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賭坊一戰成名，這可震驚了整個北京東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原本是一片混亂，現在突然之間一下子就安靜了。有許多小幫派被嚇得氣都不敢喘一口，平日裏賴以為生的收保護費都收的小心翼翼，猶如驚弓之鳥。隻要有一點風聲傳來，馬上就收手解散，整個東城一下子天氣晴朗了起來。

  且慢，這樣的事情難道官府不管嗎？管什麽管，混混鬥毆，這是常有的事。隻要不出人命，廢掉的都是社會上的渣子，官府是樂見其成的。再說衙役也是人，而且是普通人，萬一幹預受了傷醫藥費誰來掏？官府是沒有這筆開支的。銀月賭坊是被動防衛，古代可沒有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這種區分的，別人惹上來難道不許我還手？至於反殺那是活該！

  那兩個人柱是五天後死的，隻要當場不死，其他的死法都不算！人總是要死的，不過就是早晚而已。至於那100多個躺在床上的癱子，那是他們咎由自取！這不，如今東城是海晏河清。

  胡麗已經站住了腳，接下來賭坊的生意就更好了！為啥？這裏安全啊！城西城南城北的賭徒都趕往了這裏。胡麗又不缺錢，開個賭場無非是埋下個樁子，當然是前來參賭的人越多越好，這樣消息的來源也就越廣。

  崇禎12年10月下旬，北京皇城，崇禎的小書房。

  最近這半年，崇禎難得過上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清廷在遼東已經收斂了很多，關寧防線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九邊的其他地方已經有兩年清靜了。雖然不時有些小騷擾，但那個程度要比以前輕的多的多，而且都是在大同以西，榆林等地。離開北京甚遠，那些對大明來說都是隔靴搔癢。

  自從簽了休戰協定以後，襄陽一線甚是平靜。洪承疇已經把左光先的人馬抽了大部分出來圍困李自成，隻留下羅岱帶著2萬人在南陽留守，其中一部分還是受傷未愈的。因為洪承疇知道對於襄陽的前線人再多也是白搭，隻要對方遵守休戰協定，羅岱隻需要約束手下就可以了。

  張獻忠已經逃入了四川，蜀地離北京也甚遠。從戰報來看，張獻忠似乎從襄陽的落敗中回過陽來了，他在四川壯大的很快。在成都的蜀王發來了告急，崇禎任命了右僉都禦史邵捷春任四川巡撫，又下旨四川總兵秦良玉、副總兵張令、監軍萬元吉加緊圍剿。雖然四川打成一鍋粥，不過都是在那盆地裏麵，影響不到中原腹地。李自成還是被困在商洛山中，由洪承疇盯著。羅汝才正在被趕進四川，那是一個死地！

  崇禎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朝廷還是缺錢，這種情況崇禎不擔憂。崇禎年的大明朝什麽時候富裕過？崇禎的內庫還是空空如也，他本人還是月光族。好在每個月的中旬，大明日月同輝商行總有一筆20萬兩的銀子打進來接氣，這讓他在每一次都快要溺死的時候，都能緩過氣來。死的次數多了，他也不怕了！

  秋糧已經收割完畢，雖然今年的災荒還是嚴重，但是不影響各地陸陸續續的有糧食入庫，一年中最困難的時間已經熬過去了。洪承疇從襄陽又籌集到20萬石軍糧，而且是以物易物，這大大緩解了軍需的開支。對於襄陽每畝地能產10 石以上的產量，崇禎是不相信的。那是襄陽為了臉麵表示富足吹出來，這是硬撐麵子！雖說湖廣也是產糧地，崇禎估計那20萬石也是他們的極限。為此，崇禎還特意詢問了戶部的大司農，得到的回答是絕無可能！

  崇禎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之前的日子苦慣了，人一清靜下來就想做點什麽。他覺得現在是個機會，是一個大明中興的機會。他在地圖上麵光顧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遼東。他知道大明軍隊的殘弱，打遼東的勝率不大，即便是對方的實力有所下降還是不敵，為此他特意把洪承疇宣到京裏來。

  “亨九，如果我們現在攻打遼東，襄陽那邊你能不能鼓動他們也出兵？然後你想辦法讓他們打頭陣直接與遼東對抗，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洪承疇嚇得眼皮子一跳，咱們大明屁股上都是屎，你居然還敢有這種火中取粟的非分之想，是不是嫌活的命太長了？但是他又不敢忤逆：“皇上，那份休戰協定你有沒有仔細的看過？襄陽的出兵是有條件的，他們隻有在清兵入關的時候才會出手。而且他們不受我們大明的節製，進攻的方向和目標也有他們自己確定。並且協定上麵也注明，他們隻管打清兵，其他的不在他們的義務之中。況且還注明一點，隻針對異族的入侵，其餘的都是漢族人內部的事，他們不管！”

