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楚是這部書的忠實粉絲，不但熟知情節，而且也了解出版的時間。“這……你老板多大年紀？哪裏人？”

  “五十多歲。濱南人。”

  “寫這部書的作者我認識，叫白羽，也不過就是三十出頭，比我也沒大多少，按說他不可能知道你老板的往事啊。”暮楚這人有些自閉，很少參與什麽社交活動，也就是在一些不得不出席的頒獎、簽售會的時候才會露個麵。白羽與他性格相似，兩人在一次出版商組織的線下活動上相識，就算是個點頭之交。

  暮楚繼續說：“而且他讀書的時候是學曆史的，大學時候就開始寫作，畢業之後就成了職業作家，背景幹幹淨淨，老家在蜀北，生活在蜀中，離著濱南有幾千裏呢。”

  陳思說：“對，所以我老板對此也十分不解，想要約見白羽。”

  洛汐見縫插針地問：“簽合同的時候沒見到本人？”

  陳思搖頭，“是他的律師代辦的手續。後來，白羽突發腦淤血，成了植物人。再也沒能從病床上爬起來。”

  暮楚驚道：“什麽？白羽變成了植物人？”

  “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講。”陳思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我老板呢，叫做張戈，他原本不是做娛樂行業起家的，他的家族，經營的是一家化工廠。在他們幼年的時候，父親出了車禍，病危，而這時候，他們的母親離家出走，一去不複返。十五年後，他們的父親去世，他的哥哥張譯繼承了化工廠。”

  化工廠？兄弟？眾人麵麵相覷額，不會這麽巧，張戈、張譯兩人就是剛剛他們討論的化工廠爆炸的兩個主角吧！

  “兄弟兩人共同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十分神秘的女人。其實他們兄弟兩人欣賞的異性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張戈喜歡溫柔賢淑的，張譯喜歡性感潑辣的。可這個女人，在白日裏是氣質如蘭的名媛淑女，到了夜晚卻成了熱辣勾人的放浪尤物。她，有嚴重的多重人格障礙。於是哥哥愛上了夜晚的她，弟弟愛上了白日裏的她，她則在白日裏愛著弟弟，在黑夜裏愛著哥哥。”

  龍陵君邊聽邊吸溜著喝著橙汁，不知不覺一大瓶都被他喝了下去，“這麽狗血！”

  暮楚忍不住插嘴道：“總不會說，最後這個女人就是他們離家出走多年的媽媽，並且這人格障礙實際上是裝出來的。而且她分別和兄弟倆坦白了事實，又說要幫助對方謀取他們父親全部的財產吧！”

  陳思手指敲擊桌麵，打出均勻的鼓點，“正是這樣。”

  暮楚無語地說：“這不就是《長門》的情節嘛！這女人十六歲的時候被他們的父親□□懷了孕，生下哥哥之後沒有一年就再次懷孕生了弟弟。後來其實是她騙了他們兩兄弟，她記恨這兩兄弟的父親，連帶也記恨他們。她出走之後再嫁生子，為了給自己的小兒子謀得財產才下了這樣的套。我看不是你們老板的媽媽有什麽人格障礙，而像是他有妄想症吧！”

  “問題就出在這，故事的結局是這女人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步步為營，殘忍地殺害了弟弟，逼瘋了哥哥。但現實生活中，我老板兄弟倆都活得好好的。而那個女人也真的伴隨了他們半生。”

  這一出狗血的□□戲碼聽得大家一愣一愣的，金聖歎打了個酒嗝，“那你老板最終怎麽決定？”

  “他決定拍這部劇，並且，就租用了他哥哥的化工廠。就在我們拍到最後一場的時候，原本要做爆炸特效，卻不知怎麽，那化工廠真的爆炸了。當時隻有化妝組因組織開會，逃過一劫。可詭異的是，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是真的發生了爆炸，還以為是特效……當消防隊趕到的時候，我們跟著所有人一起‘逃了出去’，這才知道是出了事。”

  眾人：……

  “而且，我們當晚還約著在劇組一起吃了飯，慶祝劫後餘生。”

  “所以當時，其實全劇組的人都已經……遇難了？”

