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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葉衫聲音發顫，眼中有水光漾動。

  在薑希聖的介紹下，葉衫才知道，原來他是葉太後的男寵李昕，原名李信，竟是李殊微的親叔叔！

  難怪……長得這麽像……

  李信因為容貌出眾，甘為兄長李佶到北梁做間諜，成為葉太後的男寵，為南唐盜取北梁軍機。葉太後數次南侵失敗，又被燒了益州的戰船，就是因為李昕盜取軍機。

  葉衫曾跟隨父皇平滅南唐，大致知道南唐的間諜活動很厲害，但是偵查南唐間諜一直是蘇葭湄和薑希聖的任務，那時蘇葭湄和薑希聖還沒決裂。

  比如利用白永川傳遞假軍機，就是蘇葭湄和薑希聖合作布下的局。

  但那之後，因為葉衡對待薑瓔的態度令薑希聖實在寒心，加上葉衫的才能確實勝過葉衡，薑希聖轉投葉衫，從那時開始薑希聖就留意如何扳倒蘇葭湄。

  審理南唐間諜時，他注意到李昕對蘇葭湄有一種莫名的仇恨，便偷偷留下了這個人，找了一個替身。後來所有的南唐間諜都被處死，那個替身也替李昕死了。

  “你為何如此憎恨皇後？”葉衫不解地問李昕，他不太敢看李昕的眼睛和臉，他和李殊微長得太像了。

  李昕不待葉衫邀請，就一撩長袍，笑嘻嘻地在一把椅子裏落座，就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寒冷的初春，他卻“刷”地展開一把描金紙扇，嘩嘩地扇起來，聽見葉衫問他，他俊秀臉龐被恨意扭曲：“因為那個妖婦她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

  葉衫不以為然，眸光沉沉盯著李昕：“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事後想要本王給你什麽？”

  李昕將扇子一收，拍打著掌心笑起來：“魏王殿下是個聰明人！”

  李昕說出他的計劃，原來他一直和東海的海盜有勾結，當年曾救過海盜頭子的小兒子——如今稱霸東海的小龍王。

  “我救過小龍王的命，隻要我有所求，小龍王無不應命。這次你父皇打高句麗，蘇閎領四萬兵馬走海路直搗高句麗的都城平壤。我可以讓小龍王帶人偷襲這隻兵馬，管教蘇閎全軍覆滅，葬身魚腹！”

  葉衫緊緊地抿著線條剛毅的薄唇，擰在一起的濃眉凝著一抹沉鬱，最後，他未置可否地問了李昕一句：“事成之後，你想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麽？”

  李昕哈哈一笑，搖著扇子道：“我原本還想聯絡海盜圖謀複國，但你父皇禦宇以來，變法改製，富國強兵，天下承平，泱泱帝國，就連海盜頭子，都不敢輕易來犯。我也不指望複國了，我助你奪取皇位，你將來封我做個越州都督，讓我回到故土，替你鎮撫父老鄉親，如何？如今吳令禾鎮守越州，那裏也是叛亂不斷，吳令禾也隻能用軍隊鎮壓，然而江南叛亂旋滅旋起，豈是武力鎮壓所能滅盡的？”

  葉衫心中冷笑：我就知道你必有所圖，什麽為最好的兄弟報仇，都是借口。

  “容本王考慮一下，你先下去。”葉衫眉峰深斂，揮了揮手。

  李昕一笑，拂袖而起，折扇輕搖，白袍飄逸，若蕭蕭清風般優雅地出去了。

  他剛離開，葉衫麵色冷峻地望著薑希聖：“右相，父皇信任你，才將出征高句麗的絕密戰略部署告知於你，你卻暗中通敵，要毀我父皇征伐高句麗的大計。”

  薑希聖受到這樣嚴厲的責備卻神色不變，施施然地笑著迎視葉衫：“敢問魏王殿下可知你父皇為何急於征討高句麗？”

  葉衫凜然道：“當然是因為高句麗不稱臣納貢！”

  “高句麗不臣已經上百年了，自從神州陸沉，分裂南北，高句麗就脫離王化，別為異域。既然此種狀況已非一日，你父皇何必登基才三年就急於用兵？哪個皇帝剛登基時不是休養生息？哪有禦宇方才三年就遠征異域的？”

  葉衫抿唇不語：“那麽嶽父以為父皇所為何因？”

  “他當然是為五殿下掃除隱患！他一心一意想要五殿下繼承皇位，如今四夷賓服，唯有高句麗不肯稱臣，皇上若不在他有生之年讓高句麗臣服，將來他駕崩時，若五殿下還小，蘇皇後雖可以攝政，卻無法帶兵打仗！誰替年幼的皇帝打仗，誰就有可能成為權臣呐！”

  葉衫聞言心中慘然，他的父皇何等偏心！

  不管我多麽優秀，立下多少戰功，就連大哥都已經讓位於我，父皇還是半點也不考慮我！

  一個才四歲的黃口小兒，還看不出半點資質，父皇就要傳位給他，不惜為他去征戰，掃平一切威脅，為他鋪平道路。

  而我隻能靠自己苦苦奮鬥。

  若不是我出身不好、身為庶子，以我的才能，何須收買女俘去吹枕頭風……

  葉衫緩緩地垂下頭：“可是……若讓李昕去聯絡海盜襲擊蘇閎帶領的這路兵馬，有可能會導致父皇此次出征高句麗無功而返……”

  “無功而返豈不正好！你父皇一生沒打過敗仗，若這次征高句麗敗了，以你父皇的自負，他必定還會二征高句麗。

  到時候你主動請纓，我助你鏟平高句麗，這蓋世功勳豈不又落入殿下手裏。

  而且，若能除掉蘇閎，蘇皇後就斷了一臂。蘇岫雲和蘇無咎皆不掌兵，蘇氏唯一有兵權的就隻有蘇閎！”

  葉衫緊緊咬著牙轉過臉去，薑希聖的聲音帶著某種魔力蠱惑著他，盡管他知道這樣做不對，然而心中那頭叫做野心的魔鬼卻在不住掙紮咆哮，即將掙脫道德的束縛……

  “嶽父以前說過，父皇會因為忌憚蘇氏權力過大，自己下手除掉蘇氏，不用我們動手……”葉衫英秀的眼眸中浮起了一絲痛苦的血色。

  薑希聖搖頭苦笑：“我原以為會出現這種局麵，可是我沒想到你父皇遇刺受傷那半年，和皇後的感情驟然升溫，如今看來，他不會對蘇家動手了。殿下，不要再猶豫了，這是一個除掉蘇閎的難得機會，蘇皇後如今就這兩個愛將，一個萬峰，一個蘇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