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雙更，半小時後發第二更）

  葉姝認識阿墨的時候，是醫學院大五的學生。

  在那之前，葉姝沒有談過戀愛。

  不是條件不好——葉姝是影像係的四大美女之一，大眼睛，瓜子臉，大長腿，唯一缺陷是皮膚不算白，但也不黑，是健康的蜜色。

  家境也好，雖然長在一個小城市，但父母都是政府機關的公務員，從小長在機關大院。家世清白而殷實。

  之所以沒有談戀愛，原因有二：一是自身條件好，所以眼光也比較挑剔。

  二是，葉姝身高接近一米七，而西南本地的男生普遍偏矮，一米七五以上的男生都很少。

  如果葉姝穿上高跟鞋，就算男方一米七五，看上去都感覺沒有葉姝高。

  而葉姝喜歡可以讓她仰望的男生，從小看言情劇，最著迷的就是女孩子踮著腳與男生接吻。

  那種感覺能讓葉姝整個身體都湧起洶湧的情潮。

  這樣一耽擱，就到了大五。葉姝已經開始在她們醫學院的二附院實習，輪到她休息的那天，便約了閨蜜小茹出去玩。

  小茹和葉姝是高中同學，後來又都考入了C市的大學。

  小茹上的是一所著名的985院校的建築係，已經研一了。

  兩人約好了去逛商業街，中午就在小茹所在大學的食堂吃飯。

  食堂裏人來人往，葉姝和小茹打了菜，麵對麵坐著邊吃邊聊。

  “學長！”坐在葉姝對麵的小茹突然站起來招手。

  葉姝跟著小茹的目光轉頭看過去。

  她看見一個高瘦個頭的男生朝小茹這邊點了點頭。

  周圍全是人流，端著餐盤的學子們走來走去，像潮水般嘈雜喧囂。

  然而，那個男生站在那裏，周身卻仿佛圍著一層閃著光的透明玻璃牆。

  四周所有的人流都變得模糊了，像曝光過度的底片，所有的聲音都像退潮般地遠去。

  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裏，渾身上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他的身高大約在一米八二左右。在西南，如此高大的男生本就極少。

  再加上身形筆直，挺拔如鬆。穿一件幹淨而又清爽的白襯衣，戴一副淺色邊框的眼鏡，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那一刻，所有美好的形容男子的詞句都湧上了葉姝的腦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傾……

  腦子裏亂哄哄地想著這些的時候，男生已經走了過來。

  小茹給葉姝介紹：“這是我學長，阿墨。”

  “你、你好……”葉姝慌亂地站起身，她那天穿了一件倒黴的蝙蝠袖的針織開衫，站起身時把麵前的一碗湯帶翻了，她去扶湯碗時，又不小心把一杯飲料撞翻了。

  桌子上一片湯汁淋漓，杯盤狼藉……

  小茹吃驚地看著葉姝，阿墨鏡片後的目光也好奇地落在葉姝身上。

  小茹一邊幫葉姝收拾餐桌，一邊問阿墨一些項目上的事。

  小茹和阿墨是同一個研究生導師，經常一起做一些建築工程的項目。

  他一開口說話，葉姝就恍然大悟。

  他講一口東北普通話，不是西南本地人——難怪長得這麽高大！

  葉姝的心撲通亂跳，一邊手忙腳亂擦桌子上的湯水，一邊偷眼看阿墨。

  見他雖然在跟小茹討論項目，眼睛卻在看著自己。

  一觸到他的目光，她的手就發顫，在桌子上胡亂地猛擦一氣，結果擦完了兩包餐巾紙，又擦完了第三包餐巾紙，直到小茹驚訝的聲音響起：“姝兒，不用擦了，已經幹淨了。”

  “哦！”葉姝停了下來，發現自己今天帶出來的三包紙巾已經全部用完了……

  小茹又向阿墨請教了一些項目上的事，阿墨向她告辭：“我先走了。”然後轉身離去。

  葉姝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阿墨正好也回頭看過來。

  目光相觸的刹那，葉姝隻覺心中仿佛被一道電流穿過，整個靈魂都震顫了。

  “你覺得阿墨怎麽樣？”小茹從桌子那邊傾身過來，壞笑著問葉姝。

  葉姝的臉像三月枝頭的桃花般紅了，低頭用勺子攪著餐盤裏已經冷了的魚香肉絲，沒有說話。

  “要不我給你們撮合撮合？”小茹捂著嘴笑得兩眼彎彎，“阿墨和你一樣，從沒談過戀愛。”

