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皇宮。

  “陛下，花船已經離開，鳳姑娘確實進了離國境內。”暗衛鬆了口氣。

  卿塵緊張的站了起來，阿卿……果然還活著。

  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麽輕易死掉的。

  “離墨！”恨意的用力握緊雙手，卿塵的眸子越發冷凝。

  明顯血蠱咒是離墨故意讓人壓製，目的就是為了騙他。

  “羅刹呢？”這幾日，似乎沒有見到刹和魅他們。

  “刹統領帶著人離開，許是去了西夏。”他們，去刺殺離墨了。

  卿塵蹙了蹙眉，不自量力，但既然他們去了，正好也試探下離墨的實力。

  若是能殺了離墨最好，若是殺不了……

  那解決完離君祈，就是他和離墨正式交鋒的時候。

  ……

  皇宮後院。

  “夫人，您的病情已經成功轉移了陛下和看守之人的注意力，那些人已經帶著小少爺離開了，這段時間盡可能不要讓陛下發現小少爺不見了。”嬤嬤緊張開口。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鳳夫人咳嗽了一下，看著窗外。“是不是要下雪了。”

  “夫人，雨夾雪……”嬤嬤的聲音有些哽咽。

  門被推開，風雨帶著雪花吹了進來，鳳庭生趕緊關上房門，京都的冬天來了。

  “老爺……”鳳夫人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捧著烤地瓜走進來的鳳庭生，笑著坐直了身子。“你這是……”

  “還記得我們初見的那年嗎？”鳳庭生衝鳳夫人笑了一下。“那年我奉命前往邊關跟隨老爺子試煉，那是我第一次見你，一個女人一身戎裝，當真是驚豔了我。”

  “是嗎？我怎麽記得你不服，說什麽女人就應該在家繡紅妝？”鳳夫人的臉色好轉了些，笑著打趣。

  “那都是為了引起夫人你的注意。”鳳庭生笑著抱緊鳳夫人。“我啊，可是用大雪天的一顆地瓜把你騙回家的……”

  鳳夫人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回憶。

  對啊，那時候……天寒地凍，邊關又沒有吃的，他們和西蠻的第一場戰爭被困橫河以西。

  是鳳庭生挖了坑烤了火，還丟了幾顆地瓜進去，讓冰冷死氣沉沉的將士們有了回軍營的勇氣。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鳳夫人一顆心都放在了那個有勇有謀殺伐果斷的鳳庭生身上。

  “咱們啊，也老了。”鳳庭生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乾坤重疊，那些怪物之所以追我們，是因為咱們早就應該死了，若不是卿兒讓你我苟活到現在，我們鳳家滿門……”

  鳳夫人緊張的握緊了雙手，哽咽開口。“就是可憐了咱們家小羽，他還那麽小。”

  “卿兒會照顧好他。”鳳庭生示意鳳夫人放心。

  “我這傷病，拖不了多久了，我也不放心你……我死以後，你納了秀秀吧，這孩子一直照顧你我，我也放心。”

  床榻邊，照顧的嬤嬤和婢女趕緊跪在地上。“夫人，您這是說的什麽話。”

  鳳庭生蹙了蹙眉，看了秀秀一眼。“好，按你說的做。”

  鳳夫人像是鬆了口氣，也好有人照顧他。

  秀秀緊張的握緊雙手，她從沒有奢望過做主子，也知道鳳庭生不會納她，隻不過是做給夫人看，讓她放心而已。

  “下雪了，地瓜也熟了。”鳳夫人的聲音開始虛弱，手指觸碰滾燙的地瓜，好像……沒有那麽灼熱了。

  “老爺……我好想死前，見咱們家卿兒一麵。”眼淚滾燙的湧出，她別無他求了。

  “你定然能撐到她來看你，卿兒是個孝順的，你總能扛到她來。”鳳庭生的聲音哽咽的厲害，用力抱緊鳳夫人。

  “咱們卿兒性子隨你多一些，女孩子家家心懷家國天下，讓人擔憂。不過啊，還好模樣隨我。”鳳夫人笑了一下，眼神有些遊離

  “夫人，你在我眼裏可是當年京都第一美人兒。”鳳庭生笑著打趣。

  嬤嬤和秀秀也都笑著湧出了眼淚。

  “我爹說，我好好一朵鮮花就栽在你這坨牛糞上了，性子又臭又硬又不懂變通，若不是長姐入宮為後為你多加打點，咱們鳳家一定得罪更多的人。”鳳夫人埋怨鳳庭生。

  雖然不是真的埋怨，但卻也是事實。“卿兒啊，就隨了你這脾氣。”

  “若是隨了夫人你，就好了……”鳳庭生哽咽著開口。

  “隨你也好……”鳳夫人的臉色蒼白。

  後院外，卿塵一直站在風雪中。

  太醫說鳳夫人不行了，他也知道鳳夫人受傷太重，又患有病症，怕是撐不住了。

  阿卿……卿塵抬頭看著天空，心口慌亂的厲害。

  但願鳳卿還能趕上，見她母親最後一麵。

  皇宮外，鳳卿趁著夜色潛進皇宮。

  燕大說鳳家人被困別院，她第一時間想要衝進去看看她的父母，還有弟弟鳳翔羽。

  別院。

  “夫人，夫人……”見鳳夫人呼吸薄弱，鳳庭生的心像是猛地收緊。

  “娘……”門被悄悄推開，鳳卿驚慌的闖了進去。“爹爹。”

  別院外的角落裏，卿塵鬆了口氣，鳳卿終究還是趕到了。

  他下令讓宮中之人及時發現，也不許阻攔她，保證她一路暢通無阻。

  “卿兒……”鳳夫人的聲音瞬間哽咽，緊張的睜開快要合上的眼皮。“老爺，是不是……回光返照？”

  “娘！”鳳卿一身已經被雨雪吹透，嘭的一聲跪在鳳夫人床前。“娘……您這是……這是怎麽了？”

  鳳卿話語哽咽了，她早就已經猜到了，可真正跪在鳳夫人麵前，鳳卿還是哭了，哽咽到全身無力，雙手無處安放。

  “夫人，不是夢，是卿兒，咱們的卿兒來了。”鳳庭生的雙目赤紅，隱忍的開口。

  “卿兒……”鳳夫人緊張的抓著鳳卿的手，呼吸急促。“卿兒，讓娘好好看看……”

  “我的卿兒瘦了。”鳳夫人像是精神了許多，可嬤嬤和婢女都知道，這怕是回光返照了。

  “娘……”

  “卿兒，你聽娘說，娘已經把你弟弟送去離墨身邊了，幫娘照顧好你弟弟。離墨為了你付出了太多……你們要好好的。”鳳夫人小聲開口，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鳳卿話語哽咽，嗓子裏像是塞了熱炭。“娘……”

  “卿兒，照顧好你自己，娘要去找你外公了……”

  鳳卿的身體瞬間緊繃，鳳夫人的話剛說完，手便垂落在了床榻上。

  耳朵嗡鳴的厲害，鳳卿的呼吸瞬間凝滯。

  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娘……”

  “夫人！”

  房間內哭聲一片，唯有鳳庭生和鳳卿最是安靜，安靜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