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百日之約(2)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4      字數:2626
  沈鐸嚴也不理她,扛著直接去了內室,一把放到床上,欺身上前,噙著笑問道:“等?為何要等?”

  他的臉越靠越近,背著光,看不分明,隻覺得他一雙眼,亮晶晶,如上好的夜明珠一般。

  林玉慈本能往後躲,低頭不敢再看他,抬臂抵在他胸前,讓兩人之間保持一臂的距離,慌亂著說道:“我真的還沒準備好,你再給我點時間,行嗎?”

  沈鐸嚴眸色一沉,冷著問道:“多久?”

  林玉慈眼珠轉了轉,堪堪伸出一根手指。

  沈鐸嚴皺了皺眉,“一個月?不行!太久了。”

  林玉慈瞪大了杏眼,一張小臉如苦瓜一般。她本想說一年的,大哥,是一年,不是一個月。

  沈鐸嚴那邊把一月之期,已經否定掉了。林玉慈一時麻爪,實在是不知接下來再怎麽說了。

  她小心翼翼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一個月。”

  “那是多久?”沈鐸嚴不耐煩說道。

  “嗯,一百天。”林玉慈小心謹慎說道。

  “不行,二十天。”沈鐸嚴霸道又蠻橫。

  林玉慈內心憤怒的小火苗也激了起來,說道:“九十天!”

  沈鐸嚴看她這樣子,突然就激起了勝負欲,凝眸看向她,一字一頓說道:“十~~天!”

  林玉慈猶未嗅到危險的氣息,作死掙紮,說道:“八十天。”

  不料,沈鐸嚴輕輕抬臂,在她肩頭推了一把,她瘦弱的小身板一下便被推倒,順勢躺了下去。

  沈鐸嚴一步跪坐上來,眼疾手快揪住了她腰上的束帶。

  林玉慈此時真感覺到了怕,兩手按住帶子那頭,求饒道:“你,不可以!”

  沈鐸嚴此時雙眸發紅,天王老子的話也聽不進去,啞著嗓子,發狠說道:“今天倒讓你看看,到底可以不可以。”

  林玉慈被他壓著動彈不得,掙紮著想要把他掀翻下去,奈何一用力,一股熟悉的,熱湧,襲來。

  感謝友軍及時增援!

  林玉慈心裏暗暗禱告。

  *****

  入夜,秋雨越下越大,窗外雨聲嘩嘩,吵得兩人都睡不著。

  屋裏地龍燒的熱氣哄哄,沈鐸嚴燥熱異常,錦被撩向一旁,他隻穿著一身薄薄的中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望著屋頂發呆。

  林玉慈裹著一床厚厚的錦被,蠶蛹一般。斜眼瞟一眼沈鐸嚴,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還笑?!小心我當場辦了你。”沈鐸嚴狠狠說道。

  林玉慈慌忙捂住嘴,不敢再惹他半分半毫。“這,也不能怪我吧。畢竟,有些事,我也控製不了。”林玉慈語氣無辜,黑暗裏,卻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沈鐸嚴不想再理她,扭身側躺,背對著她。

  林玉慈卻覺得,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把事情談一談。她在腦海裏捋了捋思路,小心翼翼開口道:“你知道嘛,產後婦人的身體,是需要好好休養的。大概,得養夠一百天,才可以……那樣。”

  沈鐸嚴沒應聲,依舊保持著側躺的姿勢。

  林玉慈心虛地又說道:“就好比重傷的士兵,得需要養好了傷,才能重回戰場殺敵。”

  “哼”,沈鐸嚴冷哼一聲,說道:“歪理謬論。”

  林玉慈自覺今天“友軍”在身,有了倚仗,便沒什麽怕的了。她不服氣地說道:“莫非你手下的兵,如果得了重病,還未等痊愈,你便要他們重返戰場去殺敵?他們也是爹生父母養的,你忍心對他們如此殘忍?”

  沈鐸嚴覺得她現在有點有恃無恐,得震懾一番才行。他翻個身,麵朝著她,說道:“手裏的兵,和家裏的妻,又怎麽能夠一樣?”

