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天霖一驚，抬起頭看向楚臨東，隻見楚臨東左手懸向空中，手上掛著一串玫瑰金的項鏈，項鏈的中間是一枚雕成薔薇花圖案的墜子，正在空中左右搖晃。

  這串薔薇花項鏈中間的花瓣呈羅圈紋形狀，就像一個一個深邃的湖水中泛起的漩渦，譚天霖的眼珠隨著有規律擺動的薔薇花項鏈左右轉動，腦子裏一片混沌。

  不一會兒，在這昏暗的美術教室裏，譚天霖看到楚臨東身後的畫板之中出現了一個白色身影，這個白色身影緩緩走近，長長的黑色頭發遮住了臉頰，厚厚的劉海遮住了眼前的額頭，她低著頭，黑色的眼珠定定地看著麵前的譚天霖……

  突然，她的嘴角微微揚起，血紅的嘴唇上掛著一抹譏誚，妖冶詭異。她一步一步地朝著譚天霖走去，塗著血紅指甲的慘白雙手慢慢朝譚天霖伸過來，輕輕地掐住了譚天霖的脖子，幽幽地說：“你為什麽要殺我？”

  譚天霖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癱在地上連連後退：“你是誰？我沒有殺人，你找錯人了！”

  女鬼蹲下身，慘白的臉貼近譚天霖，在譚天霖耳邊說道：“你都忘了我嗎？還是你做的壞事太多了？”

  “你是楚冰妍還是陳恩靜？”譚天霖不停後退，他發現自己全身沒有了力氣，但是恐懼之心促使他在地上向後爬行，直到身後撞倒了一大片畫板才停下來，蜷縮在角落裏抱著自己的膝蓋，不停地顫抖，“不不，你不要來找我，我根本沒有殺人，楚冰妍是自殺的，不關我的事，陳恩靜是被車撞死的，根本不是我的錯！”

  “我死得好冤啊……”女鬼發出哀怨的哭泣，“我死得好冤啊，你來陪陪我好不好？”

  “不不，你別纏著我……”譚天霖抱著頭，“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的錯，是你，對，就是你，你為什麽還要回來找我？”

  “我的錯？”女鬼冷笑一聲，眼神十分淩厲，惡狠狠地說道，“死到臨頭，還在狡辯！給你申辯的機會，你不肯懺悔，那就別怪我送你下地獄！”

  女鬼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揚起手正準備刺下去，隻見譚天霖反手擋住臉說道：“你別來找我，你應該去找徐柯！”

  “徐柯？”女鬼露出疑惑的神色，“跟徐柯有什麽關係？”

  “這一切都是徐柯的安排，我們都隻是他利用的一顆棋子。”看著麵前的女鬼慢慢地放下了匕首，譚天霖膽子大了起來，他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女鬼，“你是陳恩靜對不對？”

  “恩靜，你忘了嗎？這一切全都是徐柯的安排，是徐柯給你洗腦！你知道嗎？”譚天霖湊到女鬼的麵前，伸手抓住她的裙擺，“他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楚冰妍，也就是他高中的暗戀對象，然後他就一直想方設法報複我，他接近不了我，他就想利用你，他在給你的食物和飲料裏麵放入了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他讓你產生幻覺，她讓你出現幻聽，出現被害妄想症，出現躁狂症……所以你總是神經兮兮的，你一點兒都不像以前的你了，都是他，是他害死你的……”

  “怎麽可能？陳恩靜怎麽會出現幻聽呢？我怎麽不知道？”女鬼站起身來，愣在原地。

  “是真的，我還帶你去看心理醫生了，你都忘了嗎？你要是忘了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心理醫生那裏，那裏有記錄……”

  譚天霖跪著湊近女鬼，抱著女鬼的腿哭著說道：“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一直被他折磨，自從你死了之後，我每日每夜都活在噩夢之中……”

  譚天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不停地絮叨：“你相信我，這一切都是徐柯搞的鬼，他利用你，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複仇計劃……”

  “你還在撒謊，我明明看見那天你開車加速衝向陳恩靜！”女鬼一腳踢開了譚天霖，冷冷地說道：“你可真擅長給人洗腦，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了，以為把鍋甩給別人，你自己就能逃脫懲罰了嗎？”

  “我沒有撒謊！我們可以找徐柯對質！”譚天霖仿佛想起了什麽：“對，那天我們吵架了，我們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為徐柯，我跟你說徐柯這個人有問題，但是你一直不相信我，你生氣了，甩開了我，沿著湖邊向前奔跑，我就開車去追你，誰知你突然就朝我車前一跑，我來不及刹車就撞上去了，最後就……”

  “死到臨頭還要找個背鍋的……”楚臨東在女鬼身後冷冷地說道，“你把鍋甩給徐柯隻是延緩自己的死亡罷了，並不會改變你死亡的結局……”

  “東哥，楚冰妍的死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以前跟你道過歉的，東哥……”譚天霖爬到楚臨東腳邊，抱著楚臨東的腿哭著說道，“東哥，那時候我才高中，還有好多事都不太懂，我當時做錯了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那件事是我錯了，我道歉了，我懺悔了，你不是原諒我了嗎？”

  “我沒有原諒你，而且你需要的不是原諒，是懲罰！”說完楚臨東就掏出一個針管插進了譚天霖的脖子，“下地獄去吧！”

  譚天霖兩眼一翻，胸腔無法呼吸，四肢開始不停抖動，躺在地上一陣抽搐，抽搐過後全身不動彈了。

  楚臨東從抽屜裏拿出一雙手套，戴上之後，走到譚天霖身邊撐開了他的眼皮，發現他的瞳孔開始擴散，肌肉變得鬆弛，頸部脈搏沒有跳動，已經死亡。

  楚臨東從譚天霖身邊站起來，冷冷地說道：“一切都結束了。”

  楚臨東並沒有殺人的害怕，也不是殺人後的解脫，他看起來很冷靜，但是內心十分激動，甚至在站起來的時候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這麽多年的夙願一朝實現，心裏湧起的全是一種快樂，一種戰栗的快樂。

  顧婷婷站在原地，看著楚臨東從抽屜裏拿出幾張消毒濕巾慢慢地擦拭所有接觸過的地方，又用無塵紙巾將剛剛擦拭過的地方全部擦拭幹淨，將剛剛被撞到的畫板恢複原樣，將死亡現場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兩個人反鎖了教室，爬窗離開了美術教室，輕輕擦幹淨窗戶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