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人大眼瞪小眼，他們知道，皇上也沒看懂。但是不能說破，這個麵子得給皇上留著！

  怎麽辦？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是洪承疇主意多：“皇上，一人計短，眾人計長！這兩樣神器，湯神父也知道，我們何不換個人換個角度看問題？把他叫來也參合參合，再不行把那幾個工匠也叫來，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對對對，劉遵憲馬上附和。朝廷的工部尚書，在皇上的麵前居然看不懂製作方麵的東西，那可是要命的。幸虧洪承疇解了圍，他不由得喘了口氣。

  崇禎知道這兩位也沒看明白，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馬上對王承恩說：“快去把湯神父傳來！”

  湯若望來得很快，他到了大明，為了傳教事業嘔心瀝血，但是一年也見不到皇帝一兩回，這皇上召見自己必定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抓住每一個機會！

  “湯神父，這是徐光啟徐尚書寫的，你幫忙看看！”

  湯若望開始並沒有在意，這個徐光啟不還是自己的學生嗎？他能寫出什麽新穎的東西來。剛開始他還心不在焉的，可是越看越著迷，到後來看的手舞足蹈，兩隻手不停的在比劃，嘴裏還在嘀咕：“對對對，應該就是這樣！我們怎麽一直在圍著月亮做文章？沒有想到太陽呢！這麽一來就非常的準確了。原來西方的數學已經發展到與幾何已經相提並論了！而且雙方還在融合，真想不到，我離開歐羅巴隻不過20年，文明程度已經到這個水平了，真是偉大的發現啊！”

  洪承疇在邊上馬上糾正：“湯神父，徐閣老的這份東西，並不是從你們西方來的，而是就來自於我們大明的襄陽！”

  湯若望有些吃驚：“是嗎？我怎麽看著跟我們西方的路子是一條的！”

  崇禎有些心急：“湯神父，有沒有製作兵器方麵的論述？”

  “有有有，你們稍等一會，讓我繼續看下去！”

  就這樣三個人耐著性子，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湯若望這才把徐光啟的這份奏折看完。

  崇禎早已不耐煩了，直接就問道：“湯神父，那兩樣神器怎麽做？”

  “尊敬的皇帝陛下，這得一步一步來，首先要煉出好的鋼！”

  劉遵憲馬上問到：“如何才能得到好鋼？”

  “這個好鋼不是靠鐵匠一錘一錘打出來，而是要煉！”

  “要製作一個大煉鐵爐子，然後用高溫，最後讓鐵水中的雜質自然浮起，這樣才能煉出最基本的好鋼！”

  “大？這個爐子要多大？”

  “至少要能容納10萬斤鐵，爐子越大效果越好，如果能夠容納50萬斤鐵更好了！”

  在場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別說是50萬斤鐵了，即便是10萬斤鐵，北京工部的製作工坊裏加起來也沒那麽多！

  “要多高的溫度？”

  “至少2500度以上，溫度越高越好，煉出來的鐵就越純淨！”

  溫度用度來做單位，在場的人都第1次聽說。劉遵憲馬上發問：“2500度的溫度有多熱？”

  “這麽說吧，我們通常把水燒開是100度，也就是說25個這樣的溫度加起來。燃燒的過程中，光鼓風還不夠，徐光啟在這上麵寫清楚了，要用氧氣！”

  “氧氣是怎麽得來的？”

  湯若望把兩手一攤。

  這一下所有的人頭多大了！

  劉遵憲馬上又追問了一個問題：“萬一不成功怎麽辦？”

  湯若望又把兩手一攤：“那就是報廢了，隻剩下一個砸不開的大鐵坨坨！”

  這麽一個結果是不能承受的。

  洪承疇又追問：“你剛才說這隻不過是最普通的好鋼，那更好的鋼應該怎麽煉？”

  “按照各種不同的需要，分別在鋼中加入不同的元素，有的或許要同時加入幾種，或許還有順序和量的問題！”

  “加入的是什麽元素？”

  湯若望兩手一攤：“徐光啟沒有說，應該他也不知道。我剛才還遺漏了一個關鍵問題，那個煉鐵爐子，因為需要承受高溫，它的爐膛應該需要特殊的耐高溫材料來製作，這是我的猜測。不然的話一旦爐子炸開來，周圍的人無一幸免，後果不一定比王恭廠大爆炸小！”

  崇禎的臉色鐵青，這第1關就遇上了大難題，而且耗費巨大。自己小金庫，一個月的銀子扔進去都不一定夠，而且成敗未知：“那他們襄陽是怎麽做到的？”