  林玉慈繼續胡扯,說道:“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陪你出生入死的人嘛。”

  沈鐸嚴默了默,輕輕說道:“自然是不同的。如若遇到強敵,毫無贏的機會時,手下的兵,是可以隨自己一同赴義的。而家裏的妻,則另當別論,不管遇到何種絕境,我都希望你能活下去。”

  窗外雨聲滴答,屋裏有些暖,沈鐸嚴雖然冷著臉,可他剛才那番話,卻實實在在讓林玉慈覺得眼底溫熱。

  愛到濃烈時,都想著同生共死,總覺得唯有那樣,才算不辜負那般濃烈的愛情。

  她不確定沈鐸嚴有沒有深愛著林玉慈,隻是他這般超越年齡的老成,以及過於理智的愛情觀,讓她心頭一震。

  她沉默著沒說話。

  黑暗中,一隻大手向她探了過來。她本能躲了躲。他不依不饒,攥著她的手,握於掌心。

  “睡吧。”他說。

  一室溫暖,林玉慈困意來襲,隻覺得這樣牽著他的手,也很不錯,不知不覺便沉沉睡了過去。

  ****

  第二日下朝之後,沈鐸嚴打馬去了城郊。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之時,徐神醫方才采藥回來。雖然難以張口,奈何現如今實在沒有可以打探一二的人,沈鐸嚴便厚著臉皮,又麻煩了徐神醫一次。

  等他從徐神醫的茅廬出來時,手上的藥方墨跡未幹。吹了吹,遞給身後的得易,吩咐道:“到城裏的百藥堂去抓藥,回頭送到萊蕪院去。”

  得易看他這個樣子,不由捂嘴偷笑。沈鐸嚴瞪他一眼,得易忙打馬去抓藥。

  沈鐸嚴回府一切如常,直到得易把藥送到萊蕪院,他才跟林玉慈訥訥說道:“昨日你說的,好像是這麽個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定一個百日之期好啦。”

  林玉慈傻傻看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百日之內,我依舊歇在這院,也不會再冒犯你,你盡管放心。這些藥,是按徐神醫的方子抓的。你讓丫頭們熬了,吃些日子,有助於恢複。”

  沈鐸嚴乖得像個學生。林玉慈哭笑不得,隻覺得他臉紅紅說出這番話的樣子,實在是可愛有趣得很。

  晚上躺在床上,林玉慈摸著她軟乎乎的小腹,愁得輾轉反側。明明四肢依舊纖細,卻為何這肚子,軟軟的,再不似從前。

  看來,接下來得好好計劃一下才行。

  ****

  又過了幾日,沈鐸嚴攜林玉慈去了萬佛山。

  萬佛山上的萬佛寺,香火繚繞。主持名曰智通法師,是一個身形高挑,外形俊美,談吐非凡的出家人,二十多歲。

  沈鐸嚴跟智通法師一見如故,熱聊了會兒,隻覺得相見恨晚。他豪爽地捐了百兩銀子的香火錢,受智通挽留,夫妻倆又在寺裏用了素齋。臨走時,沈鐸嚴還跟智通法師約好,過幾日,他要幫亡父亡母做一場法事,地點就選擇了萬佛寺。

  回程的車上,林玉慈盯著閉眼休息的沈鐸嚴看了半響。

  “有話就問,你這樣看,容易看出危險。”沈鐸嚴沒好氣地說道。

  “我覺得,萬佛寺好像有個小和尚,有點麵熟。”林玉慈小心翼翼說道。

  沈鐸嚴聽了,瞬間睜開了眼,似笑非笑,說道:“哪個小和尚?”

  林玉慈想也沒想,說道:“就智通法師身邊那個,個子不高,瘦瘦的小和尚。”

  沈鐸嚴不由笑了起來,邊笑邊說:“小和尚嘛,總歸要有些善緣,麵熟一些,也是常有的事兒。”

  他嘴上雖然否定,可嘴角的笑,分明又表達的是別的意思。

  林玉慈難免好奇心旺盛,湊過去問道:“你肯定有事瞞著我,識相的話,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