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與不知道此去需要多長時間，為了避免出現情報更新不及時的問題，他走之前把手中的情報網全部交給了梵鏡言。

  梵鏡言從秋霽那邊拿過來的戰報就是通過顧容與的情報網得到的。

  她接手情報網之後，才發現顧容與鋪設的情報網到底有多巨大。

  原來顧容與能拿到北齊的情報，梵鏡言就有預感，顧容與的情報網應該很廣。

  可是等到她自己親自看之後，梵鏡言才發現，顧容與的情報網已經廣的超過了她的想象。

  梵鏡言震撼的同時，也十分疑惑惑。

  如此廣袤詳細而且沒有疏漏的情報網，建立非一日之功。

  梵鏡言粗略算了一下，考慮中間會出現的背叛和意外，能將情報網建立的如此詳實，少說也得用十年的時間。

  可是顧容與今年才二十歲，難道說他從十年前就開始布局了嗎？

  可是十年前國泰民安，天正帝也沒有現在這麽喪心病狂，嘉平帝也還好好的活著，誰都不可能知道十年之後，梵迦葉那個不孝子竟然能弑君篡位，那顧容與把情報網鋪設的這麽廣泛做什麽？

  顧容與的情報網隻能從側麵證明了，他的心思到底有多深沉，顧慮的到底有多深遠，確實是一個比女人的心思還要海底針的男人。

  梵鏡言拿到情報網的初期有些憂慮，這麽一個心思比海底還深沉的男人，她好像掌控不了啊。

  武林盟主內心有些憂鬱，感覺上蒼待她不公，竟然給她選擇了一個駕馭不了的男人做太傅，以後大權在握，她可怎麽辦喲。

  要不是益州城的情報送到了，梵鏡言的憂鬱心情根本就不可能緩解。

  益州城的情況非常糟糕，也確實如同梵鏡言料想的一樣，準提人在城中肆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城裏的百姓逃不出來，距離此處不遠的江陽城能隱約聽到益州城百姓的慘叫和哀鳴。

  江陽城的守將是個心誌堅定的，士兵們聽到對麵百姓的慘叫聲，已經憤慨的想衝出去，可是全都被他製止了。

  “你們想做什麽？出去送死嗎？”他攔在城門前，看著一張張怒火中燒的臉。

  “將軍，讓我們出去吧，益州城的百姓在受苦啊！”副將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麵，鐵血的漢子，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睛。

  將軍狠狠的閉了一下眼睛，強迫自己硬下心腸，惡狠狠的說：“他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現在出去能做什麽，咱們江陽城有多少兵馬，你心裏沒數嗎！準提人就在等著我們出兵，一旦我們戰敗了，江陽城就是第二個益州城，到時候我們都是江陽城，是南晉的罪人，你們承擔的起這樣的罵名嗎？！”

  “我們不會輸的！”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如此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句。

  將軍也不去找是誰說的，隻是提高了聲音反問：“然後呢？壯烈犧牲，把江陽城拱手讓給準提嗎？！”

  他們不能離開江陽城，準提人之所以敢在益州城裏肆虐，不就是逼迫江陽城的士兵出去救援嗎？

  他們的兵馬沒有準提強壯，硬碰硬的話，就算真的靠技巧和靈活性贏了準提騎兵，也要損耗不少自己的人馬。

  準提人就會趁此機會攻打江陽城，到時候守城的士兵人數不足，江陽城破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到時候，城裏的百姓就會遇到和益州城的百姓一樣的悲慘命運。

  將軍的話讓他們醒悟，可是看到近在咫尺的益州城的百姓受苦，他們心中痛如刀絞，“將軍，援軍到底什麽時候到啊！”

  邊境的守備不足，每座城池留下的兵馬都是卡著數量來的，隻夠支撐本座城池的防守工作，想要進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畢竟人死不能複生，到時候人員補充不上，城池就很可能被攻破。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他們缺少糧餉，無論是武器還是戰馬，哪怕是身上穿的皮甲，都是不足的。

  這種情況下，和準提的騎兵硬碰硬，就屬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固守不出，才是他們能保全自己的唯一出路。

  “都回去吧，朝廷派了向將軍和顧世子來，定然能奪回益州城，你們隻要守護好江陽城的百姓，就算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其他的都不要想了。”將軍軟下語氣，將堵在城門口的士兵勸回去，“你們都堵在這裏，百姓們心裏該不安了。”

  副將回頭去看，果然看到不少百姓站在街道的兩旁，麵色慌亂的看著他們。

  附近駐屯所先接到了命令，派兵出來，最近江陽城和附近的沈黎城也都有增兵的現象。

  將軍自己回憶了一下，從他在邊關駐守開始，還是第一次看到各個邊關城市有增兵。

  他迎接這些士兵的時候隻覺得諷刺，若是這次準提人沒有攻陷益州城，可能朝廷一輩子也想不起來，邊城到底有多重要。

  可是這點增兵分派到益州城周邊之後，幾乎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將軍自己得知朝廷派了向將軍和鎮國公世子之後，都有些茫然，讓他們來做什麽呢？總共就隻有這些兵，他們若是不能做出奇跡，神兵天降，這些士兵就隻夠守著各自的城池的。

  梵鏡言手裏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把上麵的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仿佛是不認識字一般。

  她的心情沉重的像是吞了石塊，益州城現在這麽個情況，真的是隻能指望奇跡了。

  就算向威用兵如神都救不了，他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不然就拚著兩敗俱傷，將敵軍打出去，要不然就收縮防線，將益州城和城裏的百姓都讓給準提。

  但是梵鏡言相信，向威絕對不會做這個千古罪人的。

  然而戰場上軍令如山，軍情瞬息萬變，要是真的沒有什麽可以破局的辦法，這種事情要誰來做？

  隻能是顧容與。

  梵鏡言捏了捏手指，心情煩躁，若是向威真的敢這麽做，她是不是可以在戰場上先下手為強，處理了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