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狼居胥這樣的曆史名場麵，能夠親眼看到，朝秦和暮楚興奮的一夜未眠。一個搖了一晚上手搖發電機，生怕相機電充不滿；一個連夜寫了一篇報道，傳給翟辛發在公眾號上。

  祭天儀式在狼居胥山舉行。天公作美，晴空萬裏，狼居胥山一望無際，廣袤無垠。漢代的祭壇以巨大的青石堆成，中部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中央天帝，左端為女媧及南鬥六星，右端為伏羲及北鬥七星。密集的雲氣紋環繞，頗有仙氣。

  大祭司頭戴高長的冠冕，冠上珠飾繁雜，呈現山狀。他端坐正中，被四神環繞,左右兩邊又有象征天、地、陰、陽的伏羲女媧二神，正是東皇太一的形象。洛汐瞧了半天，還是別人告訴他，他才知道這扮的是東皇太一。也不知道那一向少言寡語的上古天帝知道他後世被傳成了這個樣貌，會作何感想。

  在姑衍山上的祭地儀式則更加複雜，祭司們扮做神祇，手握寶劍，十幾個士兵帶著麵具、身上插著各色羽毛，象征著麵目猙獰、身長毛羽的神獸在被驅逐。他們邊唱邊舞，四散逃奔，表演出被追殺的場景。扮做疫鬼的正在吞食著祭品，被祭司砍殺之後，滾落台下，示意除災去疫。

  而後還要祭灶神、立社。丈高的土台即封土為壇之壇，壇上插上樹木枝丫，象征著生機勃勃的社樹。預示風調雨順，百姓富足。

  古老的軍歌在天地間回蕩，年輕的將軍卻仿佛化作人間的孤島，煢煢孑立。

  洛汐有些悵然，封狼居胥，也算是他們此行最精彩的部分，他眷戀之人卻沒能在身邊同賞。霍去病與他並肩站在高崖之上，望著茫茫大漠，隻覺目光所及之處，風光盡收眼底，匈奴歸順指日可待。當真是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沿途清掃匈奴餘孽，這日便到了檮餘山，也是他們漠北一戰的最後一個目標。大漠的春季，依舊是風雪苦寒，洛汐自從重生回來，從未和荷燁分開過這麽久。帳外燈影幢幢，帳內隻有他一人。

  他手下的將士們都不懂，這個立下了赫赫戰功，連霍將軍都讚不絕口、引為知己的小將軍為何悶悶不樂。

  霍去病挑開營帳，大手抓住他的胳膊，“阿洛，我們去蹴鞠！”

  洛汐苦笑，“將軍精神頭真足。我是不行了，你就讓我歇歇吧。”

  “你終日愁眉不展，半點不像是我們打了勝仗。你跟我去蹴鞠，保證你叫你暢快。”霍去病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

  洛汐被連拖帶拽帶到了蹴鞠場。這白日打仗搶劫，晚上還要蹴鞠，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好興致。

  大漠的夜晚，北風呼嘯，偌大的蹴鞠場上一藍衣青年形單影隻，這樣冷的天氣，他隻穿了薄薄的單衣，更顯瘦削清臒。

  “哥哥！”洛汐撲上去抱住他，失而複得的甘甜，朝思暮念的酸楚交織在一起，瞬間紅了眼眶。

  “來，我們玩一場蹴鞠。”荷燁拍了拍他的背，覺得這孩子有點可憐。他分明沒做錯什麽。

  “好！”洛汐點頭如搗蒜。

  “阿洛！叫你陪我你便推三阻四，看到你家哥哥，這麽爽快就答應！”霍去病拎著那隻禦賜的蹴鞠，靈巧地用膝蓋顛了幾下。

  “將軍都學會調侃人了！”洛汐不甘示弱，就要去搶他的球。

  荷燁揚了揚下巴，“你們倆，一起。”

  霍去病一副“你沒搞錯吧”的表情，荷燁在他的印象中，並沒有什麽存在感，是個安安靜靜、斯斯文文的公子哥。他一個人，這是要單挑他們兩個？

  洛汐卻有些心虛，他可是知道荷燁的真實實力，就算是不用法術，他們倆也不一定打得過他。

  “不可，若是傷到你，阿洛和我拚命。”霍去病可不想上這個賊船。

  荷燁不打算和他解釋，身影一晃，就把他手裏的球搶了過去。這身法幹淨利索，霍去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球是怎麽沒的。

