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燁又覺好笑，又有些心疼，終究洛汐這個毛頭小子，還是沒玩得過大漢的軍事天才。若說智慧，人族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六界第一。

  匈奴內亂，洛汐卻不亂，斬殺有投漢言論的將領數十人，又集結擅騎射的匈奴軍，組成了一支新軍。

  他的副將卻不看好這抵死掙紮，“將軍，我們有兵、有糧草，卻無戰車，武器也不充足。”

  洛汐被逼得不得不提早使出了殺手鐧。那是他在遊說各國的過程中，私自攢下的一批兵車。本想日後幫大漢抗擊匈奴的時候再用。順便試試兵車防守，步兵進攻的路子。

  “汐汐，你還有這一手！”荷燁見他臉上結著一層霜，明顯是較上了真，準備動真格的。

  洛汐親自驅車而往，“我從不會把勝負完全壓在一件事上。哥哥，此番你不必前去，在我設下的單於疑帳中等我便是。”

  荷燁見他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卻鎮定非常、成竹在胸，也就順了他的意。隻是兩人形影不離足足相處了幾年，這麽突然分開，他莫名有些不適應。

  這一次的兩軍對壘，氣勢空前。原本的遊擊戰硬是叫他們打成了平原戰。

  排兵布陣，有來有往。誰也沒討得半點便宜。

  霍去病卻並非意氣用事，與他幹耗。而是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派細作去探查單於所在之地。是夜，親自率兵前去，準備來個釜底抽薪。

  “將軍，若情報沒錯，那才是單於的營帳！”臨江仙看得真真的，這裏防守看似鬆懈，實則有許多的暗哨。憑著他對洛汐的了解，這裏麵的，絕對就是匈奴單於！

  霍去病卻說：“殺一個單於，還會有下一個。而這鬼才將領獨一無二，若能捉住他的軟肋，匈奴此後都不成氣候。”

  漢軍圍攻王帳的時候，荷燁甚是服氣，原本計劃著找個機會被漢軍“捉走”，沒想到人家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若他隻是個普通凡人，定是插翅難逃。

  臨江仙也沒想到荷燁竟然在這，霍去病卻並未為難他，隻問他道：“你與匈奴大將軍是什麽關係？”

  荷燁想了想，回答說：“是你若是殺了我，他一定會與漢軍不死不休的關係。”

  “將軍！”有士兵急急來報，“那個匈奴大將軍，他生擒了渾邪王！”

  他們竟是不謀而合，兩個主帥不知何時都悄悄離了主戰場，分別去抽了對方的薪。霍去病此行的目的便是接回渾邪王，此時手裏各捏著對方一個軟肋，隻看誰能僵持過誰。

  放出消息不過幾個時辰，洛汐便帶人殺了回來。他一馬當先，全是不顧死活的打法。霍去病看了看正在安靜翻著《詩經》的荷燁，麵頰瑩白如玉，眉目如畫。昏黃的燭火之下，周身被鍍上一層暖融融的光。

  這就是對方的軟肋麽？不是家國天下，不是名利地位，而是一個，看不出有何過人之處的年輕公子？

  按著霍去病的脾氣，一定是提刀出去與洛汐暢快一戰，此時，卻有了另一個想法。他吩咐臨江仙：“去告訴匈奴的大將軍，若他不降，三日之後，便來為此人收屍。”

  似是有意吊著他，磨滅他的意誌。霍去病始終未曾露麵。任憑洛汐帶人突圍數次無果，隻還是那一句話。

  終於，洛汐率先交出了渾邪王與兵權，上書霍去病，說願意歸降。

  大帳之中，霍去病兀自喝酒，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洛汐。

  “就是你與我對戰數月，又連挑我數百將士，生擒了渾邪王？”霍去病放下手裏的酒杯，眼睛裏閃著金光。

  洛汐不卑不亢地拱手：“正是。”

  “殺了他！”漢軍群情激蕩，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他們何時在匈奴手裏吃過這樣的虧！竟然被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耍得團團轉。

  霍去病一揚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你且隨我來。”他連問也不問，拉起洛汐的手臂便往軍帳內走。霍去病手勁兒極大，洛汐也是吃了這幅身體的虧，半點掙紮之力也無，連拖帶拽地被帶了進去。

