇開了目光道：“我……反正，不許別人。”

  “不許別人，那就隻能選你了，秦誌明，你願意嗎？”

  莫川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挑眉，一雙黑眸透著幾分譏誚，饒有深意道：“秦誌明，你願意嗎？”

  “……”

  秦誌明說不出話了，因為臉已經紅了徹底，甚至不敢去看眼前女人的眼睛，咬唇，下意識避開了目光，咬牙道：“我……我……你，你這個女孩子知不知道羞的！”

  秦誌明隻能說出這一句，可是沒想到莫川反而不覺得害羞，隻覺得好笑，摟住秦誌明的脖子，直接將他壓在了身下，挑眉，看著眼下的男人，一雙黑眸逐漸煥發著耀眼的金光。

  隨即，她割破了手指。

  “你做什麽……”

  秦誌明見狀一陣心痛。

  可是下一秒，莫川卻掀開了他的前襟，將指尖血，落在了他的心口上，“契約，世人皆說鮫人是浪蕩的生物，萍水相逢便能交合，其實，鮫人才是最專情的……”

  世人皆以為，鮫人浪蕩，為了交配而交配。

  而鮫人卻是最可悲有專情的生物，鮫人生命冗長，而一生也隻有一次選擇配偶的機會，而她們不能離開海麵太久，隻能在邊上尋找，而遇到合適喜歡的人，與之交歡，若是兩情相悅，以指尖血落定，私定終身，這一生他們將血脈相連，同生共死。

  可是若是不是兩情相悅，鮫人便會與常人無異，交歡後，產下孩子以後，從此孤獨終老。

  可是不過是一麵之緣，怎麽會有人能夠兩情相悅，而鮫人也見慣了人情冷暖，已經放棄了這種美好的願望，不會再進行這樣的儀式，這樣，不過是一輩子孤苦，留下綿延，繁衍下去……

  可是一旦交歡過後受孕的鮫人，這輩子便不能再尋其他的伴侶。

  鮫人都說是美好的生物，其實，著實可悲。

  莫川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所以逃了出來，而看著眼前的男人，指尖血落下，滴落在秦誌明的心口，血，漸漸暈染開來，形成一朵妖冶的花。

  “契約，成了。”

  莫川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露出了欣喜，她在剛剛的那一刻，也是害怕的，隨即附身，趴在了他的胸口，笑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什麽？”

  秦誌明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隨即一吻芳歇，這一夜，不是簡單地交合，而是男歡女愛。

  秦誌明和莫川，在邊城定居下來。

  秦誌明就和那些被鮫人所迷的男人一般，在高老九的眼裏更是不學無術，而兩人跟小夫妻一樣生活著。

  直到……

  “秦誌明，你母親快要病死了。”

  病死了？

  秦誌明聽到這消息，更是難掩錯愕，思前想後，還是叮囑了莫川幾句，並且保證，一定會回來的，暫時離開了邊城。

  可是這一去，就沒有回來過。

  故事到此結束。

  “那個騙子。”

  莫川女王看著簫景洛，臉上難掩苦澀和恨意，“他離開了很久，久到我被母上找到，帶回宮，那個時候，邊塞的禮儀已經結束，母上根本不能再繼續，而我也已經有了妙音。”

  莫川的臉上拂過一道陰冷，看著簫景洛，問道：“你知道什麽叫絕望嗎？鮫國這麽多年，已經大不如前，母上將我送出，不過是為了讓鮫國有苟延殘喘的機會，不過是一次交合，就能換來鮫國百年的安頓，可是因為我的任性，讓邊塞大怒，直接斷了江啞水域的采摘權，放出了千年古鯊，從此，我們隻能被困在這一方之庾……”

  簫景洛沉默了，她所認識的秦誌明，不像是這樣的人……

  “秦叔，這輩子都未娶，一直單身。”

  簫景洛道。

  “嗤，那種負心人，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他嗎？”

  莫川女王的眼神冰冷，指著自己的嗓子，陰惻惻道：“你知道，鮫人最擅歌舞，聲音美妙，動聽非常。”

  莫川甩了長尾，隨即落入池水中，雙手捏訣，頃刻間，她的喉間，有一條半尺的疤痕。

  簫景洛一頓，鮫人有絕佳的恢複力，根本不會留疤。

  “我的嗓子，是被人生生取走的。”

  莫川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可笑有悲涼。

  她回到皇宮，不相信秦誌明負了自己，他們說好同生共死，契約是真的，她天真的覺得這裏麵一定有誤會。

  所以，在生下妙音的那一年，她鼓起勇氣，利用自己的嗓音，換取了上古秘書，離開了邊城，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到了大梁。

  鮫人不能離開水域太久，而她為了找秦誌明，利用嗓子，換取了十五日的期限，快馬加鞭，而這期間更是受盡了苦楚。

  “當我終於到了洛城，循著他告訴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時候，沒想到，他們竟然在辦喜事，是秦誌明和蓮花的喜事，我躲在門外，看的真真切切的，我想要衝進去詢問，可是呢……我連話都說不出來。”

  莫川的臉上泛起憤恨，看著簫景洛，“王妃，你相信愛情嗎？我，反正是不相信了，我的女兒，如今才不過二十歲，我不想她再走我這樣的路，所以，我情緣她這輩子都沒有嚐過愛情……”

  簫景洛無言以對。

  如果這麽說，秦叔叔未免也太渣了，這莫川女王為了他算得上是刮了一層皮了，可是……

  “契約還在，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

  莫川冷笑，看著簫景洛，“我看到了高老九，高老九告訴我……”

  ——“原來以為鮫人落淚有珍珠，可是沒想到是假的，實在是無趣，這種感情，我隨隨便便都能付出千百個，隻有她傻乎乎的等著我。”

  “這是秦誌明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