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楚臨東坐在楚冰妍的墓前笑了起來，低聲的，然後悲愴的，笑到最後開始咳嗽，黑夜的寂靜中，樹葉搖動的沙沙聲與他的低沉的笑聲相呼應，像是無盡深淵傳來的奏鳴曲。

  唐隊從墓碑後麵走出來，說道：“跟我們回去吧……”

  “好啊，”楚臨東手撐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笑著看著麵前走近的唐隊，“本來也打算看完我妹妹就去警察局的，這下好了，還省下打車費了。”

  林薔從墓碑後麵走出來，站在楚臨東的另一側，十分驚訝楚臨東的反應，她想象中抓住楚臨東的過程中可能還有一場惡戰，但是沒想到結局會這麽輕鬆，感覺全身力氣沒處使。

  唐隊上前給楚臨東戴上手銬：“你上次逃跑隻是為了在妹妹的忌日這一天告訴她你殺人的這件事？”

  楚臨東嘴角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在唐隊耳邊說道：“不是殺人，是複仇。”

  唐隊拍著楚臨東的肩背，嚴肅地說道：“別為自己的行為貼金了，你就是殺人，跟我回去接受法律的製裁吧。”

  楚臨東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跟著唐隊走。

  走到過道上的時候，本來想把剛剛用警棍電暈的人弄醒，給他道個歉的，但是林薔看了看，那個人不見了身影：“師父，剛剛躺在這裏的那個人不見了……”

  “嗯，那沒辦法了，我們先回去吧。你趕快祈禱他不會投訴你。”說完唐隊拉著楚臨東走了。

  林薔走在他們倆身後，總是感覺整個事情還有點兒奇怪，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奇怪。

  ·

  鸝城區公安局，審訊室，淩晨四點。

  唐隊和張楨兩個人在審訊室裏審訊楚臨東，但是楚臨東一反常態，一言不發，始終都像是魂魄脫離身體一樣，兩眼放空看著麵前的白牆。

  審訊無果，唐隊讓林薔開始整理卷宗，既然楚臨東已經說出了整個殺人過程，即使他在審訊室裏一言不發，也推卸不了他殺人的事實。

  雖然唐隊也覺得這件事情還有一些疑點，但是這件事情的殺人動機和殺人過程都非常清楚，也許隻是自己想太多了，唐隊甩了甩腦子裏的困惑，隻等著林薔將卷宗整理完之後，就將所有的資料遞交給檢察院。

  ·

  林薔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天蒙蒙亮，進入客廳的時候，林薔發現家裏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林薔走到餐桌旁邊、沙發和茶幾旁邊，才十分確信，家裏有棱有角的地方都包上了那種兒童防撞護角條。

  正在林薔蹲在茶幾旁邊摸護角條的時候，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回來了？”

  “嗯。”林薔站起身來，“我這種工作挺打擾你休息的吧……”

  韓哲走到林薔身邊，伸手把林薔攬在懷裏：“你總這樣夜不歸宿，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工作性質，我都要懷疑你有外遇了……”

  “哈哈……”林薔伸手抱住韓哲的腰，笑了起來，心情輕鬆了很多，“就這麽相信我？不怕我打著出外勤的旗號幹點對不起你的事？”

  韓哲把林薔的頭按在懷裏，說了句：“哦，那看來隻能打斷你的腿了……”

  “為什麽你威脅人的時候也這麽溫柔？”林薔簡直要哭了……

  韓哲笑了笑，緊緊地把林薔抱在懷裏。

  “餓了嗎？”韓哲鬆開林薔，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要不先吃點兒東西再上樓休息吧。”

  “我想吃牛肉粉，”林薔抬起頭，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想吃豆漿油條什麽的……”

  韓哲歎了口氣：“嗯，我本來打算煮點兒麵條，煎個雞蛋什麽的，那要不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林薔小雞啄米式地點點頭：“嗯嗯，我們走……”

  ·

  清晨六點的早點攤位人煙稀少。

  這家早點攤位門臉很小，門口支著幾張小桌子供人歇腳吃飯。

  點了早餐之後，林薔找了個小桌子坐下，問道：“對了，你怎麽把家具都包上兒童防撞護角條了？最近會有小孩兒入住嗎？”

  韓哲拿出一張餐巾紙把林薔麵前的桌子和自己麵前的桌子擦幹淨，笑著說道：“是給你準備的啊，小傻瓜……”

  “為什麽給我準備啊？我怎麽會需要這種防護條啊？”林薔十分疑惑。

  “你經常深夜回家，又怕打擾我不願開燈，很擔心你在在客廳裏或者房間裏被撞了，就買了些防護條包上這些邊邊角角。”韓哲沒有說林薔夢遊的事，也不知道林薔知不知道自己夢遊的事。

  林薔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有小孩要來住呢，還擔心要怎麽跟小孩相處……”

  “不喜歡小孩嗎？”

  “也不是，就以前家教的時候輔導小學生嘛，有點兒頭疼……哎，不聊小孩兒了，你知道嗎？我今天在網上看到一個段子，跟你分享一下：某天，我站在早餐店門口的時候，老板娘問我要什麽？”

  說著這話的時候，林薔張開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大圈：“我說，我要肆意妄為，要誌得意滿，要遨遊世間山川和湖海……”

  韓哲笑起來，眉眼彎彎，覺得麵前的林薔非常可愛：“所以老板娘覺得你是個神經病？”

  然後林薔從筷筒裏拿出一雙筷子，擺了擺手，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看透世間滄桑的樣子：“開個玩笑，我已經長大了，我對老板娘說，要豆漿和油條……”

  說完之後，一時間氣氛變得很低沉，林薔覺得本來是個笑話，但是好像有點悲傷……

  “兩碗牛肉粉好啦！”老板適時喊出了聲，打破了剛剛段子裏的悲傷。

  “來啦！”林薔正準備站起來，韓哲就輕輕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自己起身過去給林薔端牛肉粉。

  韓哲把兩碗牛肉粉端過來，放在林薔麵前，然後又去拿了兩根油條和兩杯豆漿遞給林薔：“等我找到那個人，我就帶你遨遊世間山川和湖海……”

  “你在找誰？”林薔心裏突然有點緊張。

  “我在找的人，他一直生活在暗處，在幕後策劃著各種凶殺案，他是個極度危險的殺人犯……找出他，把他送進監獄，結束這一切，我就帶你去浪跡江湖，遨遊山川和湖海……”

  林薔突然想起一句話：“生活哪有那麽多的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韓哲，你一定要記得，不管有多難，有多危險，我都會在你身邊……”林薔舉起豆漿，跟韓哲的豆漿碰杯：“願往後餘生，冷暖有相知，喜樂有分享，同量天地寬，共度日月長。幹杯！”

  韓哲也舉起豆漿跟林薔碰杯：“喜樂有分享，共度日月長，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