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朱說的上進之路(上)
作者:柯不貳      更新:2021-02-25 22:17      字數:2171
  大宋人其實很容易喝下心靈雞湯,盡管李賢的話語中本就滿含誠意,或於後世的很多人看來,依然屬於心靈雞湯的範疇。

  處於呂夷簡的角度,卻是迥然不同,滿是鬥誌和善意。

  抓獲後的貪官汙吏的處罰,受害者正義的伸張,以及於東京去的奏書解釋……想要把事情辦好,需要的時間。

  對呂夷簡和王曾是如此,對李賢接下來的海洋發展計劃同樣如此。

  而於正在長山進學的朱說而言,時間就變得很寶貴了!

  朱說本姓範,乃是徐州人,生於太宗端拱二年,今年已經將近弱冠。

  隻是朱說的身世比較淒慘,兩歲時,父親範墉身死任上,母親謝氏抱著幼小的範仲淹,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改嫁到了長山朱家。

  其所嫁之丈夫,姓朱名文翰。因此,範仲淹也就改了名字,變成了陪伴他二十餘年的朱說之名。

  “你不是我們朱家人!滾出去!”

  “就是,我們浪費之財物,也是朱家的財物,又與你何幹?嘿,別以為在我們朱家學舍念了幾年書,得到先生的幾句表揚,就以為自己的能耐大了!”

  “對極,你朱說居於我們朱家近二十年,所有之花費,我們尚未清算,何時輪到你來管我們了?”

  ……

  夜幕降臨了。

  朱說席地坐在朱家大院前的一處山丘之上,望著漫天紅霞,腦中不斷反轉著今日自朱家族學離開時的一幕。

  無論是不忍心看著朱家兄弟的鋪張浪費也好,也或者那些人所說的難聽之語。最讓人傷神的乃是他今日下午由母親謝氏處,問的得身世。

  他真的不是朱家人!

  他乃是範家人,先祖乃是大唐名相範履冰之後,高祖範隋曾任麗水縣丞,曾祖和祖父均仕吳越,父親範墉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擔任過徐州節度掌書記。

  他朱說幾近弱冠,年少不知身世,寄生於朱家,方可諒解。但如今,既非朱氏子孫,難道還要寄人籬下?

  盡管父親,不,應該說繼父朱文瀚於之不錯,但他心中的那口氣卻怎麽樣也出不去。

  “為範氏子,焉能忘記祖宗?我要向前看,也要向所有人證明,我的能力!斷不能丟了範氏先祖的臉麵!”

  朱說的麵上盡是傷感,下午之時,母親謝氏隻是用語言形容了他之生父腦海中的樣子,但正是這種樣子,卻永遠地銘記在了他的腦海裏,怎麽樣揮之不去。

  他素有大誌,亦有憑借科舉之路,揚名立萬的想法,隻待寒窗苦讀,高中及第,那裏,才是他施展他爆抱負的地方。

  隻是,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成了朱說最為艱難的抉擇之一!

  左手撿起了手邊的石子,狠狠地扔起,能看到在晚霞的映襯下,形成了美妙的弧線,直接落入了遠方的樹林之內。

  一道“哎呀”之聲響起,從山的密林之間,爬出了一個狼狽的身影。

  此人和身形消瘦的朱說形成了鮮明對比,生的極胖,兩隻眼一眯起來,就形成了兩道非常狹小的細縫,就算之瞪大,左右也不過綠豆大小。

  此人名叫朱平安,同樣是朱家人,不過乃是朱家庶子,個中地位自然比不上朱家嫡子,但在朱家學舍之內,同朱說的關係最好。

  比如今日早上的一番爭吵,朱平安也是頂著壓力,極其堅定地站在朱說一旁。

  中午分別之際,見同族好友朱說的神情有些不對,擔心對方會做什麽傻事,所以一直偷偷跟在朱說身後。

  但長久的處在野外,朱平安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稍一扭動,即在樹叢之畔,發出沙沙的響聲,很容易將自身暴露在朱說麵前。

  “七兄,你這麽狠,打的平安我胳膊都出現了一道烏青!”

  朱平安佯裝憤怒,移動著他那巨大的身體,然後坐在了朱說的身邊。

  從身個來講,朱平安雖與朱說隻大了三個月,但之身形卻要多長一個頭。

  隻在身邊,很容易地把天地間的最後一絲光芒,全麵阻擋在之身上,朱說很自然地處在對方的陰影之下。

  朱說早就習慣了朱平安的秉性,也不見解釋,望向天空已經出現的星辰,喃喃道:“老九,我打算離開朱家,出去看看!”

  朱平安的綠豆小眼當即瞪了起來:“出去?不在朱家學舍念書了?這可不行,像你我這樣在朱家遠非嫡係血脈者,連家產都分不到,唯有苦讀中第,才有翻身的可能。還有七兄,那陸先生都說了,隻要你繼續讀下去,將來高中進士都是有可能的。

  且現在不讀書了,你能做什麽?還是想那勾醫工一樣,學習治病救人之術?呀,那勾醫工早就想收你為徒了,但若如此,叔母定然會傷心的……”

  朱平安嘮叨了半天,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但一直沒有說到重點之上,大多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

  朱說卻很享受這種氣氛,要問朱家有哪幾個真正關心他的人,除了母親謝氏外,就包括他身邊的朱平安。

  沉默半響,等朱平安說累了,朱說才道:“朱家不能待了,我暫時也沒有學醫的打算,但聽兩京的國子監今年有擴招,無論貧寒富貴,隻要通過考試,就能加入國子監,後得到畢業證,還能在吏部的安排下,參加各州地考試,直接於地方為吏……”

  朱平安吧唧了下嘴:“七兄你不會是想直接進入兩京國子監吧?不過這樣的話,也不失為一個謀生的打算。憑著七兄你的學識,加入國子監,成為朝廷登記在冊的監生,應該不難……”

  朱說後背靠著石頭,兩手作交叉裝,腦袋枕在上麵:“老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於朱家學舍之時,尚能照顧你的學業,為你解惑。我離開後,就不能時刻監督你的學業。生在朱家,且為庶子,如老四早上所說,我們和外人差不多,能靠的隻有自己。與其等著別人施舍,不如拚上一把。

  如同你,今後當自我勉勵學習,再考上國子監,為了考個小吏,照顧伯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