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或許沒有刺，但說出來的話，卻有鋒芒。”許輕照看了她一眼，“Aaron和Emma在一起，自然是喜歡她的。沒有必要去討好她身邊的所有人。他要不要見你們，什麽時候見，當然是隨他高興。”

  這句話說得有些不客氣，幾個人都略有些尷尬。司海潮盯著他笑：“索菲婭，你這位朋友很會講話。”

  索菲婭剛想開口，許輕照正色又道：“財富的多少是你們劃分人群的標準，在某些地方，它確實有一定的作用。但是放眼看過去，財富往往是最不能評判人的標準。多少窮人過得開心滿足，又有多少富人過得戰戰兢兢焦慮不安？”

  “你不是學建築的。”司海潮看著他笑，“你是學哲學的。”

  他微怔，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多了，當即點頭示意：“抱歉。”

  他鬆開了索菲婭，往一旁的吧台走去。要了一杯酒，他站在一旁盯著舞池發呆。索菲婭被一位朋友拉住了，她一邊和那個人說話，一邊不住朝他打望。他轉過身欲走，卻迎麵碰上了司海潮。

  “Kevin，不請我跳個舞嗎？”她淡淡地笑，笑容裏充滿了探究的意味，“我沒有帶舞伴。”

  他如果拂袖而去，當然會顯得極沒風度。

  “不要這麽沒風度！”林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他無聲地歎息，上前挽住司海潮，緩緩滑進舞池裏。

  “你到底是索菲婭的朋友，還是男朋友？”她仰起臉看他，把那個“男”字咬得極重。

  他淡淡道：“隻是朋友。”

  她笑了笑：“要知道，一字之差，那意義就天地之別了。”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這是張年輕漂亮的臉，漂亮裏有一些隱藏的寂冷。她是富家女，卻過得並不如意。她有著有錢人特有的優越感，有顯赫的家世，姣好的容貌，數不清的財富，可她卻並不快樂。

  眼前閃過另一張洋溢著笑容的臉，許輕照輕歎一聲：“剛才我說話有點過了。抱歉。”

  她淡淡失笑：“你經常道歉嗎？”

  他訝異地看她，沒有答話，她倒自嘲地笑了兩聲：“我家的男人從不道歉。不管他們錯得多離譜，他們總能找到應對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她所指的應該是自己的父親，那個高高在上的娛樂帝王。許輕照淡笑道：“每個人總有他的行為習慣。你已經習慣了嗎？”

  司海潮微怔，笑道：“習慣不代表接受。我喜歡你。Kevin，我比較直白，你不要介意，你跟Alex是什麽關係？”

  他微微皺眉：“為什麽這麽問？”

  “你一進來他就主動跟你打招呼，我說起Emma，你就很關注。你跟安家的關係不一般吧？！”

  他訝然失笑：“你很聰明。”

  “那，可以告訴我嗎？還是打算當作一個秘密藏起來？”她仰起臉看著他笑。

  他笑了，那眉目一舒展，令他整個人看上去光彩奪目，司海潮竟然微一分神。這男人笑起來這樣暖，是常人沒有的暖。自小看多了自己那個帥到人神共憤的弟弟，她對男人的長相已經毫無感覺，可是這個Kevin卻有著一股很奇特的魅力，讓她無端地心動了一下。

  “這不是什麽秘密，之恒是我表哥。”他的聲音低沉溫和，恰到好處。

  司海潮愣了一下：“表哥？！你，你父親是許方興？！”

  他微微點頭：“你很意外？”

  她笑了起來：“你是許輕照？！哦，我見到了傳說中的人！”

  他怔住：“傳說？！”

  她笑意加深：“你很神秘啊！跟安之遙的男朋友一樣，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以前在任何一個場合我都沒見過你。沒想到你會來這裏的舞會！索菲婭真是魅力大！”

  他也笑了：“隻是碰巧。”

  她好奇地看他：“你以前，怎麽從來沒有出現過？”

  “嗯。”他低頭笑：“我隻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沒有人知道他的小秘密，他豈止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他不喜歡跟任何一個人接觸。是她打破了他所有的禁忌，讓他越來越適應一個普通正常人的節奏。

  “那現在呢？”她歪著頭看著他笑。

  他淡淡道：“也不太喜歡。”

  她笑出聲來。一曲終了，他禮節性地朝她點頭，轉身朝索菲婭走去。索菲婭盯著他笑道：“你跟Helen聊得很開心。”

  許輕照輕輕攬住她：“我請你跳舞。”

  索菲婭嫣然一笑，跟著他走進舞池。他擁著她慢舞，她抬頭看他：“Helen喜歡你。”

  許輕照淡淡道：“是嗎？”

  “Kevin，你見過Baron嗎？ ”

  他輕輕搖頭。索菲婭笑道：“他是這個圈子裏公認的天才神人。風流瀟灑，才華超群，智力無雙，迷倒了無數女人。就是Julia也逃不過他的魔力。Helen有這樣一個弟弟，普通的男人，根本無法入得了她的眼。”

  許輕照微怔，卻沒答話。

  “可是她對你有興趣。”索菲婭輕笑。

  “可能因為我是許方興的兒子。”他淡然地笑，索菲婭笑出聲來，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今晚你是我的。”

  他笑了，低了頭擁住她緩緩漫步。這一晚在衣香鬢影談笑風生中過去。他始終呆在索菲婭的身邊，盡著一個紳士的禮貌和責任。不少人在猜測他的身份，畢竟索菲婭第一次帶男伴來這樣的公開社交場合，大家的好奇心都在膨脹。很快有人認出了他，開始竊竊私語。他似乎視而不見。舞會結束之後，他送索菲婭回家，她站在門前拉著他的衣領笑：“謝謝。”

  他怔然道：“謝什麽？”

  “謝謝你陪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索菲婭踮起腳吻住他。她在他唇上輕吻，目光微動。

  “你在法國會呆多久？”她笑著看他。

  “下周我會回英國。”他淡淡地答。

  “哦，以後呢？”她眼裏有了留戀的意味。

  他想了想說：“還沒有決定。”

  她拉住他的手，笑意多了些曖昧：“那今晚呢？”

  他心底一跳，看著她輕聲道：“索菲婭……我很喜歡你。但我喜歡一個人走路。尤其是這個空曠無人的時候，走進月光裏對我而言，是一個人最私密的快樂。”

  隻是那月光，月光才是他心底最私密的快樂。

  她眼中閃過失望，仍然笑道：“Kevin，你不會為一個女孩子停駐，是嗎？”

  “你在法國，我在英國。我回國的可能性很大，而你離開法國的可能性很小。”他試圖說得婉轉，她卻聽得皺起眉。

  “我以為感情是時間空間控製不了的東西。”

  “當然是。”他坦然笑：“隻是我們之間沒有那一類感情。”

  她有些訝然：“你好坦白。”

  “我不想讓你誤會。”他平靜地說。

  索菲婭笑著抱住他：“親愛的，我喜歡你。我們會是好朋友。”

  許輕照也笑了，低頭在她臉上輕吻了一下：“晚安。”

  他轉過身，獨自走進夜色裏，與那月光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