  洛汐攤開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將軍還是……小心吧！”

  即便是麵對數萬匈奴兵，洛汐也未曾這樣嚴陣以待，荷燁帶球而來，不給他們反應時間，肩膀撞上霍去病的下巴，撞得他腮幫子發酸。

  霍去病捂著下巴，鬥誌被激了起來。“小心了！”他挽起袖子，兩隻手來抓荷燁的腰部，荷燁一矮身躲了過去，在他背後以膝蓋一磕。霍去病一個踉蹌，向前撲了好幾步。

  洛汐抽身來攔，荷燁帶球轉身，直掃他雙腿。霍去病想從身後抱住荷燁，卻連個人影也沒抓到，還和沒刹住車的洛汐撞在一起。

  “無人守門麽？”等他們一個揉腦袋一個揉肚子站直了身子，荷燁已經一球入門，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

  “休走！”霍去病本想著稍微讓讓他，別叫洛汐為難。沒想到他的實力著實不俗，不管是身手還是招式，都隻在洛汐之上。

  這一次，兩人有了戰術配合，一個搶球，一個來攔荷燁。霍去病腳下功夫非凡，眼瞅著就要把球勾了過來，荷燁回身一個肘擊，把洛汐揍翻在地，然後抓住霍去病的一臂，一記利落至極的過肩摔，把他丟到洛汐身邊。

  腳下不停，又進一球。

  這下倆人可再不保留什麽實力了，荷燁一個柔軟的後橋，躲開霍去病的長拳，卻大開門把要害暴露在洛汐眼前。洛汐被激發了狼性，正要以肩膀撞他的肩膀，卻見荷燁就這麽無波無瀾地看著自己，要就這樣撞上去，定要把他撞個跟頭。

  他硬是來了個急刹車，霍去病趁機從背後把球搶了過去，咚的一聲，蹴鞠裝入球門。

  “哥哥！”洛汐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樣四敞大開，荷燁卻忽而笑了。

  “對不起，是哥哥錯了。”

  前一秒還針尖對麥芒，後一秒便瞧著對方笑。霍去病這個鋼鐵直男是看不明白了，“喂，你們還玩不玩了？”

  “不玩了。”荷燁和洛汐異口同聲。

  “狼對獵物殘忍，卻對同伴忠誠。哥哥，我永遠、永遠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荷燁的試探，他明白了，也理解了荷燁在擔心什麽。他單膝跪了下來，“哥哥，洛汐此生為你而戰。”

  荷燁把他拉了起來，鄭重地為他理了理領子。

  “為你生，為你死。”他抓住荷燁的手，目光灼灼。

  “你們行了啊！”霍去病沒眼看了，“我的副將，你不對大漢盡忠，卻對他一個人盡忠？”

  就在這時，忽而火影衝天，竟是漢軍的糧草燒了起來。

  “將軍！匈奴小王偷襲我軍！校尉劉奔叛敵！”

  “報！大將軍被韓王圍困，現狀況不明！”

  這一段絕對是原本的曆史軌跡之中並不存在的，洛汐聽得心驚肉跳，難道是他私自做出戰略調整，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他的戰略大大加快了大漢剿滅匈奴的進程。或許也正是如此，才逼得他們狗急跳牆，竟是要自殺式襲擊、報複漢軍！

  閃電劃破天空，一道天雷劈了下來，洛汐臉色刷白，被荷燁拽著才沒被劈個正著。

  漢軍一團大亂，救火的救火，與匈奴廝殺的與匈奴廝殺。霍去病親自提刀迎敵，洛汐卻被天雷追著劈。

  “先離開營地！”荷燁當機立斷，這天雷無眼，若是劈中凡人，還是洛汐沾因果！

  流火刃化為乾坤罩護在兩人頭頂，冥王的令符還沒還回去，此時也派上了用場。令符在荷燁手下打轉，冥氣源源不斷支撐著乾坤罩，與天雷抗衡。

  “怎麽回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荷燁也始料未及。分明都是吉兆，怎會有此一劫？

  “哥哥，這天雷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