  霍去病的內帳之中空空蕩蕩，最顯眼的便是一極大的山地、丘陵、峽穀、草原、河流的模型。做得十分逼真，連比例尺都是完全一比一還原的。兩千多年前能有這樣的手藝，倒讓洛汐刮目相看。

  霍去病把一堆象征士兵軍旗的小道具推給洛汐，神采飛揚地指了指一處峽穀，“若我以小股兵力在這處斷你後援，你當如何？”

  洛汐隻說了一個字，“拖。”

  霍去病連連搖頭，“這裏山勢易攻難守，除非……”

  洛汐接口說：“棄了兵車。”

  霍去病一拍巴掌，連說了三聲好。“若我帶三千兵馬在此處閃襲，直搗你軍後方，你當如何？”

  “將軍怎能確定，你能找到我軍主力？大帳可設疑，牲畜骸骨可深埋銷毀。若奔襲日久，將軍又有幾成把握？”

  “雁過留聲。”霍去病取了水來，潑在腳下的土地上，那水滲透極快。他以自己的佩刀掘土，這大帳之下，竟是埋著數個漢軍屍體。“動過的土與未曾動過的，如此便可分辨。”

  “將軍把漢軍屍體埋在帳下？這是為何？”他什麽癖好，睡在屍體上？

  霍去病又把土填了回去，“匈奴人近身拚刺戰力非凡，我通過研究他們身上的傷口來尋找突破。”

  “在下佩服。隻是將軍行軍之中，最重要的便是水源，若找不到持續的水源，可還能供你這樣搜尋痕跡？”這年輕的將領不但領兵能力非凡，細節上也絲毫不肯鬆懈，難怪匈奴人在他手中被拿捏得場場慘敗。

  “再來。”霍去病來了興致，大有拉著洛汐大戰三百回合的意思。

  兩人剛剛經曆過三天的苦戰，身上濘著鮮血和泥汙，卻誰也沒在意。頭盔上凝結的汗水和血水，散發著刺鼻的腥臭。

  霍去病擅長單兵作戰，若是幾千人的隊伍在他手中能玩出花來。洛汐也覺棋逢對手，甚至若真是到了戰場上，難保不會吃他的虧。可若到了幾十萬眾，他則顯得有些稚嫩，比起他的舅舅衛青，還差著那麽些沉穩和老練的火候。

  兩人對著那模型整整演練了一個通宵，實力在伯仲之間。此時洛汐給霍去病出了個難題，他一對劍眉擰在一起，思忖著該如何回擊。同樣是膽大心細，洛汐的經驗，純屬是在萬年的實戰中積累起來的，霍去病卻仿佛與生俱來的天賦。

  荷燁在後帳中都快睡著了，不是說好了來救他的，這兩個人怎麽還沒完沒了了？真是一對武癡！

  直到第二日晌午，兩人席地而坐，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霍去病並未在他身上討到什麽便宜，嘴上卻不饒：“若你我對戰，你敵不過我。”

  洛汐笑了笑，“將軍想試試嗎？”

  霍去病挑了挑眉，這小子看起來文弱非常，他一隻手能把他整個人提起來，“你有膽量與我一戰？”

  荷燁：……打擾一下，你們還有人記得我麽？

  洛汐良心發現地想起了荷燁，不動聲色地說：“將軍可願與我一賭？若我輸了，便為將軍效力；若我贏了，將軍便放了我哥哥。”

  霍去病爽快答應。

  聽說有人要挑戰他們的將軍，將士們群情高漲。紛紛想看看將軍怎麽秒殺這不知死活的小子。

  洛汐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斯文瘦弱，這樣的體魄竟然有和霍將軍豪賭的勇氣？等到他除去盔甲，提了□□，拉開一個漂亮架勢的時候，士兵們頓時提起了精神，看得出他有不弱的功夫在身。所謂人不可貌相，霍去病從不輕敵，隻對他招了招手，示意讓他三招。

  荷燁早把什麽不可用法術的約定扔去一邊，開了天眼去看他們過招。洛汐這小子冒冒失失，不用法術，怎麽可能是霍去病的對手？真要打一架，也應該放著他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