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軟肋
作者:
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8 字數:2312
她痛得嬌呼一聲,淚水湧了上來,仰起美豔奪目的臉龐,“你放過她好不好,看在我來報訊的份上。反正穩婆已經被你打死了,此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可否?你若把此事抖出來,七嬸的麵子無處擱。晉王說不定會遷怒我們蘇家,對你和二妹都不利……”
他低頭看著她,見她雙眸閃著晶瑩的淚光,仿佛璀璨迷離的黑珍珠;濕潤的紅唇宛如蜜桃般鮮嫩;被香汗濡濕的鬢發粘在腮畔,烏黑秀發襯得膚光如雪。完美無瑕的容顏,因哀求而更顯淒美柔婉,美得令人窒息。
他心中泛起無邊柔情,捧起她的臉溫言道,“好吧,讓你母親回到北疆去,我就不再追究此事。若是讓我知道她還在京城,別怪我。”
“嗯,我知道了。”她緩緩垂了眼簾,目光落在他精瘦堅實的薄薄胸肌,汗水正順著淺麥色的油亮肌肉滑落。
突然,她摟住他的腰,貪戀地伸出丁香小舌,沿著他隱約的胸肌輪廓的中線,將他細密晶瑩的汗全都進了嘴裏,一邊往上翻著媚眼,長睫扇動,美眸流轉,魅惑地睇視他……
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銀,往周圍看了一眼,在她耳畔道,“妖精,你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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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紫色如意花紋的床帳低垂,從帳中伸出的玉手美極了,腕上的藍白琉璃嵌寶鐲子,和羅袖一道褪了上去。露出雪白藕臂,纖纖玉指,有如素骨凝冰,柔蔥蘸雪。
陳大夫定了定神,方才將三指搭上她的腕脈。
葉翎裝作很關心的樣子,也蹭到了內室門邊,然而伸頭一瞧,隻能看見床帳中隱約的倩影。
他心中咒罵:阿部稽簡直把阮湘金屋藏嬌了,從來不讓外人一睹阮湘美色。
“恭喜都督,確是喜脈!”大夫起身作揖。
深沉而強烈的喜悅,從他冷定的灰眸透出來,他請大夫到外室坐下,細問了胎像和需要注意的事項。
葉翎瞥了一眼,見那美麗的玉手收回帳內,床帳簌簌波動,接著又靜靜低垂了,唯有獨屬她的異香一縷縷飄來。
送走大夫,葉翎又和阿部稽聊了一會,問他什麽時候回軍營。
“把湘兒安頓到那邊府裏,我就回去。”
“哦?”葉翎用碗蓋磕著青瓷茶杯,抬起頭來,“四妹答應讓阮夫人住進去?”
“嗯。”阿部稽不動聲色地頷首。
葉翎突然對他笑起來,“姑爺本事大啊,不僅戰場上勇冠三軍,用兵如神。製服女人也有一套,我這四妹身體不好,闔府都寵著她,自幼最是頑皮,沒想到嫁給都督,變得如此賢淑。”
阿部稽淡淡一笑。
“婚假有十五日,怎麽都督就急著回軍營?”
“得回去練兵,我若不能親自帶著他們練,就難以磨煉出戰場上的默契。”
“聽說都督在西輔軍中采用了一種新的練兵法?”
西征時阿部稽率領的是驍騎營,回京後,他被封西輔都督,駐守在京師西邊的萬年縣。
他按照葉振倫的部署,將驍騎營和原來的西輔軍步兵,混編成了新的西輔軍。
驍騎營全部是騎兵,阿部稽卻讓他們下馬,訓練步兵項目。
梁國練兵,從來是各兵種分開練習。騎兵練騎兵的,步兵練步兵的,弓箭兵練弓箭兵的,弩手連弩手的。
阿部稽卻采用了全新的軍事演習,讓騎兵和步兵對抗,從中尋找相互克製的辦法。
“我們草原上騎兵縱橫,雖然每次南下都能大肆劫掠,卻也屢屢遇到堅城難克,堅陣難拔。我一直在思索,以騎兵的速度和衝擊力,為何會敗於你們漢人的步兵。我聽說蘇崴當年之所以能威震大漠,不僅僅因為他模仿我們草原的騎兵,而是他擅於運用多兵種作戰。人們往往忽視了他麾下步兵的戰力……”
阿部稽將自己的想法跟葉翎說了,實際上他還有一些想法沒有說出來。
平定趙欒之亂期間,阿部稽和葉翎合作,葉翎率步兵負責攻城,阿部稽率領騎兵為他打援。
葉翎給了阿部稽頗多照顧,從來不讓他攻城。
攻城,是最消耗兵源的。
如此一來,阿部稽給人留下一個印象,隻能帶騎兵,帶不了步兵。
阿部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不依附葉翎,不管騎兵還是步兵,不管野戰還是攻城,都能遊刃有餘。
兩人正聊著,親兵進來稟報:“都督,縣主(修魚)派人來接阮夫人。”
“好,請他們進來。”阿部稽站起身,對葉翎道,“我得幫著湘兒搬家,今日不能招待二公子了。”
“無妨無妨,我亦有事正要走。”葉翎立即彈衣而起,“如此我先告辭,都督有何需要,盡管找我。”
葉翎從阿部稽府裏出來,帶著幾個親兵策馬從外街馳過時,正遇到修魚府上派來接阮湘的車隊,侍女素紈正帶著丫鬟家丁們下車。
“二公子!”素紈見到葉翎,忙斂衽施禮。
葉翎隻略頷首,便打馬而過,經過她們身邊時,他忽然與素紈身後的一個丫鬟,交換了一下眼神。
一切隻是電光火石間。
剛在街口轉彎,遠遠的有幾匹快馬迎麵馳來,領頭的葉府長隨老遠地喊著:“二公子!二公子!”
“何事?”
“三少夫人生了個兒子,王爺讓二公子趕緊回去,要祭祖告廟呢!”
葉翎差點沒從馬背上栽下來。
花了那麽多金子,收買周太醫、穩婆,怎麽還是讓那個野種的兒子生下來了!
葉翎將怒氣發泄在坐騎身上,拚命地鞭打坐下駿馬,飛馳如電,撲麵的熱風裹著他幾乎要爆裂的身軀。
那個蠻族部落來的野種,憑什麽奪去本屬於我的父愛,本屬於我的榮譽,本屬於我的位置。憑什麽他事事都要壓我一頭,就連子嗣都壓過我!
我奮鬥多年,在母親和妹妹的多方謀劃下,好不容易將葉東池擠掉——那個不成器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和我競爭爵位。
眼看該我繼承家業的時候,偏偏從草原上來了這麽個弟弟,一個連生母都未進過葉家門的野種!
他憑什麽和我爭!
強烈的嫉妒與憤恨焚燒著他,胸口一團熊熊烈火幾欲噴發。剛進葉府角門,匆匆往祠堂去的路上,忽然,一道身影如飛鷹搏兔朝他猛撲而來,勁烈的掌風帶著灼灼熱浪襲來。
當他看清那個襲擊他的人,胸中岩漿般沸騰的怨恨,一下子全都有了噴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