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一聲無比動情的呼喚，阮湘提著裙擺跪下，紫紗長裙鋪展開來，如一朵淒美盛放的紫玉蘭。

  “湘兒……”奕六韓一個箭步上前，在她膝蓋觸地之前將她托了起來，又放開她，趕緊退後，盡量不去觸碰她，“為何行此大禮？”

  阮湘將手按在嘴唇上，晶瑩的淚珠大顆地滾落手背，“恩公，湘兒對不住你……”心中翻騰著萬千委屈，隻是說不出來。

  奕六韓灑脫一笑，如朗朗日照，“湘兒，你找到了好歸宿，我為你高興。”

  阮湘一愣，奕六韓派親兵去接她，被她拒絕了，聽說那些親兵都大罵著離去。阮湘以為，奕六韓必定會怪自己。

  “恩公，你……不怨我？”阮湘纖手慢慢離了紅唇，輕輕籠住披衫的衣襟。

  奕六韓亦是一愣，“阿部稽沒跟你說？”

  “說什麽？”

  奕六韓心道，看來我讓阿部稽做臥底的事，阿部稽保密得很好，連阮湘都沒告訴。

  “等阿部稽回來，你再問他吧。”奕六韓笑道，“我是假意生你們的氣。我知道你們是中計了，我也知道你們倆弄假成真，愛上彼此了，對不對。”

  “恩公……”阮湘喚道，眼底有說不出的萬千情意翻湧著，終於又化作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別總叫我恩公了，好像我是宮裏的公公似的。”奕六韓揮揮手，“我和阿部稽是最好的兄弟，曾說過要互娶彼此的姐妹。你就當我是你大哥，以後叫我葉大哥，我當你是妹妹一樣，以後叫你阮妹子。”

  “恩公……”

  “葉大哥！”奕六韓糾正道。

  “葉大哥還是叫我湘兒。”阮湘仰望著他，淚眼中情波蕩漾，在燭光下迷迷蒙蒙，幽幽怨怨，如煙似霧，幾乎要將人溺進去，“我喜歡聽你叫我湘兒……”

  “好，好，我還叫你湘兒。”奕六韓笑笑，“湘兒，我有事請你幫忙。”說著，回頭叫道，“出來吧，瘟神！”

  阮湘微微詫異地望著內室走出來的女子，襦裙髒汙，亂發披散，滿臉血垢，然而女子高挑身姿中散發著一股淩然於眾的皇家貴氣，在燭光裏仿佛一枚蒙塵的美玉，隱隱可見塵土汙垢下的奪目玉光。

  “你給我和這個瘟神找兩件外袍，不然我們這副樣子，遇到宵禁巡邏不好解釋。”奕六韓說道。

  慕煙在一旁毫無表情，冷漠地打量阮湘。

  阮湘目光柔如春風，上下看了看慕煙，再看奕六韓，嫣然笑道，“葉大哥和阿部稽身量仿佛，我就找阿部稽的袍子給你。但是這位妹妹，比我高許多……”

  “無妨，隨意披在身上就行。”奕六韓道。

  阮湘很快從內室拿來兩套衣袍，男裝給奕六韓，女裝給慕煙。

  慕煙拿過來看了一眼，是一件白羅點梅大袖衫，比較寬鬆的式樣，穿在嬌小的阮湘身上應該是長及膝蓋的，披在慕煙身上則成了短衫，隻剛剛遮住她的美臀。

  慕煙試穿衣衫時，阮湘在一邊靜靜看著，慕煙瞥她一眼，她見她目光掃過來，便柔柔一笑。

  兩個女人互相打量，阮湘心想，這個妹妹的身段很像野利公主，看背影幾乎一模一樣，恩公似乎很喜歡這種類型。

  慕煙則注意到阮湘胸脯飽滿，腰肢纖細，臀如蜜桃，身段極佳，不由嫉妒地撇了撇嘴。

  奕六韓根本沒注意到兩個女人暗中滋生的敵意，在那裏一邊穿衣一邊自言自語，“阿部稽這家夥，小的時候跟我一樣矮，後來他比我先長高長壯，我和勒內還那麽矮。再後來我也竄高了，隻有勒內幾乎沒怎麽長。我本來和阿部稽一般瘦，進王庭當狼衛才兩個月，整個人胖了一圈，之後就一直比阿部稽胖。如今我又瘦下來，穿他的衣服倒還真合身……”

  他在那裏絮叨了半日，突然發現空氣裏仿佛有什麽緊繃著即將炸裂，抬頭隻見兩個美人正在互相打量著。

  奕六韓趕緊橫在她們之間，把慕煙攬進懷裏，“瘟神，走啦！”對阮湘笑道，“我走了，湘兒，保重。”

  攥住慕煙胳臂正要往外走，突然又回過頭來，笑道，“把我來過的事告訴阿部稽，別瞞著他。”

