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盧浮宮前的玻璃金字塔前，許輕照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出神地看著那璀燦的光芒閃爍，神思不知在何處。

  索菲婭走到他身後，輕輕一拍他的肩膀：“嗨！Kevin!”

  他回頭見是她，展眉輕笑：“你來了。”

  她自然地挽起他，輕聲道：“Helen說她要去舞會，到時候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你的中國朋友？”他好奇道：“她的中文名是叫司海潮嗎？”

  “對。你認識她？”

  “不，沒有見過。我隻聽說過她。她是匯川集團老總司朝全的女兒。”許輕照帶著索菲婭往前走。

  索菲婭笑道：“她很期待見到你。”

  許輕照有些微的訝然：“為什麽？”

  “好奇。敢邀請我去舞會的男人是什麽樣兒！膽子好大。”索菲婭調皮地笑，那語氣，象極了某個人。

  許輕照心一動，笑道：“怎麽從前沒人邀請過你嗎？”

  索菲婭笑道：“有。不過都被我拒絕了。”

  他微微一怔：“那你為什麽會答應我？”

  “我喜歡你。”她毫不避諱地笑著，湊到他唇邊吻了一下。她的笑容那樣美，他微一失神，轉開了眼。

  “我和那金字塔，哪一個好看？”她歪著頭打量他。

  許輕照笑了：“金字塔是貝聿銘大師的作品，少有人能比……”

  索菲婭垮了臉色，他當即笑道：“但你是上天的傑作，怎麽能拿來和一個建築作比較？”

  “Alex說你眼裏隻看到得建築和自然的美！”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看來你並不是。”

  她的表情令他怔忡，轉眼看著那金字塔，低低道：“人與自然，各有各的和諧，各有各的美。”

  她笑了：“Kevin，你越來越說話，晚上記著八點來接我，不要遲到！”

  他淡笑著點頭。她仰起臉，他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她這才滿意地笑了，鬆開他的手，轉身大步走了。

  禮節性的接觸，他開始慢慢習以為常。每多一次身體的接觸，他就多想念那記憶裏的味道一分。他不知這種想念意味著什麽，也沒有去深想。她放了他自由，也想要自己的自由。他自然不能隨便打破這自由。未來人生會是什麽樣？誰也無法預知明天會不會死亡，又如何去猜測來年的緣分？

  每個清晨他打開電腦查詢郵件，能看到回信，是他最高興的事情。但她回得很少，每次也隻是寥寥幾筆。祝你和索菲婭玩得開心！看到這句話時，他有點點發呆。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她是林沐，是他捉摸不透的女人。

  夜晚來了，夜幕下的都市被燈光包圍。司機開了車，他去接索菲婭，看到她從樓上緩緩走下來，孔雀藍的禮服，長發挽在腦後，耳畔的鑽飾閃閃生光，襯得她容光豔麗，美麗絕倫。他朝她微笑，她挽住她，嬌媚地笑。進入那位於豪華區的別墅宴會廳，他打量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有認識的，也有陌生的麵孔。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出入這樣社交場合，比之一開始的局促不安，他已經完全能駕輕就熟地和任何一個人打著招呼，禮儀性地接觸。握手、點頭、微笑。那一切變得理所當所，卻離內心的感覺越來越遠。

  這場舞會是華人權貴富豪和他們的朋友們的社交圈。安之恒遠遠看到他便笑著走了過來，“Kevin!”

  他略有些意外：“Alex，我以為你在美國。”

  “過了暑假才正式過去。”他淡淡挑眉，看向他身畔的女伴：“索菲婭！你太美了。”

  索菲婭笑起來：“你的女伴兒呢？”

  “哦。”他淺淺笑道：“今天來得匆忙，沒有帶女朋友。”

  索菲婭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立即朝她招了招手，司海潮笑著拉著一個女人走過來，“索菲婭！”

  兩個女人笑著擁抱，索菲婭看著她身旁的女人驚訝道：“你，你是那位……”

  “嗨！我是Julia!”女人大方地笑著，風情萬種，令一眾男人都不自覺地讚歎。

  “你真的是喻欣然！哈，我最喜歡看你演的那部電影，《芳鄰》！真是太好看了！”索菲婭忍不住叫了起來。

  幾個女人都笑了，喻欣然笑道：“我是臨時被Helen拉過來的。本來今天打算要回美國。”

