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願意和阿柔並尊，我可以為你廢黜她。但是得等她生完孩子之後。”赫蘭墨毫不遲疑地答複她。

  “那好，我等著你。你先廢黜莫槐柔，再和我五弟議婚。如果我聽說她還是皇後，我斷不會答應重新和親，五弟他也不可能強迫我。”葉姝勾著阿墨後頸，仰麵送上花瓣般清香嬌豔的唇，親了親他的臉頰和下頜，“阿墨哥哥，若你為難，不要勉強。大不了我永遠做你的外室，我寧可做外室，也不願再和那個屢次加害我的女人共處……”

  “我怎麽可能讓你做外室？難道每次都偷偷摸摸來看你，讓昊澤和小八、小九永遠叫我叔叔？”赫蘭墨將她摟到自己身上，讓她嬌軟又富於彈性的玉體緊緊貼住自己，抵著她的額頭，溫熱的呼吸在彼此唇齒間繚繞，“以前讓你和她兩宮並尊，是礙於莫槐氏的強大。如今莫槐伏念、莫槐英成都死了。剩下的幾個莫槐部長老都是無能之輩，去年他們圖謀兵變，是阿柔平定的。她有功於社稷，所以我不得不又寵幸了她。

  其實我寵幸她，也是為了讓她掉以輕心。後來我把莫槐部的軍州沒收，將莫槐部從幾個戰略要地遷走，分開安置到各處邊境，讓他們無法再聚集起來作亂。這一係列動作，阿柔都站在了我這邊，她以為幫我對付娘家人，就可以穩固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卻沒想過她也因此失去了最後的依靠……”

  赫蘭墨眼中閃過冷酷的殺機，將葉姝抱得更緊：“我不會忘記她和莫槐伏念勾結，陷害你盜取軍機，逼迫我不得不把你下到地牢。當時我正在設法為你洗冤，莫槐伏念卻在軍中造謠，說你把進軍路線透露給了晉軍，以至於好多軍官來找我，要求我對你正法。我都還未宣判你有罪，莫槐氏兄妹就開始造這種謠言，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裏！

  後來我把你從地牢救出來送回國，又是莫槐柔把你的車隊所走路線告訴她哥，她哥收買馬賊準備把你殺死於途中。

  再後來，她又勾結大小朱邪妃和赫蘭昌，殺了重要人證鐵益，誣陷你和欽陵通間。她說她隻是讓赫蘭昌殺死鐵益，並未讓他誣陷你，指使赫蘭昌誣陷你的是大朱邪妃。

  哼，她以為我不知道，烏雅（大朱邪妃）那個人色厲內荏，若不是她在背後撐腰，給烏雅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妹妹，我忍他們兄妹太久了，我會廢掉她，你放心。但是，有兩點我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首先，我廢黜阿柔後，必須再立八大部落的貴女為東宮皇後，以此安撫草原上的各部落。

  莫槐部衰落，其餘七大部落都有機會成為後族，他們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兒被立為皇後，這樣廢黜阿柔的阻力就減少了。

  然後我再立你為西宮皇後，野利國以東為尊，你的位置將在東宮皇後之下，這樣就沒人再會反對。隻是，你能接受有人在你之上嗎？”

  葉姝垂目想了一瞬，再抬眸時，清瑩透徹的眸中閃著慧黠的光澤：“我能接受，但是，你不許重新再選妙齡的八部貴女為後。而要從你現有的妃嬪中選一個為東宮皇後，反正你後宮也都是來自八部的貴女。”

  赫蘭墨捏了捏她的小翹鼻，眼裏溢滿寵愛：“妹妹就那麽怕妙齡少女？你母親當了皇後之後，不是也給你父皇選了幾個年輕妃嬪，其中又有幾個壓過了你母後？何況你和我從記事起就在一起，你是我的親人和愛人，早已融入我的骨血……”

