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洛陽前任縣令義縱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1      字數:4247
  楊玉龍哭喊著:“哥,你死得好慘啊!”退到了原處。

  平怪冷眼看了看他。

  楊金氏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低著頭,眼淚直往下滴落。

  “不動大刑,諒你不招。來人,大刑伺候!”洛陽縣令寧宏以掌擊案。

  楊金氏失魂落魄般抬起頭來,呆呆地盯著洛陽縣令寧宏,口中喃喃說道:“我沒有殺夫……”平怪似有所悟,走到洛陽縣令寧宏身邊,附耳低語:“大人,我看這女人現在神經有些失常,再審下去可能會發瘋,那事情就麻煩了,不如改日再審。”

  平怪話音雖低,奇怪的是堂上堂下的人誰都聽得一清二楚。

  洛陽縣令寧宏立即明白,平怪發現了什麽破綻,所以找了個借口讓自己下台,便順水推舟道:“本縣今日還有要事,這案子真相已明,改日再審也無妨。來人,將楊金氏、小二混押入牢房。”

  回到後衙,洛陽縣令寧宏與平怪坐下,不見了倪癡,洛陽縣令寧紅問平怪:“克尚呢?”

  “他出去找幾個朋友了。”平怪說道,“他跟丐幫很有交情,小二混既是乞丐,那麽一舉一動俱在丐幫監視之中。他要去查查小二混說的是不是真情。”

  洛陽縣令寧紅又問:“你剛才說楊金氏快要發瘋,肯定是個借口,你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平怪正要回答,仵作進來回稟:阿貴確係服毒身亡。

  洛陽縣令寧宏又命仵作帶四名差役再到廣福寺去開棺驗屍。

  見仵作走了,平怪才說道:“我擔心大人再審下去或許會屈打成招,所以趕快阻止。”

  “你認為楊金氏不曾害死親夫?”

  “不,還不能肯定。不過,楊金氏給我的印象是個懦弱的女子,似乎不會采用這樣陰毒殘忍的手段謀殺親夫。相反,我冷眼旁觀,總覺得小二混與楊玉龍像在演戲。

  還有,楊玉龍怎麽知道阿貴是‘畏罪自殺’呢?”洛陽縣令寧宏聽了,仔細一想,也覺得平怪說的不無道理,就站起身來說道:“等一下再研究吧,我到廚房去吩咐他們燒幾個好菜,準備一壺好酒,我們邊吃邊談。”

  過了不久,仵作回來稟報:從楊監生屍體下腹取出半尺多長一根鐵釘,鐵釘確實是從尿道口刺入的!”

  洛陽縣令寧宏看了看仵作呈上的鐵釘,就吩咐衙役交給刑事房備案。

  酒茶備齊,洛陽縣令招呼平怪動筷,忽然一人推門進來,說道:“就不等我來嗎?”正是倪癡,他笑嘻嘻自己入座,繼續說道:“我打聽到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情況!我們都中了圈套!”

  洛陽縣令寧宏驚問:“你說什麽?”

  倪癡一拍桌子道:“小二混這混蛋騙了我們,他搞的是假揭發!”

  洛陽縣令寧宏和平怪不約而同,放下了筷子。

  倪癡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繼續說道:“小二混揭發楊家凶殺案的事聳人聽聞,此刻全洛陽城早已傳播得沸沸揚揚,簡直是無人不知。

  可是我剛才與幾位丐幫兄弟說起這件事,他們卻笑得合不攏口。

  我問他們為什麽笑,他們找來了七八個小乞丐,讓我自己問這批小乞丐。

  寧大人,你猜二月十一日深夜小二混真的是在幹什麽?”

  洛陽縣令寧宏一怔,說道:“他不是翻牆進入楊監生家後院偷竊,覷見了凶殺案了嗎?”

  “不是!”倪癡哈哈一笑,“那天,小二混和這批小乞丐聚在城西周家廢祠堂裏賭錢,從日落一直鬧到雞鳴,從未離開祠堂半步,外麵不停地下著雨,小二混連撒尿都撒在祠堂牆角,他哪裏去過楊家後院!再說城西周家廢祠堂與城東聚奎街相隔好一段路,小二混即使奔一個來回,也至少半個多時辰,瞞不過這批小乞丐的眼睛。我看,等一下把小二混從牢裏提出來,打幾十板子,不怕他不招實情。”

  平怪笑道:“小二混不會輕易招出實情,他會說自己與阿貴有仇,所以編了個故事來陷害他。至於鐵釘的事,他會說這是碰巧說中!”李縣令聽了點頭同意。

  三友邊喝邊談,平怪想出了一個偵破奇案、擒拿真凶的辦法,洛陽縣令寧宏和倪癡聽了同時擊掌稱妙!

