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蘇氏姐妹(1)
作者:羅姽      更新:2021-01-14 20:37      字數:3953
  (下一章後天更新)

  清冽沉靜,如冰雪般晶瑩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著他,櫻唇輕抿。

  他看見她這樣冷靜,頓時怒火更甚,大手抓住她的衣襟,“嘶拉——”一聲猛地扯碎。

  刹那間衣衫盡裂,酥|胸畢露,雖然不算太豐滿,但是玲瓏嬌挺,雪團輕顫,說不出的嬌豔誘人。

  他將撕碎的抹胸扔在她臉上,“賤貨,竟然穿著他送你的褻衣!是不是早就摸過你了?”

  她玉白的臉泛起淡淡紅暈,宛如搽了胭脂一般鮮豔,媚惑,妖嬈中帶著倔強,咬唇道,“沒有,我不知道是他買的。”

  “搞不清是誰買的,你就把它穿上身?”他紅著眼怒喝,“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她眼裏浮起一層淚,朦朧的美眸宛如黑珍珠般,含滿委屈,“我是為你訂的這件……”

  “放你的屁!”他舉起的巴掌卻在半空中落不下去,她往上抬起看向他的杏眼,實在太像師父。

  過去師父總是常年蒙著布巾,隻露出眼睛,所以他對師父印象最深的是眼睛。

  就算知道了師父傳授他內功時,隱瞞了導氣之術,他仍然對師父有著無法泯滅的孺慕之情。

  在少年的歲月裏,師父一直充當著父親的角色。

  舉起的手在幾乎觸到她臉的時候放下,他大口喘著粗氣,“竟然還約你和他去看邸店,還摸你的手,這樣的兄弟,你說我還能再忍下去麽?”

  蘇葭湄暗想:我身邊有夫君的人,昨天才發生的事,就打小報告給夫君了。

  昨天從馬球場回來,經過南市時,蘇葭湄順道去月好綢緞莊,問她訂的那件波斯抹胸到了沒有。

  老板娘殷勤笑著說,“到了到了。”

  蘇葭湄正要付錢,老板娘卻笑盈盈說道,早就有人付過了。

  蘇葭湄很困惑,不知是誰替她墊付了。

  當時她帶進綢緞莊的侍衛隻有五個,其餘大部分留在莊子外。

  侯隊長絕對不會出賣我。

  侯希光和侯本中是親兄弟,也是當年蘇崴的家將。

  侯本中跟隨奕六韓西征,在渡河之戰被河水衝走。

  侯希光則被提拔到牙門軍中,因為知道他是蘇氏家將,葉振倫特意調撥他所帶領的這一隊牙門軍,給蘇葭湄充當侍衛。

  “夫君……”她一邊羞恥地掩住胸,一邊含淚道,“對不起,我是準備調查清楚,再把錢還給他。倘若不是他買的,我就貿貿然把這個退給他,豈不是很……

  昨晚……因為你搬到東廂去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睡,沐浴時好奇地試了一下,實在太美了,便沒有再脫下。後來沒想到你突然留宿……”

  她雙臂環抱護住胸前的姿勢,和粉腮帶淚的楚楚模樣,有一種說不出的嬌憐嫵媚。

  冷冽如她,在這種被丈夫剝光了身子審問的情狀下,也不禁流露了平素從未有過的婉媚風情。

  讓他渾身燥熱,怒火和欲|火同時交煎,恨不能撲倒她狠狠淩虐。

  然而她那挺在他和她之間的大肚子,又讓他隻能望而卻步,強忍胸間幾欲噴薄的熾烈火焰,燒得赤紅的眼睛盯緊了她,“你給我聽著,以後不準再和這個人見麵!”

