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墨垂眸，將弓箭放在鳳卿手中。

  這種事，確實需要鳳卿自己來。

  鳳卿身體顫抖的拉滿弓，眼眶中的眼淚瞬間湧出。

  “阿沐！”鳳卿用力全部力氣喊了阿沐的名字。

  阿沐回頭，可鳳卿手中的箭已經出弦。

  “阿沐！”鳳卿反手將一個火圈也從城牆扔了出去。

  如若阿沐還記得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一定會去跳這個火圈。

  當初……她最早訓練阿沐的時候，阿沐還怕火。

  後來，他什麽都不怕了。

  即使熊熊烈火，依舊敢衝進去救她……

  羽箭發出刺耳的聲音，衝著阿沐的心口刺了過去。

  阿沐看著那扔出來的火圈，猶豫了很久，起身拚勁全力往火圈的位置跑去。

  羽箭落地，沒有射中阿沐。

  阿沐跑了很遠，跳起來穿過火圈，興奮的抬頭，看著城牆之上的鳳卿，仿佛想要獎賞。

  鳳卿捂住嘴，眼淚瞬間湧的更厲害。“阿沐……”

  “卿……阿……卿！”阿沐泛紅的眼眸慢慢散去，像是恢複了清明。

  鳳卿轉身跑下城門，想要出去。

  “鳳卿，外麵危險，那阿沐情緒不穩，萬一再失控……”軒轅夜蹙眉，拉住鳳卿。

  他不允許鳳卿去犯險。

  “讓她去。”離墨拉住軒轅夜，搖了搖頭。

  阿沐對於鳳卿來說是特別的存在。“離墨，你……萬一那阿沐又發瘋。”

  “阿沐對於鳳卿來說，與你我無異。”離墨搖了搖頭，今天就算是他和軒轅夜中的任何一個人失控，鳳卿都會去。

  “可那就是個食人族……”軒轅夜說到最後都沒有底氣了。

  他將食人族當成異類，非我族類。

  可他……又何嚐不是鮫人族，非人族。

  示意守城之人開門，鳳卿策馬而出。

  離墨其實也不放心鳳卿，但他願意讓鳳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城外。

  鳳卿坐在馬上，阿沐乖乖的等在原地。

  等鳳卿下馬，撲過去抱住鳳卿。

  鳳卿笑了一下，阿沐……終究還是清醒了。“發生了什麽……”

  “啊嗚……”阿沐鬆開鳳卿，指著自己的嘴，然後張牙五爪。

  鳳卿忍不住笑了一下，阿沐在說，有人抓他，給他吃一些魚肉，吃一些他不願意吃的東西。

  重華的人讓阿沐強行進化，但進化的過程容易讓食人族失去本就罕有的理性。

  無限放大他們的殺戮之心。

  “阿沐……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鳳卿揉了揉阿沐的腦袋。

  “嗚嗚……”阿沐嗚咽的想哭，這段時間，他吃了很多人。

  他控製不了自己。

  鳳卿不喜歡他吃人，他也不願意吃人。

  那是鳳卿的族人……

  “不是你的錯，乖。”鳳卿的聲音很柔，以前她經常會凶阿沐，可原來失去過才會更知道珍惜。

  阿沐委屈的在鳳卿懷裏拱了拱，撒嬌的開口。“我的……錯。”

  阿沐進化的很快，以前他就已經能簡單的說一些話了，現在說的比之前更順暢。

  “傷阿卿……”阿沐在自責，自責在戰場上差點上了鳳卿。

  鳳卿笑了一下，隻要阿沐還在，怎樣都無所謂。

  “鳳卿！”城上，離墨和軒轅夜有些擔心。

  有食人族想要攻擊鳳卿。

  阿沐快速轉身，凶狠呲牙。“古達！”

  食人族都懼怕阿沐，忌憚的慢慢後退。

  阿沐護著鳳卿，不許那些人傷害鳳卿。

  “阿沐……跟我回城嗎？”鳳卿小聲問了一句。

  阿沐看了鳳卿一眼，又看了眼自己的族人，似乎在猶豫。

  鳳卿心口有些酸澀，即使不舍……也知道阿沐屬於食人族，族人麵前，有他與生俱來的統治感和威懾力。

  權力對人的吸引有多大，到了食人族這裏，又何嚐不是。

  阿沐終究還是會選擇食人族……

  即使鳳卿明白，可她依舊不舍，她會難過。

  她……自私的想要阿沐和阿炎一樣，留在自己身邊。

  “嗷！”阿沐吼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鳳卿，飛快跑到食人族中。

  很快，食人族跟著阿沐走遠，不再攻擊西蠻邊城。

  “阿卿……”離墨走到鳳卿身邊，將她抱在懷裏。“我永遠都會陪著你……”

  他知道鳳卿重感情，阿沐走了，她會傷心。

  “阿沐長大了，他應該回到他要去的地方。”鳳卿知道，他是食人族的領導者，留在食人族，他有至高無上的威望。

  可留在自己身邊，他與阿炎無異。

  城門關閉，鳳卿沒有再回頭。

  天高任鳥飛，海寬憑魚躍。

  所有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阿沐清醒了，至少他不會帶著食人族再來攻擊我們。”

  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鳳卿情緒不高，她想一個人靜靜。

  離墨看了軒轅夜一眼，示意他跟自己走。

  軒轅夜也不是沒有眼力勁兒，跟著離墨去了營帳。

  “那毒婦還有臉來信威脅？”慕容瑟瑟在營帳一臉憤慨。“拓跋弘，你怎麽看？”

  拓跋弘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被慕容瑟瑟這般直呼名諱，居然一點都不惱……

  “如若忌憚重華，一開始就不會同意他們進城。”

  慕容瑟瑟眼底閃爍著光，興奮的跑過去抱住拓跋弘。“小子，姐姐沒白疼你。”

  拓跋弘楞了一下，眼眸沉了一下，耳根微微有些泛紅。

  慕容涉翻了個白眼，看了耶律齊一眼。“天要下雨，妹要嫁人，我又要孤家寡人了。”

  耶律齊揚了揚嘴角。“兩個孤家寡人，把酒言歡，也不錯。”

  慕容涉嫌棄的看了耶律齊一眼。“你這種不近女色之人，非我族類，無共同愛好，無趣。”

  耶律齊也不辯駁，隨他怎麽想。

  離墨看了耶律齊一眼，垂眸開口。“你隨我來。”

  “不知道您示意陛下的身份還是以師父的身份命令我？”耶律齊垂眸，聲音有些冷。

  營帳的氣壓瞬間冷凝。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營帳也不能留了。

  默默離開，隻剩下離墨和耶律齊兩個人。

  耶律齊沒有離開，但也沒有要和離墨說話的意思。

  “對於君臨陌來說，你很重要。”離墨先開了口。

  耶律齊冷眸不屑。

  很重要？很重要到需要拋棄他，連招呼都不打就選擇沉睡……

  選擇成全離墨和鳳卿？

  他跟了君臨陌這麽多年，為他付出了這麽多，自己又算什麽？

  到底有多重要？

  “君臨陌的記憶我都有，離墨的記憶君臨陌也都有，靈魂重合以後，離墨不再是離墨，君臨陌也不再是君臨陌，你能明白嗎？”離墨想讓耶律齊明白他現在的身份。

  靈魂多了少了，都不再是自己之前見過的那個人了。

  耶律齊眼眶泛紅，雙手握緊，他當然知道，他的師父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