  “真的？”葉姝有些驚訝，“為什麽？他應該很優秀吧，我剛才聽見你什麽都要請教他。”

  “當然優秀！我們導師的得意門生！”小茹眉目飛揚，眸光閃亮，“我們導師現在都是直接讓阿墨帶我們做項目。”

  “長得也挺舒展的啊……”葉姝感歎道，眼中有癡迷的光華。

  小茹大笑，葉姝評價一個男生長得好不好看，最愛用的就是“舒展”這個詞。

  能被眼光挑剔的葉姝評價為“舒展”，真的很不容易了。

  “他真的從沒談過戀愛？那有沒有喜歡的女生？”葉姝緊張地問小茹，眨巴著又濃又長的睫毛。

  “你還不是一直不談戀愛。”小茹笑著說。

  葉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用勺子攪著早已凝固的魚香肉絲的油：“你知道的，我們醫學院的男生長得舒展的少。好不容易有幾個舒展的，要麽名草有主，要麽就是心理變態……”

  小茹捧腹大笑，葉姝最是幽默活潑，跟小茹講她們醫學院那些變態男的故事，敘述得活靈活現，經常把小茹笑得肚子都痛了。

  “這麽些年了，第一次聽見你評價一個男生長得舒展。”小茹笑道。

  以前小茹曾和葉姝一起談論過葉姝的那些追求者，多數男生都被葉姝以一句“長得不舒展”給Pass掉了。

  “你如果對他有意思，我幫你問一下他，願不願意和你交往？”

  “不不不，不行！”葉姝幾乎要跳起來，抓住小茹的手，滿麵焦急，“你不要直接說。你就假裝不經意地問他——哎，阿墨，昨天我在食堂遇到你時，你注意到我那個高中同學了嗎，你覺得她長得漂不漂亮？”

  “這還用問？你本來就是公認的美女！”

  “哎呀，你就照我說的做，求你了，好不好？”葉姝搖著小茹的手撒起嬌來。

  “如果阿墨說：嗯，漂亮。然後就再也沒有下文，又怎麽辦？”

  “那說明他對我沒有想法，那我何必自作多情。”葉姝噘著嘴道。

  “嘁！我跟你講，阿墨性格特別冷，平時都不怎麽跟女生搭訕。搞不好真的就沒有下文了。”

  葉姝睜大了眼睛：“性格特別冷，不怎麽跟女生搭訕……該不會是個心理變態吧？”

  “你以為是你們醫學院那些半夜跑去抱著女屍研究的變態男啊！”小茹瞪她一眼，“阿墨不愛說話是有原因的。他家是黑龍江一個偏遠農村的，父母都是農民，他姐姐早早地輟學出去打工供他讀書。所以他學習特別發奮，根本沒有心思追女生。”

  “偏遠農村的？看著不像啊！他一點都不土，皮膚也蠻白的，比我還白。”葉姝有些意外。

  “他從初中就離家到縣城讀書，早就不住在家裏，哪裏還有農村的土氣？”小茹說道，“他家在黑龍江極北，接近俄羅斯了。那裏常年冰天雪地，日照很少，他們那邊的人都很白。”

  “難怪都說哈爾濱出美女……”葉姝托著嬌腮，滿眼都是絢麗的向往與傾慕。

  生長在遙遠的中國極北之地，以優異成績考入西南第一流985院校的，高個子白皮膚的建築係研究生。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光環，籠罩在阿墨身上。

  葉姝整個人都癡了。

  “你自己想好。他家在很偏遠的農村，聽說他回老家要先到哈爾濱，再轉火車到某某市，然後坐公共汽車到某某縣，再坐出租車到某某鎮，最後才到某某村。他姐姐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父母都是一輩子種地的農民。葉姝，你真的看上他了？你確定能接受這樣的環境出來的男生？你先想好，我才幫你試探他的意思。”

  “我還就喜歡像他這樣出身低，全靠自己奮鬥成才的男生。何況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喜歡他姐姐和他父母。”

  葉姝眼裏滿是對愛情的無限癡狂與向往，眼前仿佛又看見了阿墨，站在食堂喧囂的人流中，如同站在一道透明的玻璃牆內，周圍的一切都在他麵前黯淡下去，隻有他渾身都在發著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