  阮湘眼中又浮起一層淚花，咬著下唇點頭，“我知道。”

  奕六韓拉開門栓，先朝外麵的夜色裏，警惕地望了一圈，然後攥著慕煙胳臂閃身正要出去。

  阮湘追上兩步，淒然喚了一聲，“恩公……葉大哥……”

  她紅唇微顫，似乎有什麽話想說，眼裏兩滴大大的淚珠顫抖著，雙手抓著衣襟，胸脯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奕六韓看著她，半晌，笑起來，劍眉星目朗朗如驕陽烈日，“湘兒，不用說出來，我都知道。”

  說完這句，他閉上一隻眼睛，又睜開，做了一個邪魅的眨眼動作，攬住慕煙的腰，閃身出了房門，足尖一點，順著廊道掠遠，消失在沉沉夜色裏。

  “恩公……”阮湘攀著門框久久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月光悄然移出濃雲，將婆娑的花影投進廊子裏，搖曳的花影中，她仿佛回到那天，仰望著潑天的鮮血裏策馬衝來的英雄，猶如天神降臨，將她帶出賊人的馬車，攬在馬前，摟住她的腰，奔馳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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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何不能像對待那個湘兒一樣對我？”被他抱著疾奔在深夜的大街小巷，風聲呼呼，慕煙在他耳邊問道，“你對她好溫柔。”

  “你能跟她比嗎？你個瘟神，給我惹來一身禍事！”奕六韓攬著慕煙的腰，運起輕功飛奔。

  “她不是也背叛你，跟了你的兄弟。我看她明明還愛著你呢。我雖然有不堪的過去，然而一旦愛上你，就再也不會跟別的男人有任何瓜葛。”慕煙撇撇嘴，不服氣道。

  “可別。你可別為我守貞，你愛怎麽玩，還怎麽玩。我一不能娶你，二不能納你，這次是奉皇命救你，把你送到臨江王府，以後你我兩清，再無半點關係！”

  兩人一路爭吵，奕六韓幾次躍上牆頭房頂，躲過了宵禁巡邏的武卒，不覺間已到了臨江王府所在的修德坊，從修德坊和親仁坊夾著的街道進去，就是王府後門。

  慕煙奇道，“怎麽不讓正門上的衛士通報？”

  “若是被拒之門外，今晚我都送不走你這個瘟神了！”奕六韓將她橫抱在懷裏，步履輕捷如豹，蹬蹬蹬幾下躍上牆頭，牆內便是後院，月色下樹影參差，並無一個守衛。

  奕六韓抱著慕煙輕輕跳下牆頭，夜色裏隻見樹枝簌簌搖曳，草叢中衣袂閃動，他的身影已經竄出去老遠了，幾個起落縱躍，來到一處臨水的敞軒旁時，忽然聽到有粗粗的喘息和女人的嬌聲膩語。

  奕六韓抱著慕煙躲在水榭旁的樹叢裏，兩人俯在草叢中，探頭看去，隻見月光照在池水上，折射出淡淡波光，朦朦朧朧的光暈隨著水波的蕩漾不住晃動，水榭竹榻上肥碩的身軀，仿佛一座正在雪崩的巨大肉山，在這座肥碩的肉山下，有一段絲綢般雪白滑嫩的身軀……

  奕六韓的呼吸猛地粗重起來，攬住慕煙的手一下子掐緊了，慕煙也感覺到身邊男子灼熱的呼吸，撩動著耳際，不禁渾身過電般顫栗。

  榻上那女子的嬌銀，一聲聲地撩撥著蹲在草叢裏的兩人，奕六韓鼻端嗅到身邊美人的香氣，感受到美人身體的柔軟，低頭一看，慕煙正急速地眨動著眼睛，即使夜色裏也能看見她的臉和脖頸正漫過大片紅暈……

  “臨江王正在寵幸婢女，我直接送你去我三妹寢處吧，我跟三妹說，讓你住進府裏。”奕六韓強抑住被眼前場景勾起的邪火，在慕煙耳畔輕聲道。

  他灼熱的呼吸幾乎讓她渾身過電，全身都起了酥麻的栗子，她隻覺臉上燙得要燃燒起來，汗水大顆地從發根和脖頸滾落。

  見她沒有拒絕，他便攬住她的腰，伏低在草叢裏，往前院疾躥，她忽然扯住他，鳳目濕潤地閃著光，急促地呼吸著，發出迷離的吟哦，“三郎……再給我一個小小葉……”

  “你不是恨我們葉氏麽？”他血流加速，滾燙如紅燒，卻咬牙切齒狠狠地推開她。

  她又再次撲上來，緊緊地摟住他的腰，伏在他胸膛，淚湧如泉，“三郎，我愛你。”

  （下章小湄出場，喂喂，小奕你這家夥快回家，家裏三個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