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燁眼瞧著洛汐足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和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周旋，最終洛汐得償所願，老頭滿臉官司地走了，他好奇地問道：“汐汐，那老頭是誰啊？”

  洛汐伸了個懶腰，壞笑道：“弼馬溫。”

  “別胡說，敢提大聖的黑曆史，小心他殺過來揍你！”

  從後麵抱住荷燁，下巴撒嬌地擱在他的肩頭，“別管什麽老頭了，我叫人弄了羊奶，給哥哥做了點酥酪吃！”

  為了坐實他們二人的關係，人前人後地洛汐總喜歡和他挨挨擦擦，荷燁也不排斥他。開始的時候還臉紅一紅，後來幹脆就隨他去了。自然地張開嘴巴，洛汐捏了酥酪喂給他，幫他擦去唇邊的一點奶酥殘渣。

  “再甜點就更好了。”

  洛汐自己也嚐了一塊，坐在荷燁身邊，怎麽也不舍的移開目光。他裹著狐裘，隻露出一節雪白的脖子，嫻靜中有種說不出的柔情。想要原原本本把他裝在眼睛裏，然後擱在心裏最深處。這眼神熾烈而直白，荷燁日常被他這樣看著，此時都不覺得有什麽了。

  “對了，你準備做得怎麽樣了？”荷燁回轉頭來看著他。

  這幾年的籌謀，洛汐已經做好了打個漂亮的翻身仗的準備。這一次，不但要和霍去病對上，還要好好與他爭個高下。

  洛汐賊兮兮地對著荷燁笑，直把荷燁盯得發毛。“汐汐你這是太緊張了？”

  他討好地為荷燁揉肩，“哪能呢。隻是我要投漢，需要個理由。哥哥，要麽就委屈你一下？”

  荷燁知道他打得什麽算盤，“你是想叫漢軍把我抓走，然後為了贖我帶兵歸漢？”

  “對呀，現在不管是漢軍還是匈奴都知道哥哥對我有多重要。”他端起荷燁的杯子喝了一口羊奶。兩人同吃同住共用一個杯子，光是說起來都覺得曖昧。天天保持著這樣一個關係，荷燁算是入戲了，半點沒覺得不妥。

  “你是準備算計渾邪王？”

  洛汐揚了揚下巴，“正是。渾邪王無用，殺了也罷。他的位置，我來頂上。”

  由於前幾次戰爭的攪局，渾邪王未曾與單於鬧到關係緊張，也沒有充足的歸漢理由。洛汐獻計詐降，偷襲邊境。這本是漢武帝派霍去病去迎接渾邪王的直接原因，洛汐卻假戲真做。因為曆史狀況不同，霍去病所率部眾也遠多於原定。

  所謂真亦假來假亦真，這一戰若控製不當，將完全改寫平行時空的曆史。荷燁著實有些不放心。偷偷推了幾次天盤，都是吉兆，這才沒有阻攔。

  洛汐不再作為謀士給渾邪王出主意，而是親自帶兵。

  匈奴將士單兵作戰能力都不弱，隻是缺乏優秀的將領。明著是以渾邪王為誘餌，去偷襲漢朝邊疆。暗地裏，他已經展開周密的部署，準備一次玩個大的。

  隻有數百人的精銳部隊是洛汐這段時間的心血，也是他最鋒利的一把匕首。休屠王的大將軍取道河西走廊，偷襲漢軍駐兵重地。洛汐則按兵不動，隻把那支精銳派了出去，“從城北埋伏，阻斷漢軍迂回包抄路線。”

  “將軍，漢軍正與休屠王大軍開戰，分身乏術，怎會再來襲擊我們？”

  洛汐一抖戰袍，端坐帳中，“這就是霍將軍的過人之處了。他明裏去迎休屠王的先頭部隊，實則想要一口吞掉我們渾邪王的主力，打擊軍心。我認為他這次的戰術，應當平推直入，是屠殺與劫掠。”

  “所以您是以此為誘餌？”

  洛汐笑了笑，不置可否。實際上，這隻是他計策之中最淺顯的一環。真正的誘餌麽，還沒有放出來。

  遊記小分隊果然在城北五十裏截獲了漢軍，這本就是精銳和精銳之間的博弈，漢軍隻求殺出重圍，竟是棄了兵車糧草。匈奴軍則如一隻餓狼，咬死了便死不鬆口。硬是把漢軍拖得貽誤戰機。

  迂回包抄之策被破，漢軍隻得退回邊境，與匈奴隔山對峙。

  洛汐采取化整為零的戰術，“明日將有大雪，主力分散，專去襲擊漢軍戰馬。”

  漢武帝養兵千日，卻不想被洛汐斷了戰馬的後路。如今不惜代價給霍去病的部隊配備戰馬十數萬，已經抽空了大漢的家底兒。

  “若說大漢精銳，甩了匈奴十條街。這不是短時間內能靠著訓練解決的。大漢國力強盛，軍人便是職業軍人，時刻操練。而匈奴物產貧瘠，在不打仗的時候，這些軍人還要勞作、漁獵。唯獨一點，戰馬。霍去病變騎、步協作的方式為完全仰仗騎兵。其戰鬥力固然翻倍，但是對戰馬的消耗也是直接翻倍的。”