  “那可不行!”蘇葭湄瞪大了杏眼,淚水刹那間就幹了,“夫君,此時萬不可打草驚蛇。你若不準我和他見麵,他就會知道你猜忌他,他很可能會背叛你。

  勒內的叔叔現在是北疆兩州大行台,勒內在很多胡商中都安插了間諜,這些間諜都是由他一手培植,如果失去他這個能人,這些千辛萬苦培養的間諜,就會頃刻間星流雲散。

  而且我的邸店也全靠他在照顧生意,我還有利錢放在他那裏,由他幫我放貸。這些收入可以用來蓄養暗人,收買豪傑,籠絡朝臣,關係著我們的大業。

  我們現在還需要勒內,夫君,你冷靜一些好麽,切不可衝動行事。”

  “我他娘都快要戴上綠頭巾了,你還讓我冷靜?!”奕六韓氣得暴跳如雷,“以後不許再見麵!你自己選——是要我,還是要見他。”

  蘇葭湄掩著胸往上翻著濃長的睫毛,秋水盈盈的眸子流光不定,“夫君怎麽像個小孩子?這種可笑的問題都能問出來?”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別後悔。”奕六韓返身擰起行囊,背在肩上,便要去拉開門栓。

  到底還是顧及著她,停頓了片刻,眼角餘光看見她躲到了紫紗屏風後麵,方才拉開雕花朱漆門扇。背著行囊,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少夫人,你怎麽樣?”書盈這才慌忙衝進來,“他沒有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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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府明霞院,青衣玉簪的葉東池倚著石桌,自斟自飲。

  他這次誤了大朝會,怕是永遠在葉振倫麵前都翻不了身了。

  四個月來,他不近女色,每日埋頭苦讀,想把自己荒廢的歲月都補回來。

  然而辛苦一朝化為泡影,這讓他氣極又怒極。一不小心被酒嗆了,他俯下身子難過地咳嗽起來,雕花紅珊瑚戒指在他白皙的指上殷紅如鴿子紅。

  來人妃色裙裾上繡金團鳳紋,是皇家象征。葉東池抬眼,發覺是葉太後到了。

  他卻不行禮,隻是疏懶斜倚石桌,廣袖如流雲鋪展,悻悻道:“太後找卑職有何事?”

  葉太後嬌媚一笑,曼聲道:“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煩惱?”

  葉東池一聽這話,忿忿不平道:“我這樣不正如了你們的意?”

  葉太後聽了也不惱,而是拾了一張繡墩,湊近葉東池:“我知道你最近很不得意,這次誤了大朝會,恐怕再也不能在父親麵前揚眉吐氣了。”

  葉東池重重放下酒杯,透明的酒液濺了幾滴在紫檀桌上。雙手撐在桌上,神思遊離,眉目黯然。

  鳳眸瀲灩生輝,葉太後掩唇輕笑,聲音清脆如同珠玉落地:“我讓你青雲直上,如何?”

  順天太後來此必有目的,但這目的是什麽,一時間讓葉東池摸不著頭腦,後麵這句話,更讓葉東池蒙在雲裏霧裏。

  大哥這笨腦子,還需我再把話說明白些。葉太後斂襟正坐,黛眉輕挑:“我會讓你成為晉王世子,隻要你一切聽我的。”

  葉東池眯起兩眼,仔細品味了剛剛順天太後這一番話,著實有點大驚失色。

  他不敢置信地問葉太後:“順天太後,你不幫著你的哥哥青鳥,反而幫我,你是圖什麽啊?”

  葉太後微微一笑:“他和母親一起拋棄了我,需要我的時候對我百般奉承,不要的時候把我踢到一邊,冷心冷麵,不講半點情分,既然如此我為何要守著他們,自立門戶不是更好!”

  “實話和你說吧,你這次誤了大朝會其實是大伯母沈氏在其中搞鬼。”葉太後神情悲憫地望向葉東池。

  “什麽?”葉東池一聽這話,如遭雷擊。

  “你仔細想想,那天為什麽侍女偏巧就出現在你書房裏,而你第二天為何找不到朝服?侍女或許是你自己的原因,但朝服的事可就蹊蹺了,這兩件事看似無關,其實都是背後有人陷害你的連環計,做出這一切的都是大伯母沈氏。”葉太後將一番推理說的滴水不漏。