  暮色籠罩洛陽城,明月圓如銀盤懸在空中,月色溶溶瀉落在大街小巷,寒風越刮越緊。

  縣衙門東側的一家店鋪屋簷下隱匿著五個人:平怪和四名強悍機敏穿著便衣的差役。

  縣衙的大門打開了,小二混走了出來,哭喪般的臉一下子漾起了笑意。

  洛陽縣令寧宏剛才把他從監牢裏提出來,訓斥了幾句就釋放了他。

  小二混向兩邊看看,街上行人稀少沒有什麽異樣,就一扭身往西揚長而去。

  平怪嚴密監視小二混,看他去向什麽人領酬金。小二混演了這麽精彩的誣告戲,酬金肯定不是小數目。

  小二混走著走著,到了青雲樓,一搖三晃就走了進去。

  一會兒青雲樓打烊了,茶客一個個走了出來,青雲樓的燈火也一盞盞熄滅,小二混沒有出來。

  平怪和四名衙役等了一個時辰,小二混仍然沒有出來,這時青雲樓隻有樓上北間內房的燈火還亮著。

  忽然,一個行人走到青雲樓門前停了下來,平怪一看,是楊玉龍!

  楊玉龍輕輕敲門,店小二打開了一條門縫,楊玉龍急不可待地擠了進去,門又關上了。平怪暗暗冷笑,楊玉龍想必是給小二混付酬金來了!楊監生一死,楊金氏又犯了謀殺親夫的死罪,他倆沒有後裔,萬貫家財當然由楊玉龍一人繼承,楊玉龍肯給小二混多少錢呢?

  又等了一個時辰,街上行人全無,家家戶戶早已進入夢鄉,平怪和四名差役還在耐心地等著。

  青雲樓的門輕輕開了,店小二探頭出來向外一望,縮了回去,隨即就踱出來一個人,衣袋裏鼓鼓的像是裝了不少錢,不是小二混還能是誰?小二混似乎醉意正濃,腳步踉蹌往右一個轉彎,朝西走去。

  平怪正要命兩名衙役跟蹤,忽然青雲樓的門又開了,又出來一個人,此人帽沿壓得很低,遮住了臉,頭又低著,平怪認不出他是誰,隻能判斷出他不是楊玉龍。

  這人也向右一個轉彎朝西走去,似乎要跟蹤小二混。

  平怪和兩名衙役也起身跟蹤,留下兩名衙役繼續監視青雲樓。

  小二混一直往西走,看來又要到周家廢祠堂賭錢去了。走到樹蔭濃蔽房舍稀少處,小二混得意忘形,哼起了戲:“孤王酒醉挑花宮,韓素梅生來好……”

  突然後腦勺猛遭一擊!

  平怪沒有料到跟蹤小二混的家夥會突然行凶,一看他一掌把小二混擊倒,立即意識到這是“滅口”的陰謀,忙喊:“抓住他!”

  凶手回頭一看,見有三條壯漢追上來,便拔腳往前飛逃!

  平怪命兩名衙役追拿凶手,自己蹲下查看小二混的傷勢,一查看不由大吃一驚:凶手一掌擊碎了小二混的後腦骨,小二混已經斷了氣!

  再說凶手一掌擊斃小二混,見有三條壯漢追來,心知不妙,便趕緊往前飛逃。

  他輕功不錯,不一會兒便甩掉了追來的兩名衙役。

  夜風刮得樹枝嗖嗖尖叫,凶手轉身向北奔了大約半裏路,又折向東麵往回奔,漸漸青雲樓在望,樓上北間內房的燈火已經熄滅。

  凶手迅速趨近青雲樓,縱身一躍躍上了房簷,正是北間內房的窗外。

  窗隙開了一條縫,凶手一把推開窗,縱身跳入!雙腳剛一落地,耳邊聽到一聲斷喝:“著!”右膝蓋被人踢中,頓時痛入骨髓,跌翻在地,還來不及喊話,身子已被人綁了起來。

  有人喊道:“點燈!”

  燈亮了。燈光照耀著五個人:地上被綁著的茶樓陳老板和平怪、兩名衙役以及被綁在椅背上嘴裏塞了毛巾的楊玉龍。

  陳老板痛得不住地呻吟。平怪對他冷冷一笑,說道:“陳老板,你一掌擊斃小二混,功夫真厲害!不過,你的身手不凡,我昨天喝早茶的時候已經看出來了!”