  “我知道。父皇後來納的年輕妾妃，的確沒有誰能壓過母後。但我不是母後，我怕麻煩，不喜歡和人勾心鬥角。你的女人越少，我越清閑自在。你後宮現在也有十多個妃嬪，若論資曆，就該從她們中挑選一個立為東宮皇後。那些妙齡貴女該留給你的兒子們，赫蘭榮都有十六歲了吧，也該大婚了。”

  赫蘭墨的神色驀地變得嚴肅凝重：“這是我要跟你講的第二件事，就是關於阿榮。我若同時又廢皇後，又廢太子，恐怕皇後和太子會聯合起來。近兩年我多次帶太子參與部落大集會，太子已經得到各部酋長的認可，又掌控著部分宮廷禁軍，如果我同時廢黜太子和皇後，就怕他們聯合起來兵變。

  我先保住太子，廢掉皇後，這樣可以分離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並非親母子，阿榮如果得知我無意廢黜他，必定不會為了皇後，就與我為敵。

  還有，若從我現有的妃嬪裏挑選一個立為東宮皇後，絕對不能挑選有兒子的，否則阿榮必定不安，以為我有廢立之意。”

  “那就從那幾個生了女兒的妃嬪裏挑選一人為東宮皇後。”葉姝輕挑秀眉，眼中靈波流轉，“要不就奚林妃吧，奚林部也是八部之一，奚林氏妃子生了你的第三個女兒。”

  赫蘭墨笑著把葉姝壓倒，擁在身下親吻，故意用胡髭紮她嬌嫩的麵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奚林妃長相隻是中人之姿，性情安分柔順，又一向無寵，就算立為比你位尊的東宮皇後，也等於是個擺設，對你毫無威脅。”

  “我是為自己考慮嗎？我是為你的太子赫蘭榮考慮！這些年我冷眼看著，不管是莫槐柔極盛之時，還是我擅寵之時，奚林妃都沒有刻意巴結過誰，一直都是那樣安分守己、恬淡不爭，真正有母儀之德。再者，奚林部酋長為你駐守西北境，也是國之棟梁。”

  葉姝說到這裏，歎息一聲：“隻可惜我如此為赫蘭榮考慮，恐怕他還是不領情，把他母親之死怪在我頭上……”

  “這我已經想好了。”赫蘭墨俯下身迷戀地吻著葉姝的脖頸和鎖骨，“把你的女兒聘給阿榮……”

  “什麽？靈兒才一歲就要給她定親？”葉姝一腳將阿墨從身上踹下去，“你利用完自己的女兒，又要利用我的女兒！”

  “這不是咱倆說好的嗎？我幫你養女兒，讓你女兒和我的兒子們一起長大，將來嫁給我的兒子。”赫蘭墨眼中湧起了薄怒，捏住她的下頜把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

  “你當初說的是嫁給你其中一個兒子，沒說是哪個兒子！”葉姝杏眼圓睜，柳眉倒豎，對著他一陣大叫大嚷，“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女兒在你的兒子裏任意挑選。哪知道你已經替她定了？萬一她不喜歡赫蘭榮呢？”

  “任意挑選？你以為是給兒馬子配種啊？阿榮可是太子，未來的大燕皇帝！難道還會委屈了你女兒？”赫蘭墨將她壓在身下，朝她怒吼。

  “難道我女兒是未來的大燕皇後嗎？”葉姝在他身下淺嗔薄怒，嫵媚妖嬈如春日枝頭招展的桃花，“還不是做妾！”

  “莫非你女兒還想做正妻？”赫蘭墨被她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了，掀開她的衣襟一陣狂吻肆虐，“未來的大燕皇帝隻能娶八大部落的貴女為正妻，你明白麽？”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嬰兒響亮的啼哭。

  葉姝和赫蘭墨立即停止爭吵，同時坐起來。

  “是誰在哭？”葉姝擔心得柳眉緊蹙，整了整衣襟從床上下來。

  “是小八。”赫蘭墨肯定地說，一向冷峻的眉目微微舒展開來，眉梢淡籠笑意。

  “你怎麽知道？”葉姝詫異地回頭，美眸圓瞪如寶珠，“僅僅從哭聲你就能區分他倆？”