  這樣啊，崇禎有些失望，說實話那份休戰協定他真沒有認真的看。隻是以為大局已定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你當時為什麽不據理力爭呢？亨九，這是你的失誤！如果當初你能把這一點落實到紙麵上，我們就可以智珠在握！”

  這真是一個異想天開的皇上，洪承疇無言以對：“皇上你可別忘了，我們之前雙方的關係是敵對關係，這份協議的目的是為了把雙方拉回到談判桌上來，維持雙方目前的原狀。能夠達到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實屬不易，不然他們不管不顧的殺過來我們是無法抵擋的。再何況這中間鍾玠還在不停的搗亂，臣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盡力了！”

  “你是說鍾玠在中間搗亂？”

  “皇上如果不相信的話，就可以去問傅宗龍。不然怎麽可能對方在贈送禮品的時候發生這麽大的差異，那些都是鍾玠自找的！”

  “亨九，現在還能補救更改嗎？”

  “皇上，你別忘了襄陽是一頭猛虎，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把它放出籠子的。何況這個要求臣也做不到，臣還下令羅岱不得與對方發生衝突，一定要維持原狀。這些都在那份休戰協定上有體現！”

  “那好吧，你先回去，讓朕再想想！”

  洪承疇走後，崇禎翻出了那份休戰協定，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了一遍。內容和洪承疇敘述的差不多，但是他還是忽略了第13條的那16個字。東廠損失的那150個人，已經把曹化淳逼入了絕境。這一點崇禎心中也清楚，他原本是想讓洪承疇去交涉的，把人給要回來。現在他放棄了這個打算，如今雙方都保持著動態的平衡。對方把人抓了也不表態，說明他們在忍。如果你現在提出要人，不就是把事情挑明了，我們在挑釁嗎？這個暗虧隻能吃了。

  對於那兩件神器的製作方法，崇禎是勢在必得！有了這兩樣東西打遼東還需要你們襄陽嗎？說不定連你們都一塊收拾了。他看來看去這兩樣東西沒有什麽特別的，材料也都是現成的，無非是怎麽製作。東廠的铩羽而歸，讓他把希望都放在了錦衣衛身上，不料一直沒有動靜。為此他還把駱養性宣來親自過問，駱養性為難的告訴崇禎，行動已經暫停了。由於東廠把動靜搞得太大，對方已經起了警惕。自己這一方隻能暫停，不過參與的人員都安全。崇禎心中有些憤怒，又是曹化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憤怒歸憤怒，如今的東廠已經成了一個空架子，要麽把曹化淳一塊殺了！他現在萬分後悔當初頭腦一熱弄掉了魏忠賢，現在造成了這麽大的後果。

  正在鬱悶當中，王承恩從外麵進來：“皇上，徐閣老的奏折到了！”

  說完他把徐光啟的奏折遞了上來。

  徐光啟的這份奏折當初言明是不通過內閣的，為了保密，這份奏折直達天庭，任何人都不能私拆！

  崇禎眼睛一亮，這真是久旱逢甘霖，徐光啟的這份奏折來的太及時了。再一顛分量，格外的沉重，想必徐閣老此行收獲頗豐，他不由得大喜！

  他急不可耐的打開一看，有些傻眼了。為什麽？看不懂！

  作為天子，他是不能說自己不懂的，不懂也要裝懂，天命之人是萬萬不能說不懂的。

  “王伴伴，替朕去把劉尚書和洪承疇叫來！”

  皇上宣召，兩人都來的很快，崇禎便把這份奏折給兩人看。

  劉遵憲看到這麽厚厚的一疊，也嚇了一大跳。這個徐閣老探到了多少的秘密啊，這麽多？可他繼續看下去卻有些頭疼了，說到底對製作他也是個門外漢，就是他不專業。而且裏麵一大堆東西都是跟製作無關的，很深奧！什麽地球、月亮、太陽、太陽曆、月亮曆，以及多少多少種元素，鐵不過是其中的一種！田裏的莊稼生長也需要元素等等等等，這不像是一份奏折，而更像是一部百科全書。但是裏麵的內容實在是太深奧了，他看的不是似懂非懂，而是全然不懂！

  洪承疇也看了，他卻看懂了一部分，但是他不敢說懂。徐光啟所書寫的內容並不是如何的具體製作，而是一套理論，當然這也隻占了中間的一小部分。洪承疇看懂的也就是這部份，但是他不敢說的原因就是耗費巨大，這中間還有許多空白，還不一定能保證成功，把整個大明填進去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