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先是安靜了片刻，接著金生猛地站起來說：“石老師，請不要開玩笑，您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啊，石老師，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學校憑什麽要開除你？”

  “除非他們讓你去做校長，那樣的話我沒什麽好說的，不然，就別想讓你離開！”

  “石老師，你別嚇我......”一個女孩已經眼眶濕潤。

  石磊沒想到大家的反應會這麽強烈，他知道他們會不舍，但是沒想到他們會不舍到這個程度。

  何芷“騰”地站起來，由於用力過猛，差點把麵前的桌子給撞倒。小丫頭漂亮的眸子裏滿是怒意，看著石磊問道：“是誰把你解雇的？他憑什麽解雇你？整個醫科大學，還有哪個老師比你的教學水平高？”

  “就是，我提議，我們全班同學聯合簽名，向學校表明我們的立場！”

  “以前我在學校都是混日子，石老師來了之後，我才真正對中醫提起興趣，也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如果石老師走了，我也走！”

  “石老師，如果你走，我們也跟著走，哪怕你辦個補習班，我們都去聽課，這破大學，不上了！”

  “我也是！”

  “算我一個！”

  學生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站起來支持石磊，態度異常堅決。

  石磊擺擺手，笑著說：“大家冷靜，不要衝動，聽我一句話，學校也有學校的立場，他們找我要教師資格證，我確實沒有這東西。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我連大學都沒讀過，仔細想想，確實有誤人子弟的嫌疑......”

  沒等石磊說完，金生臉紅脖子粗地喊：“放屁！全都是他媽放屁！一張證書能代表什麽？患者病危的時候，證書能救人？學生求知若渴的時候，證書能教給我們知識？有證書的我見多了，就在這個班裏，就是這個學期，我們趕走了兩個！石老師，我們隻服你，其他人我們不服！不服！！”

  在金生的帶動下，學生們個個情緒激動，各種不靠譜的話都出來了。

  “不就是一張證書嗎？我給石老師辦一個！”

  “你別說大話，你怎麽給辦？”

  “我怎麽說大話了？天橋底下20塊錢一張，要什麽證書沒有？”

  石磊很無奈，“咣咣”砸了兩下講台，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說：“大家都不要激動，激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是我的事兒，我會處理好，我是老師，我的職責就是把我所會的教給你們。你們是學生，任務就是學習，無論誰來教你們知識，你們都要認真學習。人是活的，但知識是死的，其他老師也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一無是處。”

  “可是，我們就要聽石老師的《中醫診斷學》！”

  “對，反正我們都趕走倆了，石老師，學校要是解雇你，我們就接著趕！我們跟他耗上了！”

  “艸！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石磊想勸，奈何學生們不依不饒，作為一名老師，混到這個份兒上，足以欣慰了，但石磊實在不願意看到因為自己的離開而耽誤大家的學業和前程。

  他還想說兩句的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

  石磊對大家笑笑，快步走出教室。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石磊接起來，問：“你好，哪位？”

  “是石磊嗎？我林明章。”電話裏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聽到這個名字，石磊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說：“林院長啊，你好。”

  “哈哈。”電話對麵，林明章笑兩聲，說：“你得叫我校長才對。”

  “校長？”石磊一頭霧水。

  “是啊。”林明章說：“老李被協和醫院返聘回去做院長，院內醫療係統要大開刀，學校這邊他是顧不過來的。昨天教育部黨組會議上，已經全員通過由我接任醫大校長，怎麽，這事兒老李沒跟你說？”

  石磊摸了摸腦袋：“他還真沒跟我說，那，恭喜林院長......不，林校長。”

  “恭喜的話就免了，小石啊，你的電話我還是衝老李要到的，這個時候打給你，不耽誤你上課吧？”

  “不耽誤，林校長找我有事嗎？”

  石磊心裏已經有了一些聯想，主要這個電話打來的時機很微妙，自己剛剛被齊主任炒了魷魚，林明章就來電話，還擺明車馬地說他已經升任校長，這是在向自己表達，他要保自己？並且有能力保自己？

  不過，齊主任開除一名老師，這種事應該先從學校內部開會討論才對，可現在結果都出來了，林明章才知情，說明齊主任背後也有高人坐鎮。

  電話裏，林明章說：“我也是剛剛才聽說你的事兒，如果你不忙的話，來我辦公室坐坐？”

  “好的。”石磊答應道：“林校長辦公室在哪？”

  林明章說了地址，便掛斷電話。

  石磊走進教室，見大家還在憤懣地議論，就說道：“我知道你們心情很激動，收一收，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學會冷靜也是一名醫生必備的素質。好了，我有點事出去一趟，你們先自習。”

  說完，石磊走出教室，結果何芷在身後追了過來。

  石磊回頭，笑著問：“有事嗎？”

  “石老師，你去哪兒？”何芷臉上充滿擔憂，她怕石磊這麽一走，再就不回來了。

  石磊說：“校長找我過去談話。”

  “校長找你談話？那好，我陪你去。”

  “你去做什麽？”石磊有些哭笑不得。

  何芷不容置疑地說：“我要作為學生代表，去和校長談判。”

  “胡鬧！”石磊把臉一板：“和校長談什麽判？解雇我的又不是他，趕緊回去自習！”

  說完他轉身就走，何芷在後麵大聲喊：“石磊，你給我站住！”

  石磊一愣，驚詫地轉頭看著何芷：“這裏是學校，你直呼老師姓名不好吧？”

  何芷一咬牙，一跺腳：“你不帶我去，我現在就回去帶著全班人到學校門口靜坐！”

  “......”

  “我不是威脅你，你可以試試。”

  “你這就是在威脅我。”

  “你說是，那就是吧。”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碰撞，氣氛有些僵持。

  半晌，石磊歎口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