  “那你有什麽證據!”葉東池目露冷意。

  “我是吳香凝的女兒,知道她的一切。沈氏因為大伯迷戀衛孟津暗生妒意,再加上葉景興的死,她就越發恨你,所以和我母親聯手害你,我估計你這些年的不學無術多半也是她教唆的。”葉太後幹脆把沈氏幹的齷蹉事一股腦告訴葉東池,來換取他的忠誠。

  “這個狠毒的老妖婆!”葉東池氣極,掀翻了紫檀桌,酒盞碗筷碎了一地,葉太後趕緊提著裙子避讓。

  “你為何告訴我這一切?”葉東池拉下一張俊臉,沉聲問道,“她可是你的生母,出賣她對你有何好處?”

  “是她先賣了我!”葉太後的累絲鑲寶石護甲刮過石桌,狠狠咬著銀牙,“當年就是她把我賣到皇宮那個見不得人的地方,為了她自己能扶正,為了她吳家能雞犬升天,仗勢作威……”

  葉東池凝視著二妹,眼裏漸漸升起希望的光芒。

  他原以為自己誤了朝會,父親不會再考慮立他為世子了。

  可是,如果二妹要和二房決裂,那麽,自己並非毫無希望……

  “大哥,以後我就和你站在一塊兒了。”葉太後挑起眼角斜斜看了葉東池一眼,“我對你推心置腹,希望你也毫無保留,這樣我們才能合作愉快。

  而且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二哥和三弟。”葉太後提到奕六韓的時候,秀媚的鳳眼裏殺意大起。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和你合作?”葉東池眯眼斜視葉太後,他還需要再確定一件事。

  “因為我們兩個本質上是一樣的人。”葉東池一抬眼對準葉太後那雙璀璨的鳳眼,從她眼中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反正我現在已經走到絕境了,不如賭一把,既然她有心,我為何不順水推舟。

  葉東池打定主意,伸出手掌,葉太後明白這是要擊掌明誓,於是也伸手和葉東池擊掌三下,兄妹倆相視一笑。

  “二妹,既然我們以後是盟友了。”葉東池忽然堆起一臉討好笑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額前發絲拂落,低頭撥轉累絲鑲寶石護甲,葉太後勾起一絲懶懶的冷笑:“跟蘇大小姐有關吧?”

  葉東池微微驚訝,尷尬笑道,“二妹真是厲害,有讀心之術。”

  哼,你就這點出息,以為我不知道。不過,我需要的也就是你這樣的傀儡。

  “說吧,你要我幫她什麽?”想到傾國傾城的蘇淺吟,葉太後眼底有微微的冷嘲,“莫非她想要太妃的封號?”

  “那倒沒有,若是再讓她進宮封太妃,我以後還怎麽娶她?”葉東池興致勃勃道,“是這樣,我去蘇岫雲家看望過她,她總是以排練舞蹈為由,拒絕見我。

  我聽說二妹你生皇子,要大赦天下,大辦宮宴。不如把宮宴上的歌舞,交給淺淺承辦,讓她重回教坊司指導宮娥。

  淺淺平生最愛歌舞,過去先帝每次的宮宴,都是由淺淺排練大型舞樂。那是她的生命,離了這個就像魚沒了水。”

  葉太後淡淡地笑著,累絲鑲寶石護甲輕輕敲打玉腮,葉東池等得心都焦了,也不見二妹說一句話,正要再問時。

  葉太後提裙起身,昂著下頜,優雅離去,扔下一句,“準了!”

  葉東池大喜過望地躍起身來,在她身後拜倒,“多謝太後!”

  淺淺聽到這個消息定會心花怒放。這是我為她求來的,她還不得對我感激涕零?

  這幾個月我為大伯守孝,不近酒色,不食葷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想必又變回當初初識淺淺的模樣了。

  淺淺,會再次對我青眼相顧吧……

  心潮澎湃地想著,葉東池打馬從葉府東角門而出,直奔蘇岫雲的府邸而去。

  就在他前麵一條街巷,奕六韓也正揚鞭策馬,帶著行囊,帶著對愛妻的怨恨和惱怒,向蘇岫雲的府邸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