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和衛琮曦對視一眼，心情複雜。

  鍾歲言吃了飯，漱口，洗手，又很認真的打理完自己才說：“這小子身上有秦艽，防己，桑枝，豨薟草，臭梧桐，海桐皮，絡石藤，雷公藤，老鸛草，絲瓜絡等幾十種藥材的味道，雖然都是祛風濕的，可這麽扯淡的方子是誰給你的？”

  施落一怔，她多看了鍾歲言一眼，這人的鼻子可真厲害，就這麽一會兒連她給衛琮曦泡澡的藥方都能說出來，看來真的不是浪得虛名。

  “是我師父給的。”

  “蕭戰？”鍾歲言嘲諷道：“幾十年前他就愚笨，幾十年後，還是沒有任何長進。”

  施落有些不高興他這麽說蕭老頭。

  鍾歲言轉頭看向衛琮曦：“你的腿是不是泡了藥就感覺好一些，但是陰天下雨還是更疼嗎，並且總覺得沉沉的每天早起渾身乏力？”

  衛琮曦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施落一驚，怒視衛琮曦：“這些為什麽不說？”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蕭老頭配藥，衛琮曦自然是信任的，而且每次泡完澡都會出一身汗，施落和衛琮曦覺得好很多了。

  鍾歲言冷笑：“出汗就是好事嗎？他出的都是虛汗，不是蕭戰醫術不精就是他根本就沒安好心。”

  晚上，衛琮曦像隻要被拔毛的豬一樣，被施落剝了個精光，他忽然有點羞澀。

  “還沒好嗎？”衛琮曦問。

  施落一邊加藥材一邊說：“再等等。”

  “那我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衛琮曦問。

  施落道：“馬上好了。”

  衛琮曦隻好等著，終於施落鬆了口氣，累出了一身的汗：“好了，進來。”

  衛琮曦看著而還在冒熱氣的水，咽了咽口水：“你確定鍾歲言不是要煮熟我？”

  施落用手試了試，確實有些燙手：“鍾歲言說就要水熱一點，才能驅寒氣的。”

  衛琮曦硬著頭皮下了水，就感覺自己真的要被燙熟了，畢竟手和身體的耐熱是不同的，施落覺得隻是有點燙手，但是在衛琮曦的感受就是要燙熟了。

  施落皺眉：“很燙嗎？能忍嗎？”

  燙是很燙，但是習慣了之後，衛琮曦便覺得熱氣進了他的骨頭裏一樣，渾身是說不出的舒坦。

  “不用了。”

  施落緊張的看著他：“怎麽樣？”

  “感覺還行。”

  他覺得身體很熱，很難受，像是火燒一樣，施落見他臉都紅了，不由摸了摸他的頭，剛給他倒了杯溫水，衛琮曦喝了之後才感覺好了許多。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衛琮曦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他自己難受不說，施落被折騰夠嗆，她反而出了一身的汗。

  衛琮曦從桶裏出來的時候，人都站不穩了，施落扶著他上了床，心想別是被鍾歲言給騙了。

  “感覺怎麽樣？”

  她剛問出來，衛琮曦已經昏睡過去了。

  施落急急忙忙的把鍾歲言叫了來，鍾歲言這幾天都是看著白修遠，晚上直接就在他那個院子睡了，他剛剛睡下，施落就派人來了，鍾歲言有很重的起床氣，一臉的不高興的過來。

  施落道：“你看看他怎麽了？怎麽昏過去了？”

  鍾歲言仔細的看了看，臉色很黑。

  施落心就是一沉：“怎麽了嗎？”

  鍾歲言沒好氣道：“隻是睡著了，我說你沒事的時候多讀點書總行吧？”

  說完轉身走了。

  施落鬆了一口氣。

  ……

  衛琮曦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他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精神好了，身體都感覺輕盈了。

  而且他已經很久沒睡過這麽安穩的覺了。

  如夢道：“駙馬，您醒了嗎？”

  “嗯。”衛琮曦起身穿了衣服：“公主呢？”

  “公主在廚房呢，馬上就到了，奴婢先伺候您洗漱。”

  衛琮曦洗漱之後，施落就來了，看了看他沒什麽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感覺怎麽樣？”

  “很好。”

  “很好是怎麽好？你起來動一動。”

  衛琮曦好笑：“我感覺好多了，精神多了。”

  施落道：“鍾歲言說還要再泡幾天。”

  “嗯。”

  衛琮曦想到昨晚泡澡的感覺就有點難受，不過他是個很能忍耐的人，而且這是治病沒有什麽不能忍受的。

  施落做的菜都是溫補清淡的，衛琮曦喝了之後被施落打發去休息了，鍾歲言說這兩年天他最好不要出門見風。

  衛琮曦也覺得疲憊，便乖乖的去睡覺了。

  三天後，衛琮曦覺得自己耳朵身體完全好了，可是施落不放心，又逼著他在家休養了幾天。

  鍾歲言的事情，武皇後那邊很快就知道了，便傳了旨讓施落進宮。

  自從蕭墨出事後，武皇後的精神就不太好，連蕭铖的婚事也都交給了禮部去辦。

  如今鍾歲言又不肯給施落治病，武皇後便寢食難安，看著人也憔悴了不少。

  施落看著有些心疼：“母後，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武皇後招手，讓施落坐在她身邊才說：“你知道了？”

  施落知道武皇後說的是她短命那件事，她笑笑：“知道了。”

  武皇後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知道還能笑的出來？”

  施落道：“不是還有十幾年嗎？這十幾年會有什麽變故誰也想不到，我們何必為了十幾年後的事情憂心呢。”

  武皇後倒是被她安慰了：“你這個孩子……”

  她歎了一口氣：“你說的對，倒是母後狹隘了。”

  施落抓著武皇後的手說：“母後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至於五哥的事，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的，如今讓他冷靜冷靜也好，省的他沒事想一出是一出，整些沒用的幺蛾子。”

  武皇後本來還很難過，如今被她一句話，倒是說的寬心了不少。

  “鍾歲言那個人以前就是這樣，睚眥必報，你父皇關了他這麽多年，他一定不會讓我們順心。”

  施落點頭，武皇後這句話倒是真的，不過鍾歲言那個人卻讓施落有些看不透。

  果然，高智商的心理變態好可怕。

  施落不經意的問：“母後，我師父和鍾歲言誰更厲害啊？”

  武皇後詫異：“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

  施落道：“我好奇嘛。”

  武皇後道：“若說醫術，自然是鍾歲言了，雖然他那個人不怎麽樣，但是當年可是冠絕東洲大陸的天才名醫。至於你師父……”

  武皇後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師兄弟的脾氣都古怪的很。”

  “回南越這麽久了一直沒見過師父的家人呢。”

  施落自認識蕭老頭，就沒怎麽聽他提過他的家人，倒是聽別人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不過都是傳言，作不得數，蕭老頭具體是怎麽回事，這個倒是沒什麽人知道。

  武皇後想了想道：“我隻知道他和鍾歲言師出同門，兩個人都是孤兒，蕭國醫是跟著他師父一起姓了蕭，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據說年輕時候有過一個夫人，不過早世了，後來他就代替鍾歲言做了國醫，性格也是古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