  洛陽縣令寧宏連夜升堂審訊,大堂上火炬熊熊,兩旁站立的眾衙役個個怒眉瞪目,地上堆放著各種刑具。

  跪在堂下的楊玉龍早已嚇得喪魂落魄,陳老板也是一臉死灰。

  無須動刑,自知難以隱瞞的楊玉龍和陳老板乖乖地招供了作案的全盤過程。

  楊玉龍自與兄長楊監生分家後,整天吃喝嫖賭,很快把財產全部蕩盡,向楊監生借錢,楊監生開始還借給他,次數多了,楊監生就不理他了。

  楊玉龍懷恨在心,就想謀奪楊監生的財產,孤掌難鳴,請誰幫忙呢?他想到了青雲樓的陳老板。

  他是青雲樓的常客,跟陳老板很熟,暗暗跟陳老板一談,陳老板先是不答應,後來聽到能分得楊監生的一半財產,大約有1千多兩銀子,陳老板就答應了。

  於是兩人作了十分周密的布署。陳老板身懷武藝,平時深藏不露,無人知曉,他就在二月十一日深夜,冒雨潛入楊監生家後院。見楊監生在燈下讀書,他就破窗而入,往楊監生前胸擊了一掌。這一掌擊得有分寸,隻昏不死,然後褪去楊監生下衣,用鐵釘釘死了楊監生,又替他穿好下衣,躍窗而出。

  接著,二月十三日上午,陳老板知道李縣令的棋友倪癡必來青雲樓喝茶,就編造了一個阿貴與楊金氏通奸的故事哄騙倪癡,估計倪癡會向李縣令匯報,這樣,李縣令就會作出主仆通奸謀死親夫的錯誤判斷。但是,陳老板萬萬沒有料到,這天早晨會發生一名茶客向他敲詐的事,竟讓平怪看出他身懷不凡的武藝。

  洛陽縣令寧宏果然中計,親往廣福寺開棺驗屍,一無所獲,羞愧而回。

  楊玉龍、陳老板就重金收買小乞丐小二混,教會他一番話語,讓他明天在縣衙“將功贖罪”,進行揭發。為防阿貴與楊金氏的口供對不攏而使洛陽縣令寧宏生疑,就索性當天深夜再由陳老板潛入楊監生家,用刀子威逼阿貴服下毒藥,製造“畏罪自殺”的現象。

  二月十四日一早,陳老板以抓住小偷為名,將小二混帶到了洛陽縣令寧宏麵前。小二混的揭發使洛陽縣令深信不疑,但也萬萬沒有料到,平怪產生疑心而讓倪癡通過丐幫的關係調查小二混。

  倪癡一調查,就使李縣令與平怪對案件有了全新的看法。

  楊玉龍與陳老板還蒙在鼓裏,以為隻要再除掉小二混,這事就算徹底辦成再也不會被戳穿了。陳老板一掌擊斃小二混後,見有三條壯漢追來,還以為是巧遇,直到返回青雲樓,被平怪一腳踢翻,身遭捆綁,又見楊玉龍也被抓,才知道陰謀最終敗露,一心害人,到頭來還是害了自己!

  案情大白。

  縣令寧宏判楊玉龍、陳老板死刑,楊金氏無罪釋放。

  郅正看到這個卷宗怒從心頭起,瞬間罵了氣力啊:“這寧宏好生不要臉,前任洛陽縣令義縱也是出名的好官清官,也是斷案的能手,沒想到寧宏這個不要臉的居然把洛陽前任縣令義縱的功績編排到自己身上,真真是豈有此理!”

  “先生,你別急著罵,來看某發現的這一卷卷宗上麵的案子。”

  烏騅子雄拿過來一個書簡交給郅正,郅正低頭仔細查看書簡內容:

  元狩五年,也就是三年前,隸屬三川郡的洛陽城旁旁邊的陽縣,地處長安、鄴城、漢中三府的三角中心,水陸交通十分方便,南來北往的商賈遊客,絡繹不絕,各種生意買賣十分興隆,是個富庶之縣,居民百姓多是殷實之戶、小康人家。

  陽城北通往碭郡西邊的官道旁,不遠處有一琉璃亭,亭中建一八角琉璃井。

  這井和亭皆是陽城富戶籌資建成,供人們觀賞遊玩,因而成為當地一景。

  後有一瘋漢掉入此井溺水身亡,人們因忌諱就來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