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戰地。

  附近幾個城池的大門被打開，裏麵早就關押的食人族被放出。

  成千上萬的食人族四處奔跑，仿佛饑餓了許久的困獸，恨不得將所有活人都撕碎塞入腹中。

  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雙目赤紅的阿沐，他在食人族的龐大身軀中不算顯眼，但卻因外形與人族相似，總能讓人一眼認出。

  “啊嗚大！”阿沐喊了食人族的語言。

  食人族很快圍著阿沐所在的高出聚集，俯首稱臣。

  阿沐有天生的領導能力，他能帶著這些食人族，四處殺戮。

  高台之上，重華冷眸看著被放出的所有食人族，與食人族大戰，她倒要看看鳳卿還有什麽本事。

  這些食人族被困在城中，已經餓了很久了。

  她已經讓人一路將食人族引去了西夏軍營的方向。

  到時候，看鳳卿能撐多久！

  ……

  西夏軍營。

  “快！壘高！”

  “挖坑！”

  “快些！”

  鳳卿和離墨早就猜到重華會放出食人族，連夜讓三軍挖出很深的戰壕，裏麵放滿了暗器利刺，隻要食人族墜落就會被刺死。

  挖戰壕的土堆積成臨時的城牆，方便三軍撤退，推到西蠻城內。

  這裏最近的便是西蠻，拓跋弘同意三軍撤入城中暫避，給鳳卿提供了後方支撐。

  “食人族來了！”

  “食人族來了！”

  “全軍戒備！”

  整個西夏軍營一片混亂，所有人都警惕的守在自己的陣營，拉弓放箭。

  如同下雨一半的利箭衝著食人族奔的方向，場麵十分震撼。

  鳳卿緊張的站在瞭望台，看著瘋狂襲來的食人族，還有其中最醒目的阿沐。

  “將士們，你們可願與我死戰！”

  與羅刹軍作戰至少是旗鼓相當，可與食人族作戰是搏命……

  鳳卿挑選了身材健碩的將士留守，給昨晚就開始秘密撤離的三軍爭取時間。

  “誓死追隨將軍！”

  “誓死守護西夏！”

  ……

  “離墨，先走。”鳳卿讓離墨先走，戰場之上，她更有經驗。

  她隻是不放心阿沐。

  離墨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會走。”

  “行了，別膩歪了，都不走，都不會死。”軒轅夜翻身上馬，手持重劍，在將士開營門的瞬間，帶著人衝了出來。

  “都放開手腳的殺！”

  “是！”

  在軒轅夜眼中，食人族與鮫人族都屬於非人的族群，天生強大，但卻殺戮成性。

  鮫人族比食人族要強了很多，進化的更健全一些。

  食人族仿佛還停留在隻吃人的階段。

  但自從雙乾坤重疊，食人族離開禁地，一切都像是被打開的地獄缺口，惡魔爭先恐後的湧出，大量繁衍，飛快進化。

  “那食人族進化太快，將軍，他們早就已經學會使用武器。”

  不僅如此，阿沐已經進化到可以運用簡單的戰術。

  鳳卿上馬，離墨緊隨其後。

  她擔心阿沐，離墨擔心她。

  “阿沐！”

  阿沐在眾人中，殺紅了眼。

  聽見鳳卿喚他，阿沐先是僵了一下，但身後的將士刺傷阿沐，讓阿沐瞬間又失去了理智，大開殺戒。

  “阿沐你清醒一點，阿沐！”鳳卿跳下馬，斬殺身邊的食人族。

  聲音有些著急，鳳卿想讓阿沐認出自己。

  可阿沐眼中似乎隻有自己的族人，他認不出鳳卿。

  鳳卿站在原地，被阿沐眼中的陌生刺傷，那一刻……鳳卿動搖了。

  從前，她將阿沐帶在身邊，是因為阿沐和自己的族人不合群，那些食人族欺負阿沐，傷害阿沐，因為阿沐不夠強大……

  可她將阿沐帶在身邊的這段時間，阿沐會不會……也一直在想念自己的族人。

  他終究是要回歸群體的。

  他在成長，在進化，也在強大。

  等他強大以後，也許再將阿沐留在身邊……他就會成為食人族眼中的叛徒。

  “鳳卿！”離墨護著鳳卿，將她身邊的食人族斬殺。

  “差不多了，撤！”見後方的大部隊已經再拓跋弘和慕容涉的帶領下往西蠻邊關撤。

  軒轅夜喊了一聲。“鳳卿，撤！”

  鳳卿站在原地，眼眶泛紅。

  阿沐眼中隻有殺戮，自己的族人，還有……陌生。

  “阿沐！”鳳卿被離墨抱上馬前，最後喊了阿沐的名字。

  阿沐原本想要啃咬一個將士，聽見鳳卿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麵，一個女人在河邊幫自己洗澡，拿小石頭教他丟出水麵。

  伸出手……帶他離開殺戮。

  可阿沐很快再次被殺戮控製，雙目赤紅，拚命廝殺。

  “撤！”

  撤出戰場，留守將士快速關閉營寨門。

  食人族開始撲咬，開始撞擊。

  “撤！”所有人上馬，往西蠻邊關城門的位置跑去。

  戰壕的坑洞中滿是食人族的屍體，戰況慘烈。

  無數的食人族踩著自己族人的屍體，衝擊營寨門，將土堆生生推倒。

  食人族沒有人性，他們隻知道殺戮和掠食，他們是被困在地獄夾縫的生物。

  遠處，羅刹軍營地。

  重華冷眸看著戰場拚殺和撤軍的西夏軍，眼眸一沉。“他們撤去哪裏？”

  “最近的便是西蠻。”刹低沉著聲音開口。

  “西蠻敢趟這趟渾水？”重華的聲音很冷，再次開口。“送信給西蠻陛下，告訴他……若是敢收留西夏參軍，羅刹軍和神女的信徒畢竟踏平西蠻。”

  重華在威脅拓跋弘。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意味著……西蠻會被牽連。

  ……

  西蠻邊關城。

  三軍全都撤入西蠻，食人族追到城外無計可施。

  各大國的邊關城門都是被鐵水和重石澆築過的，極其堅固，這些食人族短時間內無法破城。

  “提高警惕，絕對不能讓食人族有機可乘！”

  鳳卿爬上城牆，看著遠處指揮食人族作戰的阿沐。

  隻要殺了食人族的首領，這些食人族就會慢慢散去……

  可讓她殺了阿沐嗎？

  她做不到。

  “阿卿，你要做出選擇……”離墨從背後握住鳳卿的手，慢慢幫她拉滿弓。

  她要在人族和阿沐之間做出選擇。

  鳳卿的身體在顫抖，眼淚凝聚眼眶。

  她把阿沐當做家人，可現在……她的箭卻對準了阿沐。

  她怎麽舍得，怎麽忍心……

  “離墨……”鳳卿哭著搖頭，她做不到。

  “我做不到……”

  不是她猶豫不決，不是她心慈手軟。

  阿沐救了她太多次，一隻守護在她身邊。

  她下不去手。

  “我來……”離墨接過弓箭，鳳卿做不到的，他替她做。

  “不……”在弓箭出弦的一瞬間，鳳卿握住長箭。

  巨大的衝擊力拽的鳳卿肩袖一痛，眼淚湧了出來。

  “我……自己來。”

  阿沐的命是她救的，讓她……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