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直起身子：“這麽看來她似乎不喜歡你。”

  “她成親了。”

  蕭墨說的很平靜。

  鍾歲言點點頭：“這是宿命，還是上天對我們這種人的懲罰？”

  蕭墨抿唇：“我和你不是一種人。”

  鍾歲言道：“對別人沒有同情心，感受不到世間的其他感情，有時候無緣無故的想要殺人，甚至是毀滅掉你看著不順眼的東西……我們不是一種人，誰是？”

  鍾歲言又說：“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的感受隻有你才懂，兒子，知道我為什麽要聽蕭慎的話嗎？”

  蕭墨沉著眼睛。

  鍾歲言道：“不是我怕他，是因為你繼承了我的一切，你不單是我的血脈，更是我最偉大的作品，沒有什麽比這更能讓我激動的了。”

  蕭墨問：“你從來就沒有懷念過我母親嗎？”

  鍾歲言道：“她給了你生命，我應該感恩。”

  “感恩？”蕭墨冷笑：“你知道感恩是什麽嗎？”

  鍾歲言：“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學著感恩，可惜到頭來，我還是學不會。”

  蕭墨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父親，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被鍾歲言吸引，同時又覺得厭惡。

  “在你給公主治病的期間，我會待在這裏，直到你回來，換出我。”蕭墨說。

  鍾歲言湊近了蕭墨小聲道：“兒子，你應該知道，我一旦出去就不會再回來。”

  蕭墨道：“我不是你最偉大的作品嗎？”

  鍾歲言沉沉的笑了：“你也說了，隻是作品。”

  鍾歲言說完站起來，走到門口，看了蕭墨一眼，跟著方奇走了。

  蕭墨皺眉，他吃不準鍾歲言的話多少真多少假。

  皇宮裏，蕭慎剛剛下了早朝，外麵方奇便來報說鍾歲言出來了。

  蕭慎道：“告訴衛琮曦盯緊了。”

  方奇點頭。

  蕭慎又問：“蕭墨現在如何了？”

  “很安分，一直在睡覺，沒什麽特別的。”

  方奇頓了下：“他讓屬下帶句話，從此以後，他就再不是南越五皇子也不姓蕭了。”

  “那他姓什麽？鍾？”蕭慎嘲諷道。

  方奇道：“姓蘇。”

  蕭慎正要說話，武皇後就從外麵進來了，蕭慎看了一眼內監，怒道：“皇後進來不知道通報嗎？”

  武皇後道：“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

  蕭慎揮揮手，示意眾人出去。

  殿裏，隻剩下帝後二人。

  武皇後開門見山道：“我就直說了，墨兒是不是被你關起來了？”

  蕭慎承認。

  武皇後道：“你想關他到什麽時候？”

  “皇後先坐下，聽朕說。”

  皇帝把衛琮曦的意思說了，武皇後驚道：“鍾歲言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麽會替珠珠治病？”

  蕭慎道：“子卿覺得有一點希望都不能放棄。”

  武皇後沒了脾氣，良久，她歎了口氣：“但願鍾歲言能治好珠珠。”

  蕭慎心想，鍾歲言若是有良心就不是鍾歲言了，跟一個瘋子說什麽良心。

  “這件事，青蘭你就不要管了，那逆子剛剛也讓人捎了話，說他以後就是蘇墨了，跟我們蕭家沒關係了。”

  武皇後一怔，她抬頭看著蕭慎，良久說不出話來。

  ……

  施落也從衛琮曦口中得知了蘇墨的事情，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衛琮曦道：“你別想那麽多了，這是他的選擇。”

  施落知道這是蘇墨自願的，是他願意的，他可以那麽做，可是施落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犧牲。

  “父皇不會真的對蘇墨怎麽樣，若是想，他早就做了，你好好的治病，才是對他最好的報答。”衛琮曦安慰。

  施落覺得這是場麵上的話，這麽說這是讓自己心裏得到些安慰罷了。

  她側頭看著衛琮曦：“其實我什麽都沒做，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要為我做這麽大的犧牲。”

  衛琮曦道：“你不是救了他一命嗎？對你而言或許隻是一件小事，可是對他而言卻是性命有關的大事。”

  施落不說話，她當初是救了他一命，可她從沒想過讓他用這種方式還，若是沒有她，他現在還是蕭墨，還是南越尊貴的五皇子。

  施落和衛琮曦是日久生情，所以她很難理解這種一眼萬年的一見鍾情。

  衛琮曦抱著她：“別想那麽多了好嗎？”

  施落不吭聲。

  衛琮曦道：“施落，答應我，別想了好嗎？”

  衛琮曦何嚐不知道，施落這個人看著哪裏都好，其實心思比誰都重。

  “如果鍾歲言治好了我，他和蘇墨會怎麽樣？”

  “這麽多年父皇都沒殺他們，這次也不會怎麽樣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麵小七進來了：“公子，人來了。”

  衛琮曦點頭，站起來對施落道：“你先回屋子去。”

  施落道：“我想見見他。”

  衛琮曦猶豫了下，點頭。

  鍾歲言很快就被帶進來了，他和施落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說長相，隻是氣質上。

  他像個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

  鍾歲言也看了施落一眼，溫和的笑了下：“你和你母親很像。”

  幸虧不像蕭慎，否則鍾歲言轉身就走。

  施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一時沒開口。

  鍾歲言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衛琮曦，眉頭微挑：“你是…”

  衛琮曦道：“駙馬！”

  鍾歲言微微一愣，隨即看著施落笑了：“眼光不錯。”

  他表現的像個溫和的長輩。

  可施落隻覺得慎得慌。

  這種高智商的精神變態最可怕了。

  施落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人。

  鍾歲言手上腳上還帶著鐐銬，一走動，便嘩嘩的響，他抬頭看了衛琮曦一眼：“這東西還是讓人取了吧，聽著怪不舒服的，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犯人。”

  衛琮曦道：“你本來就是個犯人。”

  鍾歲言看了他一眼：“我總覺得哪裏見過你。”

  衛琮曦認為他這是在裝模作樣的扯淡，他是大周人，以前從來沒來過南越，他長得像陳蘭若，陳蘭若也沒來過大周。

  鍾歲言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看著施落。

  “丫頭，我餓了，聽說你手藝不錯？”

  鍾歲言道：“我在牢裏吃的不太好，總要吃飽了才能辦事吧，你說呢？”

  施落道：“鍾先生喜歡，自然是沒有問題。”

  鍾歲言搖頭：“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鍾叔叔。”

  施落是叫不出口。

  “鍾先生想吃什麽？”

  鍾歲言道：“隨便吧，就做你最拿手的。”

  施落帶著人去了廚房。

  院子裏，隻剩下衛琮曦和鍾歲言，在治病的這段時間裏方奇一直帶人守著門口。

  衛琮曦走到鍾歲言身邊坐下：“蕭老頭說，施落活不過三十歲，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

  鍾歲言抬頭，看著衛琮曦：“不用太擔心，你也活不過三十歲，不能同生，死同穴也不錯。”

  衛琮曦一怔：“你什麽意思？”

  鍾歲言道：“沒什麽。”

  施落很快做好的菜，都是她研製的藥膳，按照衛琮曦的口味做的。

  鍾歲言吃飯很文雅，甚至對於上菜的丫頭們都十分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