  匈奴軍幾乎是自殺式襲擊，折損慘重，卻也狠狠打擊了漢軍的戰馬。

  令洛汐沒想到的是，霍去病並非隻擅長騎兵作戰，他對步兵的指揮能力也超神。就在渾邪王主力劫掠邊境得逞回程的時候，遭遇了漢軍步兵的埋伏。折損了數千人。

  天上地下，洛汐第一次吃了這麽大的虧，不得不提前放出終極誘餌。那便是匈奴的單於。

  這樣一塊肥肉，絕對足以讓霍去病暫時放棄渾邪王。

  漢軍營中，霍去病剛剛截獲了消息，單於心腹叛亂，意圖斬殺單於。單於身受重傷，下落不明。

  這手段實在是太像洛汐幹得出來的了。前一世他就曾經明著把天帝的親閨女丟出去做誘餌，實則是連環計，把天帝本人推去蚩尤部落，雖然凱旋而歸，卻著實是膽大妄為。

  臨江仙出列回稟：“將軍，此舉恐怕有詐！萬不可貿然前去！”

  霍去病眯著眼睛，似還在猶豫。

  另一邊，洛汐早已經部署妥當，“此地應有漢軍埋伏，我們以小股兵力誘敵，而後合殲敵人。”

  荷燁問他：“你就這樣肯定霍去病會來？你這誘餌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霍去病是什麽樣的脾氣，洛汐再清楚不過。“他一定會來。即便知道是誘餌，可這誘餌的誘惑力太大，他無法抗拒。”

  是夜風雪大作，單於的逃亡線路和霍去病估計的一般無二。他甚至已經看到了那頂王帳在皚皚雪原之中的一抹黑色。那是豹子看到獵物時候的眼神，嗜血的、興奮的，是能蕩平一切的凶煞。

  這才是霍去病真正的實力和野心。他要蕩平匈奴，要活捉單於。這幾乎成了一場實力完全不對等的屠殺。屍橫片野、血氣衝天。

  漢軍早已殺紅了眼睛，見人便殺，見物資便劫掠，帶不走的便燒掉。仿佛要把這些天匈奴在大漢邊境肆虐所行的燒殺搶掠全部報複回來。

  人在勝利麵前是沒有理智的，霍去病看出那素未謀麵的匈奴將領是在用近三分之一的匈奴將士性命作為誘餌，引他們偏離原本的作戰路線。可他毫無畏懼，匈奴的真實實力如何他清楚，就算是傾巢而出，依舊抵抗不住漢軍鐵騎。

  可是他錯了，洛汐這幾年連橫的功績顯現了出來。這是一條用大批金錢和鮮血鋪平的道路。河西走廊之上，西北高地之巔，本零散的力量被集中起來，死拖漢軍。

  匈奴殘部迅速分散開來，叫漢軍無跡可尋。就好像是大炮打蚊子，任憑你實力再強橫，也如同鐵拳打在棉花上。

  戰局扭轉，一切都在洛汐的算計之中。

  這一場鏖戰足足打了將近半月。漢軍進退維穀，戰力急劇減弱。正應了那句“敵強我擾”，匈奴人耗得起，漢軍卻耗不起了。霍去病又發動了幾次閃襲，卻都落在對方的疑靶中，收效甚微。

  增援部隊被阻在外，至此，如若不退，漢軍敗局已定。

  曆史上的匈奴輸在各自為政，也輸在無良將，此次的漢軍，卻輸在求勝心切。

  “哥哥，是時候抽線了。”洛汐的連橫並非完美無缺，渾邪王便是這樣一顆□□。他的反水令匈奴“始料未及”，卻不知，這一切都在洛汐的一盤棋上。

  這一戰，才是洛汐的終極目標。是曆史上完全不存在的一場戰役。是他為自己和霍去病量身定製的一場戰役。行至半程，洛汐難免有些沾沾自喜，甚至覺得，自己太高估霍去病了。

  衛、霍兩人的戰術都極有藝術性，隻可惜一把尖刀終究不能當錘子用。

  前一天還在教育旁人驕兵必敗，後一天便妥妥成了被教育的那個。

  擅長閃襲的霍將軍，更擅長隱忍。原本洛汐以為渾邪王跳反是在他的計劃之中。他也早截斷了渾邪王的糧草，隻放了部眾前去投漢。沒想到的是，漢軍最不起眼的一支敗軍，竟然突然發難，在渾邪王的裏應外合之下截獲了糧草。

  更有甚者，渾邪王竟是雙麵間諜，一方麵和單於商定詐降戰術，一方麵又早勾結漢軍，準備反水。

  匈奴大亂，渾邪王挑釁地在漢軍陣地對洛汐喊話，叫他投降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