  “不信咱們去瞧。”赫蘭墨一躍而起，拽著葉姝的手就往外走。

  兩人正沿廊子走著，突然又一聲兒啼傳來，比剛才那個更加脆亮。

  “我怎麽聽著這回才是小八？”葉姝疑惑地對阿墨眨巴著星眸。

  “打個賭，如果剛才哭的是小八，你今晚還用我教你的那個法子伺候我？”赫蘭墨俯下身在葉姝耳邊邪肆魅惑地低語。

  “呀！”葉姝嬌嗔著打了他一下，秀美絕俗的臉頰上飛起兩朵妖豔的紅霞。

  兩人攜手進了嬰兒室，一個奶娘正在喂奶，另一個奶娘剛掀開衣襟準備喂奶，抬目見到赫蘭墨，兩個奶娘的臉都漲得通紅，赫蘭墨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退出去回避，卻在門縫裏對葉姝道：“別忘了問先哭的是誰？”

  “啊？真的是小八先哭？！”不久，室內傳來葉姝的驚呼，然後房門打開，葉姝嬌豔的臉探了出來，明眸燦亮，“阿……師兄又猜對了……”

  赫蘭墨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懾人心魂的藍眸泛著瑰麗的波光，俊美如天神。

  “進來吧，已經喂完奶了……”葉姝雙頰盈滿甜笑。

  赫蘭墨走進嬰兒室，從奶娘懷裏將兩個孩子接過來，一手一個抱在自己臂彎，葉姝在旁邊笑盈盈地說：“快讓叔叔抱抱小八和小九！”

  兩個剛吃完奶的孩子正滿足地咂著嘴，一個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好奇地望著父親，另一個咿咿呀呀地吐著口水泡。兩個孩子的眼睛都像葉姝，圓圓大大的，然而如果細看會發現，他們漆黑的瞳孔裏都飄著一抹淡淡的藍色。

  赫蘭墨左看看，右看看，深沉的眉目間溢滿濃濃的慈愛。

  “現在你猜哪個是小八，哪個是小九，不許看他們的項圈哦。”葉姝嬌媚的臉上綻放幸福的笑容，潔白的牙齒如珍珠般閃耀。

  赫蘭墨亦漾著溫潤笑意，分別仔細看了看，朝左邊揚了揚下頜：“這個是小九……”又朝右邊揚了揚下頜，“這個是小八……”

  葉姝也湊過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委實不能確定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隻得掀開繈褓看他們的項圈，然後瞪大了杏眼：“師兄又猜對了！我怎麽看上去是一模一樣的啊？你到底是怎麽區分他們的？”

  兩個奶娘也驚訝至極：“是啊，師兄從來沒有認錯過兩位公子。”

  赫蘭墨笑而不答，隻是愛意深深地望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小八大概被滿屋子的驚歎聲嚇著，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葉姝抱過去拍哄：“小九不哭，不哭……”

  “那個是小八……”赫蘭墨低沉的聲音響起，眼裏閃過一絲促狹笑意。

  葉姝一邊拍著兒子，一邊鬱悶地朝阿墨噘了噘嘴：“也是怪了，你到底怎麽區分他們的嘛？”

