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她肯定還在醫院裏。”本田車返回校園，又在醫院裏轉了幾圈，還是沒有看見張春燕。

  “隻能是在附近某個建築物裏藏著。可惡，明明就在身邊，怎麽就找不到呢?”

  “把她剛才呆過地方的周圍幾個建築物都找找看。”

  “可是，在這麽大的醫院裏找人，太難了。”

  “而且，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一小時撤走，不然就麻煩了。”

  “簡直就是捉迷藏！”許多多一本正經地看了看表:“現在是十一點二十五分，看看日曆欄，今天幾點幾分日落。”

  劉可可看了下手機:“七點十三分。”

  “好！我們找到六點十三分。”

  “不吃午飯啦？”

  “下次給你補上，要是能活下去的話。”

  “沒那麽便宜，死了你也得請客。”劉可可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心裏卻充滿恐懼，今天也許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天。

  搜索完教育係大樓的時候，天陰得越來越沉了，天空傳來隆隆的雷聲，眼看著雨就要從西邊上來了。

  麵容憔悴的許多多過不了多一會兒就看看手表。

  劉可可沒戴手表:“幾點了?”

  “五點五十分。”

  已經尋找了六個小時了，什麽線索都沒有。

  “真叫人無法置信。莫非不在附近?”

  “多多，我看見她以後，我們馬上就開車去追，她不可能跑得太遠啊。”

  “跑哪兒去了呢？”許多多用沾滿灰塵的皮鞋狠狠地跺著地麵。

  “隻剩下二十分鍾了。”

  “找到六點四十分，不要緊吧？我們開車逃離這裏，三十分鍾足夠了。”

  “不行！到底拉開多遠的距離才算安全，我們根本不知道嘛。”

  “不管怎樣，找到最後一分鍾！”許多多的感情雖然沒有亢奮到被劉可可聽到的程度，但他不同意劉可可的意見，是很容易感覺到的。

  兩人站在教育係和醫學係之間的小馬路上四處觀看，劉可可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幾乎倒塌的掛著“禁止人內”的紅牌子的綜合人類學係大樓上。

  “怎麽了?”許多多看到劉可可站在原地不動，奇怪地問道。

  “那裏，我們還沒找的地方，隻剩下那裏了。”

  那裏是發現了王子豪遺體的地方，現在是一座無人使用的危險建築。

  “可是，我們一開始就確認了那座樓是進不去人的。”

  “所以……那座樓對於藏身來說才是最安全的。肯定有可以進去的地方。”

  兩人臨近中午剛開始搜索的時候，許多多就圍著綜合人類學係大樓轉一圈。所有的門窗都鎖得好好的。這座建築物受到的損壞集中在五層，一層的門窗玻璃一塊都沒碎。

  他們又圍著大樓轉了一圍，還是沒有發現一個開著門窗。劉可可抬頭看了看上邊幾層，倒是有幾扇開著窗戶。

  “要是從上邊開著窗戶裏吊下一根繩子來，不就很容易爬上去了嗎?”劉可可說道。

  “那也得有人先進去啊……”說到這裏，走在前邊的許多多突然轉過身來，瞪大眼睛說道:“對呀！咱們怎麽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呢?”

  劉可可知道許多多一定有什麽重大發現，但許多多的心情太激動了，幾近觀念散亂狀態，劉可可沒有捕捉到他的重大發現具體是什麽。

  “怎麽回事？你發現什麽了？”

  “你想，一樓有那麽多門窗，封閉的時候就是再仔細也免不了落下一個半個的。她要是先進去從裏邊把門鎖上了，咱們在外邊當然看不出來嘛！”

  劉可可恍然大悟。這麽簡單的問題怎麽就沒想到呢？恐怕人在強大的精神壓力之下，腦子就不轉圈了吧。

  許多多從本田轎車的後備箱裏取出一個手電筒和一把大扳子，又從公文包裏取出一次性注射器和兩小瓶藥液。

  劉可可看到藥液是兩種，心裏咯瞪一下，這是為什麽?但她沒顧上細問，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時間。

  “等等！幾點了?搜索整座大樓，恐怕來不及了。”

  許多多看了看表:“六點十三分。到日落還有一個小時。搜索三十分鍾，剩下的三十分鍾用來逃命。”

  三十分鍾……劉可可陷人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三十分鍾能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嗎?可是，放棄了眼前這個機會，還能再找到張春燕嗎?而且，在這個無人建築物裏，可以強行給張春燕注射藥物，等她昏睡過去就可以把她帶走。要是在大街上找到她，光天化日之下做得到嗎?

  劉可可目前隻能考慮這麽多，至於將來會怎麽樣，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想。不管怎麽說，眼前的機會放過了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三十分鍾。……知道!”

