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溫度適宜，炭火紛飛，屋外雨雪密集，狂風驟雨。

  鳳夫人去世了，屋內哭聲一片。

  鳳卿沒哭，很安靜的跪著。

  鳳庭生也沒哭，什麽都沒說。

  “咳咳……”突然，鳳庭生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手心都是血跡。

  “爹！”鳳卿驚慌的扶著鳳庭生，心跳有些加速。

  她已經失去娘親了，不想再失去父親。

  “老爺……”秀秀和嬤嬤也緊張的厲害，哭腔更重了。

  “沒事，那些怪物之前的攻擊太密集，受了點兒傷。”鳳庭生安慰鳳卿。

  “你們都出去吧，安排下夫人的身後事。卿兒，你跟我來。”鳳庭生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步履闌珊的往外走。

  那一刻，鳳卿感覺自己的父親，一下子蒼老了太多。

  “爹……”鳳卿的聲音沙啞的厲害，身體也有些無力。

  “卿兒，你已經是大人了，跟爹爹說實話，是不是瞞著離墨回來的？”鳳庭生也不是傻子，如今雙生子兵戎相對，卿塵之所以將他們帶回京都囚禁，定然是為了威脅鳳卿。

  “爹……”鳳卿聲音哽咽的厲害，她不敢說，她是拋下了孩子，拋下了離墨，為了來見他們。

  “知道了，你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鳳庭生咳嗽了一下，帶著鳳卿進了書房。

  “你記住一點，不忘初心。”

  鳳卿跟在鳳庭生身後，心慌的厲害。“爹……”

  “不許哭，你娘不希望看見你哭，她能撐著見到你最後一麵，這是好事。”鳳庭生嚴厲的嗬斥。

  鳳卿堅忍的撐著桌子，全身無力的隱忍著。

  她不敢哭。

  看慣了生死，也見過鳳家滿門被殺，她依舊無法接受親人離世……

  “你也長大了，我們都已經顧不上你了，一定要記住爹跟你說的話，不忘初心。無論將來這天下的主人是誰，要學會明哲保身。”鳳庭生深意的交待著，不等鳳卿說話再次開口。“願得一人心，如若離墨真心待你，便一心追隨。爹爹隻是不放心你這性子，你這不服輸的性子，若是離墨將來……將來做了這天下的主人，你又怎麽甘願與別人一起分享他。”

  鳳卿眼眶憋得通紅，她不敢哭，可鳳庭生說的也對，無論是卿塵還是離墨，將來無論誰站在這權利的製高點……又怎麽可能此生僅她一人。

  可這些都不重要，她鳳卿向來是走一步算一步。

  換句話說，不見到棺材，她心不死……

  “卿兒，我和你娘是過來人，我們都無法陪在你們身邊太久，你娘不在了，別哭，別悲傷，你未來的路還很長。”

  鳳卿心慌的看著鳳庭生，不知道他跟自己說這些的原因。

  “去吧……你們之間的事情為父不願多問，陛下已經再風雪中等了你一夜。無論你將來在離墨還是他之間選擇，那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鳳卿緊張的上前。“爹……”

  “別擔心我，爹爹累了，想休息了，你娘的身後事還需要你和陛下多操心，去吧。”鳳庭生像是很疲憊的說了一句。

  鳳卿全身麻木，像是失去靈魂的浮萍，無目的漂浮著。

  看著房門被關上，鳳卿站在風雪中，眼淚終於忍不住湧了出來。

  她憋了太久了，她想哭。

  “阿卿……”身後，卿塵打了傘，站在鳳卿身後。

  鳳卿哭到全身發顫，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緊自己。

  卿塵就那麽安靜的站著，安靜的替鳳卿打著傘。他想擁抱鳳卿，想成為鳳卿的依靠，可很明顯，鳳卿並不是很需要他……

  心髒抽疼的厲害，卿塵安靜的陪著鳳卿，看著她哭。

  他已經很努力的幫鳳夫人續命。“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鳳卿哭了很久，抬眸看著卿塵。“你說你愛我，可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在傷害我。”

  卿塵的手指瞬間收緊，半蹲在鳳卿身前。“阿卿，難道離墨不是嗎……”

  難道離墨不是在傷害她？

  鳳卿眼眸跳動的厲害，無法反駁。

  “明明我倆是相同的血脈，相同的長相，與你三世都有相同的回憶，我也曾經擁有過你，為什麽……為什麽你一定要選擇他。”卿塵很想問鳳卿，明明一切都是相同的，他與離墨就像是銅鏡世界中的兩個麵，為什麽鳳卿就要在他和離墨之間偏向於離墨。

  “卿塵，感情的事情無法分先來後到，我愛了離墨便是愛了，在這一世之前，我隻是重華控製下的傀儡，不算是有靈魂，也不算是有自我意識。我不會愛別人，也不會喜歡別人，隻會按照她的意願去討厭你們，厭惡你們，想盡辦法除掉你們……”

  鳳卿想要把話和卿塵說清楚，他太偏激了，也太偏執了。

  “你愛他……”卿塵無力的開口，苦澀的笑了一下。“我不想聽！”

  他不想聽見鳳卿說愛離墨，抬手用力握住鳳卿的手腕。“無論如何，既然你回來了，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

  “卿塵！”鳳卿感覺這樣的卿塵寒冷，而且卑微。

  “等夫人的後事處理完，等鳳將軍的身體好好調理一下，我們就大婚，鳳家剩下的人都在我手裏，鮫人族的命也在你手裏握著！”卿塵顫抖著聲音威脅，他費盡心機把鳳卿騙回來，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

  “卿塵！”鳳卿呼吸有些急促，鳳夫人去世，悲傷又鬱結再心口，眼前有些發黑。

  “阿卿，你明知道你回來……我就不會放你走，可你還是回來了，你說你心裏沒有我，我不信……”卿塵自欺欺人，用力將鳳卿抱在懷裏。

  鳳卿的視線有些模糊，身體不適加上長途跋涉和悲傷過度，她有些撐不住了。

  “我回來，是因為鳳家人，鮫人族的人都在你手裏……卿塵，放手吧，這樣下去你會萬劫不複……”冤冤相報何時了，軒轅夜已經恨毒了卿塵，西夏與離國之前也必有一戰……

  她回來，是為了盡可能阻止卿塵，畢竟他合和離墨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

  “若是放手，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卿塵的聲音有些發顫，用力抱緊鳳卿。“我不會放手。”

  宮人們還在忙碌的處理著鳳夫人的身後事，鳳卿悲傷過度也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和卿塵理論太多。

  卿塵命人用皇家禮儀厚葬鳳夫人，整個皇宮掛著白燈，整夜通明。

  ……

  西夏，皇宮。

  離墨站在黑暗中，感受著北方傳來的寒意，這個季節，離國國都應該下雪了。

  “陛下，京都傳來消息，皇宮掛白……”暗衛回來稟報。

  手中的杯盞摔在了地上，離墨的手指有些發麻。

  皇宮掛白，是誰去世了……

  黑暗中，宮人散去，幾個黑影一閃而過，將太監和宮女殺害，換上了他們的衣服。

  “刹，殺了離墨，將他的人頭帶回去獻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