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樣的話，你忍耐幾天不就過去了嗎？為什麽不去自首呢？”

  “我討厭警察。”

  “就因為‘警察’也會有出現狀況的原因嗎？”

  “現在我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對這類問題也絲毫不感興趣。”

  她吃驚地半張著嘴，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浩。

  “那你打算怎麽辦？”

  “繼續過我這十幾年來所過的生活，這種生活方式占據了我有生時間的一半，我不想改變這種習慣。”

  她呆呆地望著陳浩的上方，過一會兒又開口道：“依舊從事酒吧行業？然後假裝對一切都不知道？依我看，如果都像你這樣知足，人類就該滅絕了。我知道你之前有一次在酒吧宿舍樓下的豬腳飯店喝豬雜湯的時候，吐出了一隻小女孩戴的耳環。那可不是豬雜湯，那是小女孩的耳朵肉。”

  “你，你，你怎麽會這樣認為？”

  “我知道你很多事，我也幕後調查過很多事情。那女孩的屍體少了個耳朵。你還記得不？”

  陳浩喝了口威士忌說道：“不談這些，我想，你還會說你母親為什麽會這樣倒黴？我也想不通。無論怎麽想也想不通，偶然的因素太多，偶然得就像遭遇隕石襲擊一樣罕見。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但既不是從警察那裏，也不是從新聞媒體上找答案。”

  “我的心情已經調整過來了。”李雅婷垂下眼簾，不久又抬起頭來，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你真是稀有品種呀！真是與時代格格不入啊！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自己是個時代的落伍者，但我沒有辦法。我無力矯正這種情況，就像無力脫離酒精一樣。”

  微笑依然停留在她的臉上，她用沉穩的語氣說道：“那麽，請你把這次事件詳細講給我聽聽。我知道你充分了解真相的。”

  陳浩遲疑片刻，在想該不該講給她聽。她有理由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因為自己和她的母親有關係，而且又是她在半天之內將母親的死訊告訴自己。

  陳浩點了點頭，開始講起來。他講述了自己正在公園的那個時刻，他在那裏的理由，他看到的爆炸現場，以及唐勇這個奇怪的黑勢力人物，一群不明身份者對自己的襲擊。盡管這些都是三天之內的事情，但總有一種遙遠的往事的感覺。陳浩不僅把一切都講了出來，而且毫無保留。

  陳浩講完後，她思忖片刻，突然說：“包括我媽媽在內，你們三個都是偶然出現在現場的。”

  陳浩點點頭，然後問她：“你聽說過唐勇的名字嗎？”

  “曾經聽媽媽提起過。”

  “你母親和你第一次談起我們的事情，是什麽時候？”

  “唐勇是我媽媽的書友，聽說他大學時成績一直很好，可惜他大學未畢業就出來工作了——誤入歧途——加入了有數萬人多的神秘組織。”

  “諾亞！他加入的是諾亞！我看唐勇這個人還是有一股文藝氣質的，學習成績好的人，一旦犯罪起來，更加讓人意外。而我……一個老好人，倒是因為酒吧行業而導致被人評論成“不良份子”。”

  “是啊！外人對你們這個行業多少存在偏見！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也證明這個行業的神秘性。”

  “嗯。”

  “現在年輕人的思維跟我這一代不一樣了，唉。”

  “哦！”李雅婷回了一句，就不言聲了，可能在沉思什麽吧。不過，她很快就又說話了：“喂，你記住這個電話號碼，是外公家我的房間的直撥電話。如果今天你要和我聯絡的話，就打這個電話，好嗎？守夜儀式結束後，我盡量呆在自己的房間裏。”

  陳浩把電話號碼記下以後，她又開口了：“喂，我從刑警那裏聽說了一些事情，是從刑警那兒刺探來的情報喲，你沒有理由不聽一聽吧？”

  “嗯，請問是什麽情況？”

  “你說過一個小女孩吧？拉小提琴的小女孩。她是警察局副局長的女兒，她才上小學一年級，卻已經在某個電視台舉辦的音樂匯演中獲得過金獎了，所以人們都說她是天才少女。”

  “噢。”

  “不止這些，還有呢。據說，她的傷勢穩定，沒有生命危險了，就是喪失了逆向性記憶，爆炸事件前後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因此警察什麽也沒問出來。”

  陳浩真服了李雅婷了，能從刑警嘴裏套出這些東西來，總得有些手腕吧。刑警是訊問、筆錄、分析情況的專家，盡管有時會分析出錯誤的結論來，但他們畢竟是專家，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把沒有公開的情況泄露出去的，哪怕是一點點。就連新聞記者，也很難從刑警口中掏出一點情報來。

  “你真了不起！我忘了你還有讓別人說實話的本事。怎麽從刑警那裏打聽來的？是通過大肆宣揚市民的知情權呢？還是把對你有好感的年輕刑警迷昏了頭呢？”

  她沒有理睬陳浩那一套。

  “他們平時哪有那麽多自覺的公仆意識，自然不會管什麽市民的知情權。我隻是跟他們說，善良的市民十分同情爆炸案件的受害者，聽說負傷者中還有些小女孩，那些孩子臉上也許會留下疤痕，真可憐，這麽小的女孩真不應該遭遇這樣的厄運，等等。聽了我這番話後，一位中年刑警禁不住地就講起有關小女孩的事情來了。”

  爆炸那一瞬間的情形又浮現在陳浩的眼前：現場那幾個小女孩的身影；年幼的小提琴手的可愛表情。他還想和那個小女孩聊聊，可是現在，她的周圍被罩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網。

  “給你講這些情況的刑警是哪位呀？”

  “他給我名片了，王思遠。可不是個一般人物喲！”

  “他完全算得上大人物，可你也不是一般人！”

  在打探情況方麵，李雅婷真是有天賦。再說，這大概與她外公的身份也有關係。

  陳浩接著說道：“另外，冒昧地求你一件事，恐怕有不敬之處。今天我想悄悄潛入你的房間，你能允許嗎？”

  她並沒有吃驚，語氣沉穩地問陳浩：“你想看下我媽媽寫的小說草稿，是嗎？”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