  “今晚那樣伺候我，我就告訴你……”赫蘭墨無聲地朝葉姝軒了軒眉宇。

  葉姝讀懂了他的心語，臉上紅雲滾滾，別過臉去，卻有一抹甜蜜的笑意如春水般緩緩漾開。

  又過了幾日，赫蘭墨準備返回野利國，他要先到客棧與十二個狼衛匯合。

  由於葉姝還在月子裏，赫蘭墨不許她送，葉姝也怕自己哭得失態，暴露赫蘭墨身份，所以兩人就在臥室告別。

  “別走了！留下來做我的駙馬吧！”葉姝緊緊抱著阿墨，哭得像個淚人。

  雖然他說了回去就廢黜莫槐柔，然後和少帝議婚，重新迎回她。

  然而，她不知道這些諾言能否真的兌現，也不知道他下次再來會是何時。

  此時此刻，她才深切體會到：所謂自己養四個孩子，沒有男人也能過得很好，都是虛張聲勢，都是假裝的不在乎。

  “妹妹，別這樣！我會來接你們的！”他也緊緊抱著她，用整個生命的力量，發狂地吻去她的淚，然而她的淚水還是源源不斷，將他的衣襟都濕了一大片。

  “不能過了生辰再走嗎？”她悲傷的淚顏像雨打的梨花，哭得聲哽氣噎，渾身顫抖。

  “正月的部落大集會絕對不能缺席。”阿墨捧著她的臉一遍遍地親吻，深深的不舍與愛戀幾乎要化作淚水湧出眼眶，卻又被他強自壓抑住。

  “那我把生辰禮物提前送你吧。”葉姝抹了淚奔入裏間，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又奔了回來，手裏捧著一件花花綠綠的東西。

  “這是母後帶給我的寶貝。”葉姝含淚將那東西塞到阿墨手裏，“當年父皇在位時琉球國進貢的。用深海的一種鯊魚皮所製，刀槍不入。”

  赫蘭墨這才看清是一件精巧的軟甲，上麵的花紋色彩斑斕，摸上去光滑而柔韌，不由苦笑：“你叫我一個大男人穿這麽花哨的軟甲？”

  “這是貼著皮膚穿的，誰會看見？”葉姝秋水明眸橫他一眼，“你拔刀試試！”

  赫蘭墨側身從兵器架上拔出一把寶刀，錚然一聲清越龍吟，一股凜冽的寒意撲麵而來，葉姝把自己的昭君套拋了過去，一道白虹般的刀光閃過，貂皮所製的昭君套竟在瞬間分成了兩半，紫色的貂毛紛紛揚揚落下。

  “好刀！”赫蘭墨讚道，手腕微微一震，刃口一股清濛濛的寒光爆射開，如霜風怒卷。

  “你再砍這件軟甲！”葉姝雙手舉起鯊魚皮的軟甲。

  赫蘭墨揮手一刀劈了過去，寒光迸射，勁風撲麵，葉姝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隻覺一股巨大的勁力從手上的軟甲傳來，微微睜開雙目，但見刀鋒卡在軟甲上竟砍不進去，軟甲完好無損，連一絲劃痕都未留下！

  赫蘭墨滿目驚歎，這才知道葉姝送了一件什麽樣的寶貝給他：“這麽好的東西，妹妹自己留著吧。”

  “這軟甲我穿著大了，何況我待在自己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有什麽危險？阿墨哥哥又要打仗了，你比我更需要這個寶貝。我來為你穿上吧。”

  “好……”赫蘭墨不再推辭，從小到大，妹妹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他十三歲生辰，她送給他一套精致的描金雕漆小弓箭。

  他十四歲生辰，她送給他一個漂亮的鑲寶石白銅火鐮。

  他十五歲生辰，她把父皇給她的龍鱗匕送給了他……

  他十六歲生辰，她送他一條鑲金的蟒皮馬鞭，在他耳畔悄聲道：“阿墨哥哥，先送你馬鞭，以後再送你寶馬……”

  那時他發狂地苦練武功，發狂地研習兵書，就是想有一天，也能憑自己的能力，給她這麽多好東西，而不是一直接受她的饋贈……

  他從往事中回過神，見她正低頭溫柔地為他褪去裏衣，正要為他穿上軟甲，他忽然猛地抱住她，抱得那樣緊，喉間有低沉的哽咽：“妹妹，等我！我一定會把你和昊澤、小八、小九都接回去！”

  （阿墨能順利地廢後嗎？阿柔會如何絕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