  “徐光啟沒有說，估計他自己也沒有見到，也隻是聽他們說的！尊敬的皇帝陛下，即便是徐光啟全部聽說了也看到了，都沒有用，這一定需要有經驗的人來操作！有些東西是理論上的，具體的操作還需要匠人來完成，火候時間都需要經驗。更何況這些元素放在你的麵前，你也不知道，肯定都是山裏的礦石。這也需要有經驗的人去勘探發現，徐光啟知道的也隻是紙麵上的東西！”

  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原點，有些東西洪承疇在看第1遍的時候就知道了。他不專業更知道此中的難度巨大，他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別去招惹麻煩了。所以幹脆閉口不說，讓這些話從別人嘴裏講出來。

  “尊敬的皇帝陛下，有一個問題徐光啟可能說清楚了，雖然他沒有看到也沒有聽他們說，但是通過看他們加工其他的過程中他悟出來了，就是那個子彈殼的製作。那個銅需要的純度比較高，中間不能有雜質，色澤上麵看上去要有紫色。這樣的銅比較軟，延伸性比較大，加工的時候可以進行拉深！”

  湯若望一個手用手指做成一個圓環，還有一個手用一根手指捅下去，嘴裏還說道：“這個銅就放在這個上麵，隨著上麵的壓力，就形成了這個子彈殼的模樣。這裏麵有三個技術點：一個是怎麽樣把銅煉純；第2個是這個壓力是一股綿長的力量，不能用錘子敲擊；第3個是這上下兩個模具的精度要求很高！”

  “精度高到什麽程度？”

  “大概是一根頭發絲的1/7左右！”

  嗡，在場所有的人的腦袋都要暈了。沒法活了，一根頭發絲，肉眼看上去已經很細了，還要1/7，拿什麽來判別？

  洪承疇掏出了隨身所帶的那幾個子彈和彈殼，那個彈殼的顏色明顯的要發深，呈紫色！

  崇禎這才明白了當初徐光啟說的話，對方製造這兩樣神器，依靠的是一個係統，而不是一二十個人湊在一起就能完成的。東廠的那100多個人即便是得逞了，也隻是整個環節中的一小部分，那個神器還是根本造不出來，說不定連一個零件都完不成！要想做出這件神器來，除非把整個襄陽拿下來。但是如果有能力拿下襄陽的話，還要這個神器來幹什麽？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崇禎同誌頭痛欲裂，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徐光啟該做的都做到了，你現在再去逼他，也逼不出什麽東西來了。這麽厚的一本奏折，他把能說的全部都說了，問題是自己這邊的人實在是太廢了，道理告訴你還不行，最好還要手把手的教！

  再這麽僵持下去可不行，洪承疇試探的說道：“皇上，咱們在坐的畢竟都不是工匠，是不是讓劉大人回去以後再召集工匠們商量商量，說不定工匠們有主意！”

  崇禎心想，有個屁的主意，即便工匠們有主意那也隻不過是拿個主意來試試！這幾十萬兩銀子從哪裏來？如果不成功，死幾個人倒也不算什麽，這銀子就全扔水裏了。現在自己缺的就是銀子，沒有銀子什麽事也辦不成！即便是襄陽的那一套東西放在自己的眼前讓自己建造，建造的費用估計就要幾百萬兩銀子，如果再啟動一下再要幾百萬兩銀子，把自己大明江山賣了也籌不了那麽多銀子。自己需要的是抄近道，走捷徑！這麽按部就班的來，等不起也耗不起。看來這條路又是此路不通，此路不通就沒路了。要麽就硬打，無論是北麵還是南麵，自己都憾不動！

  崇禎覺得很憋屈，這幾個月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兜了一圈才悲哀的發現，還是大明最弱！

  剛才洪承疇的話，分明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那麽就不管了，他揮了揮手：“劉遵憲，就照亨九說的辦法，你們先去議一議。有什麽想法報到我這裏來，我再看看！”

  湯若望起身要出門，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尊敬的皇帝陛下，徐光啟的這份奏折能不能讓我帶回去看兩天？”

  崇禎沒有好心情：“過幾天再說吧，這個東西是襄陽那邊傳過來的，跟你們西方沒關係，你別在你的洋人教友麵前亂說話，別到時候收不了場！”

  湯若望隻能訕訕的走了，崇禎卻把洪承疇留了下來，他陰沉著臉：“亨九，會不會有這麽一種可能，徐光啟跟襄陽的人串通在一起，把我們所有的人都騙了！”

  洪承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