  “著急回去見Baron”司海潮忍不住打趣，“放心啦，我弟弟現在被他那個一直看好的大項目綁住了，哪兒也不去了。你要跟他合作，他肯定隨傳隨到！”

  安之恒也在打量她：“Julia是在好萊塢知名度最高的華人女星，有沒有考慮過回國發展？”

  喻欣然笑道：“嗯，您過獎了。我也隻是剛剛有點知名度，工作已經排滿三年，我也被綁住了，哪兒也去不了。”

  “萬安在電影方麵頗有投入，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合作。”安之恒輕歎。

  司海潮笑道：“Alex三句話離不開工作，實在掃興。”幾個人笑起來，她轉眼去看索菲婭身旁那個一直很安靜的男人，他眸子漆黑卻明亮如星子，他的目光雖然在幾個人身上遊移，卻明顯有些心思不定。

  “索菲婭！還沒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舞伴……”

  “哦，不好意思，這位是Kevin。”索菲婭調皮地笑了一下，“他是建築設計師。”

  幾個人略有些意外，一時猜不透他的身份，司海潮笑道：“Kevin喜歡哪位大師？”

  “貝聿銘。”索菲婭忍不住笑：“站在盧浮宮可以看一天。”

  司海潮盯著他笑道：“你是在法國任職嗎？”

  “不。”他淡淡道，“我在愛丁堡大學攻讀碩士學位。”

  幾個人輕歎著笑了，司海潮顯然來了興趣：“你有參與過哪些建築的設計？”

  他微怔，索菲婭當即道：“Helen,我不知道你對建築也有興趣。”

  “嗯，有時候也會關注。從前看過韓國梨花女子大學，那棟建築簡直是天作之合，美得驚人。所以但凡看到好的房子，就會多看一會兒。”她淡淡地笑，目光沒有離開許輕照。

  “梨花女大學最妙之處在於與地勢結合。下沉式的通道，環保的策略，都獨一無二。”許輕照輕聲道：“設計師懂得利用每一寸空間和陽光，還能創造出獨屬於它的特色。確實是一個傑作。”

  “你也這麽認為？”司海潮笑了：“我倒覺得，這麽美的地方，關鍵在於，它是一所女子大學。”

  安之恒忍不住笑了：“Helen還是個女權主義者。”

  “女權？”喻欣然忍不住看了司海潮一眼，笑道：“那Helen不是要恨自己生在司家？”

  匯川集團董事長司朝權重男輕女的作風，整個圈子都熟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

  司海潮歎息一聲，自嘲地笑了：“出身不能選擇。不過將來是自己的。”

  索菲婭笑著叉開了話題：“Helen，你的舞伴呢？”

  “哦，我本來約了David，可惜他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她朝著許輕照笑：“借用一下你的舞伴兒沒意見吧？”

  索菲婭挽住許輕照笑道：“NO！He is mionight!”

  幾個人都笑起來。司海潮轉眼看著安之恒笑道：“Emma怎麽不來？”

  “她這個假期要進萬安實習，暫時沒有時間。”

  “我聽說她有男朋友了。”司海潮若有所思地笑。

  許輕照目光微動，安之恒當即笑道：“是，她的大學同學。”

  “網絡上有他們的照片了。”司海潮笑，“那男的家裏是農村的，是真的嗎？”

  安之恒臉色微變，淡淡道：“Aaron學的心理學專業，不過他很有天分。匯川不會盯著這點緋聞不放吧？”

  司海潮笑起來：“誰讓Emma是萬安的公主呢。你們安家的女人，都要獨擋一麵的。所以我才好奇，這位Aaron先生到底有什麽魅力迷住我們的安公主？”

  安之恒笑道：“你要是當真好奇，不如直接去問之遙好了。”

  司海潮歎了一口氣，“她幾乎不在社交場合露麵，是怕我們見到這位男朋友的真容嗎？這位男士敢跟Emma在一起，勇氣可嘉，為什麽不敢出來見人呢？”

  “也許人家隻是害羞！”喻欣然笑了起來，“你怎麽倒揪住不放了。”

  司海潮笑了兩聲：“哦，男人要是害起羞來可就沒那麽可愛了，是吧，Alex？”

  “也許他隻是不喜歡和你們打交道。”許輕照忽然冷冷道。

  司海潮怔了怔，笑道：“怎麽我們身上都有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