  “對，除了化妝組。”

  如果當時化妝組知道整個劇組隻有他們一個組是活人其他都是……估計非得金盆洗手這輩子不幹了！

  荷燁連連搖頭，“這不可能啊，所謂陰陽永隔，人死亡之後就成了冥靈，與活人是不可能相見的。你們又不是厲鬼，沒有那麽深的怨氣，不可能化形啊。”

  金聖歎也說：“對呀，而且我看過你們劇組出事的報道，說是在山體滑坡之中喪生。”

  暮楚說：“是啊，要真是你們劇組在爆炸中遇難，非得引起整個社會的轟動！”但他剛剛成為冥靈沒多久，不至於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記得了吧！何況這種事兒也沒必要說謊啊！

  洛汐沉默了半天，抬頭發現大家都看著他，他尷尬地輕咳一聲，深知自己這些年以智計過人而出名，大家都等著看他怎麽說。“其實，我覺得，如果說陳先生的記憶沒錯，而新聞報道也沒錯，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時空被扭曲過。”

  荷燁率先否認，“這不能，上次大唐的事兒你忘了？合十大聖人之力才堪堪能夠勉強支撐一時片刻，而且鬧得六界皆知，不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扭曲時空而不被人知曉。”

  洛汐說：“沒錯，因為是我們企圖淩駕於天道之上。可是根據我們之前的分析，若這次的時空扭曲是天道自己的bug呢？”

  眾人陷入沉思，“這……”

  洛汐自問自答：“為什麽有一個冥靈無影無蹤，因為那個人的肉身，本不該屬於這個時代。”

  眾人：……

  洛汐犯起了職業病，“這隻是個猜測而已，如果你想讓我們幫著調查，可以選擇我們公司的服務……”

  眾人：……洛總不愧為業務精英！好一個拋磚引玉！

  陳思想了想，最終還是說：“這事兒確實困擾了我很久。你們要是能幫我，我願意出這個功德。”

  眾人：……羊毛還得窩裏薅！

  洛汐笑著給他倒酒，“那行，這現成的我們公司兩位優秀的業務員。你們在劇組要相處不短的時間，我看你的事兒，就交給他們吧。”

  荷燁拍了拍龍陵君的肩膀，“喏，洛總給你們派活了。”

  龍陵君欣然應允，“行，包在我們身上！”

  活兒是接下了，但事件的複雜程度卻需要慢慢地抽絲剝繭。龍陵君在紙上寫寫畫畫，口中念念有詞，“白羽、張譯兄弟，還有他們的母親……”

  臨江仙看了他半天，這才問：“我們要做什麽？”

  龍陵君有點為難，“這幾位都陽壽未盡，按說我們的手不應該伸這麽長。”

  他們畢竟不比荷燁，有天盤助力，還有大、少司命給開外掛，凡事靠著兩條腿去跑，前前後後雖然線索不少，但是縷不出個頭緒。

  最後，他合上筆帽，下定了決心，“我們先去看看白羽。”

  臨江仙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出過冥界，乘風而行載著龍陵君踏入人間，龍陵君自覺地環抱住他的腰，有種久違的舒適愜意。

  此時若有人經過，便能看到一個神色冷峻的帥哥載著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疾馳而過，酷哥專心看路，少年則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的戀人，依戀之中多了很多複雜又真摯的情愫。

  “仙兒郎，我有許多年沒見過這繁華塵世了。”龍陵君感慨了一句，臨江仙一睡三十年，他卻在東荒耗了也有三十年。

  “你想看？我陪你走走？”臨江仙扶著他的腰，很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龍陵君喜上眉梢，搖身一變，化了個女相，挽住臨江仙的手。兩人看起來十分般配，猶如金童玉女，走在步行街上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曾經兩人戀愛之時，休班的時候就會來人間逛一圈，龍陵君是嘴巴閑不住的人，不是在吃就是在說，臨江仙則要麽幫他買吃的，要麽聽他說。這一次，龍陵君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小心翼翼地買了兩杯奶茶，一人捧著一杯，慢慢地喝。

  “要進去坐嗎？”已經過了午飯時間，臨江仙隱約覺得身邊的人兒似乎與往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