  許多多輪起扳手照著一塊窗玻璃砸了下去。窗玻璃破碎的時候發出悅耳的聲響。他伸進手去打開插銷，縱身跳了進去。劉可可隨後跳進去的時候，手掌被窗台上的碎玻璃劃破了。

  他們從一樓開始一間挨著一間地找，找完四樓的時候，劉可可覺得三十分鍾已經用完，小聲提醒著:“多多，已經沒時間了!”

  許多多頭也不回地說道:“還有十分鍾。”

  通向五樓的樓梯嚴重扭曲，幾乎有一半被埋在瓦礫裏，很難叫人相信張春燕能從這裏上去。劉可可腳下滑了好幾次，嚇得尖叫起來。

  “她真能從這兒爬上去?”

  “喂！你看！”許多多用手電筒照著樓梯拐彎處的平台說道。

  那裏分明是有人差點兒滑倒的痕跡。

  “從這兒上去的。在上邊……”許多多壓低聲音，用十分肯定地語氣說道。

  五樓的樓道被壓扁，最矮的地方不過六十公分高。樓道裏暗得什麽都看不清，許多多打著手電筒，來到樓道中部他跟王子豪做試驗的那個實驗室。

  那個長兩米五，寬一米的水槽有一半被壓在水泥板下，借著手電筒的光線，劉可可看見了“絕緣水槽”四個字。

  附近地地板上，有液體幹後的痕跡，還有白色粉狀物，大概就是硫酸鎂吧。

  許多多用手電筒在房間裏照來照去，並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沒時間了！”劉可可著急地說道。

  “再找找。肯定在這層樓。你還沒有感覺到嗎?”

  劉可可搖搖頭。忽然，她踩到了一個紙袋之類的東西，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許多多循聲用手電筒一照，由香裏立刻把那個紙袋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剛剛用過的裝食品的紙袋。大概是張春燕在這裏吃過麵包之類的東西吧。

  “在這兒呆過！肯定還在五層！”許多多叫道。

  “沒有時間了！走吧！”

  “都到這一步了，難道還要逃走嗎？這不等於已經追上了嗎?”

  看著許多多的表情，劉可可心裏產生了疑問。他要幹什麽?可是，這……可能嗎?

  劉可可一把抓住許多多的左腕要看他的手表，許多多慌慌張張地甩開了劉可可的手。但是，夜光表的指針已經燒灼般刺痛了劉可可的眼。

  七點零八分！

  “為什麽……為什麽騙我?”呆若木雞的劉可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句話。現在，就是逃走也來不及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沒關係，隻要在前邊找到她就不要緊了。”許多多用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掃了一眼五樓的走廊:“在哪……在哪裏……在哪裏呢?”嘟嘟囔囔地好像在說夢話。

  劉可可下了決心。現在怎麽責備許多多都是徒勞的，不如和時間賽跑，盡快找到張春燕，給她注射藥物，除此以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五層通向六層的樓梯已經被瓦礫堵死了，一層到四層都找過了，張春燕還能上哪兒去呢?

  突然，劉可可想起什麽似地叫了一聲:“防火樓梯！一層到四層的防火樓梯壞了，五層以上還沒壞！”

  許多多二話沒說，撤腿就往防火樓梯那邊跑。

  打開通向防火樓梯的門，一陣強勁的晚風吹過來，差點兒把他們頂回去。他們順著顫顫悠悠的防火樓梯爬到六層，重新回到大樓裏。

  走廊和房間的地板都是傾斜的，好像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不用說找人，連走路都很困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從六層找到九層，得找多長時間啊！”

  “事到如今，隻能繼續找了。”

  劉可可調整了一下呼吸，把自己當作王子豪，苦思冥想起來。

  如果我是王子豪，我會藏在哪呢?受不了，受不了，我在這座大樓裏呆不下去！我是在這座大樓裏被活埋的……

  “樓頂上！”

  許多多看了劉可可一眼，顧不上問為什麽，撒腿就往樓梯那邊跑。

  樓梯傾斜得厲害，倆人抓住扶手拚命向上爬，一口氣爬到九層。心髒狂跳著，拉風箱似地喘著，隻有三層樓梯，卻好像爬了好半天。

  許多多的手搭在通向樓頂的鐵門把手的一瞬間，劉可可猶豫了——

  我的感覺錯了沒有呢?鐵門上了鎖沒有呢？樓頂上要是沒有張春燕怎麽辦呢？

  鐵門被許多多打開了。劉可可看到的，是外麵已經變得昏暗的天空。

  許多多和劉可可來到傾斜度很大的樓頂上。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