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早年間小的確實在京師兵仗局服過徭役，弓弩，棉甲，山文甲，虎蹲炮，鳥銃，魯密銃，三眼銃，碗口炮，大的抬槍都曾鑄造過，至於這自生火銃，小人確未曾聽說過。”李老根有些疑惑，帶著幾分謹慎道。

  “不礙事，自生火銃沒聽過不打緊，等下我就把圖紙給你，除了火置開關，其他構造與鳥銃無異。”

  楊武大喜，這李老根會的東西可不少，隨後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堡中工匠管事，小旗銜，我給你一月十兩銀子的俸祿，額外補助，肉十斤米二石貼補家用，你可敢勝任。”

  “大人所言當真！”李老根一下被楊武畫的餅嚇住了，身子有些顫顫兢兢，急忙問道。

  “大膽，百戶大人難道會誆騙你這等窮匠戶。”一旁老管家見狀，有些不滿。

  “不不不，小人叩謝大人栽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老管家的斥吼，反而讓李老根忐忑的心踏實了不少。

  “李老根聽令！”

  ”小的，不，卑職在！”

  “我命你從今日起，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自生火銃，每完成一把，我賞你一兩銀子，另外給你五十個學徒，你務必傾囊相授帶好他們，等他們出師，總旗的位置我給你留著，同時我醜話說在前麵，如果你不堪大用，我也能隨時換了你。”

  “是，大人，卑職一定竭盡全力不付大人栽培之恩，隻不過，這鑄造火器所需耗大，不知大人……”李老根沒有完全得意忘形，帶著顧慮弱弱道。

  “我要你鑄造的，肯定不是朝廷發的那些樣子貨，國事如此糜爛，還不是這些蛀蟲太多了，軍械不堪大用，在我這，你給我卯足了勁用最好的鐵料造，本官不差錢，是吧，管家。”楊武一本正經看著一側的老管家，左眼皮連眨了幾下。

  “額，大人，您，確實是不差這點錢。”老管家愣了愣，附和起來。

  “管家，你把李小旗這個月的俸祿先發了，另外在軍戶中招五十名十三歲至十六歲的子弟交給李小旗帶，管吃管住，一月一兩銀子的工錢。”

  “這，是，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老管家一臉茫然應諾，隨後帶著李小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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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時分。

  楊家屯軍堡，一處簡陋木屋內。

  倆個衣著單薄，麵頰有些清瘦的少年，此時正死死的守著灶台邊，大眼珠子直望向鐵鍋內翻滾著的羊肉，肉香味撲鼻，引的口水直流。

  “老三，老四，瞧你們一個個猴急樣，肉就燉在鍋裏還能跑了不成，快來，隻要你們把爹的手藝學精通了，以後咱家，羊肉敞開了肚吃。”

  火炕床上，李老根指著自家倆個半大小子，滿是溺愛的笑罵著，隨後其手裏拿著一張草圖，正是燧發槍的火置原理，燧石夾，燧石，火鐮，扳機，藥池，火鐮簧，步驟清晰，以李老根的經驗，很快參透其中奧秘，當看到彈簧部位，眉頭開始緊鎖。

  “爹，你說的是真的嗎？”旁邊大點的少年聽完兩眼一熱，急衝衝詢問道。

  “傻孩子，那還能有假，要不是你爹手藝好，小大人怎麽會如此器重，賞這麽多銀糧，等你爹當了總旗，我就早點為你們置辦親事，好光宗耀祖。”

  “也是老天開眼，當家的，咱們的苦日子可算熬出頭了，你們倆個小的可得用心學，小大人年紀還小，以後你們好日子長著呢……”

  這時旁邊走來一婦人，隻見其手拿一塊粗濕布翻開鍋蓋，一邊將煮好的羊肉起鍋，嘴裏一邊念叨個不停。李氏一共生了四個孩子，都是男孩，頭邊二個得病夭折了，後麵兩個小子，沒趕上好年景，吃一餐飽一餐，當娘的著實心疼，好在一切都熬過來了。

  “娘放心，我們以後一定好好跟著爹打鐵，隻要有肉吃，做什麽都成。”旁邊小點的老四，機靈的端過一碗，邊吃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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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老管家。”

  “老奴不辛苦，隻是少爺，不知您今日為何如此？”

  “這李老根是老師傅，這般待遇無可厚非，至於這些個半大孩子，給他們一日三餐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您如此用度，我們的積蓄可用不了數月……”

  奉命歸來的老管家，來到楊武房內，看著從小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小少年，突然有些陌生了。

  此時的大明邊軍正常月餉不過米一石，止折銀一兩，有馬家丁每月也不過二兩三錢。

  “你把他們當半大小孩，我可不這麽認為。”

  “噢，不知少爺此話，何意!”

  “管家你應該知道，如今堡中軍戶私底下的過的日子，可謂吃不飽穿不暖，此等狀況，如有勇氣上陣殺敵，光靠老家丁遠遠不夠，父親大人就是例子，眼下亂世將起，不可隻計蠅頭小利，應當大局為重。”楊武想了想，好歹也是自家老前輩，又解釋道：“以目前的局勢，恐怕用不了多久又有大戰發生，身外之物，留著生崽嗎？”

  “這，老奴受教了。”

  見楊武態度如此堅定，老管家也不便多說什麽，心裏暗思，少爺墜馬後，倒是老成了不少，也不是壞事。

  “對了，你等下安排幾個信的過的家生子替我辦兩件事。”

  “少爺，請講。”

  “其一，找兩名身手好點的家丁快馬去趟閩浙，幫我購買五十斤番薯，五十斤玉米種子，我有大用。”

  “其二，如今陝西境內局勢愈發糜爛，盜賊流民四起，你給我另外安排幾個機靈點的家生子在太原城附近租幾間糧食鋪子，夥計從難民裏招，年齡控製在十四至二十歲，有父母親的優先錄用，人數暫定五十人，包吃住。”楊武想了想，接著道。

  “是，少爺，我這就去安排。”

  雖然有些不解，老管家還是躬起身子領命，告退一聲，隨後合上了房門，走向府中另一處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