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不似江柔兒平時清冷平淡的調子，帶了不少孩子氣。

  話落，討好的看著程武。

  程武看著她半響，抓了抓頭發，最終軟了心：“30分鍾。”

  “一言為定。”江柔兒興奮的應著，眸子發亮的蹲到一旁捏一個更大的雪球。

  李陽看著江柔兒，喃喃道：“女神果然可鹽可甜。”

  程武不經意的瞟了李陽一眼，黑眸暗了暗，倒也沒說什麽，轉身上了樓。

  林子安敲了敲李陽的腦門：“還花癡呢！不想活了你！”

  李陽摸了摸後腦勺：“我就讚美下女神，沒想什麽。”

  林子安笑笑，在李陽身旁輕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眼小。”

  李陽：“…………”

  顧淮趁李陽跟林子安說話的時候，偷偷的跟江柔兒交流，組成了一隊，並火速在五米之外紮營。

  在他們兩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給他們丟了一身雪花。

  顧淮叉著腰威風凜凜的高喊著：“讓你們平時都欺負我，今兒讓你們嚐嚐小爺的厲害！”

  林子安推了推眼鏡，鳳眼流光：“小顧淮，你膽子肥了！”

  顧淮看了眼江柔兒，心裏想著跟江柔兒組成一隊，他就上靠程武下靠江柔兒，兩座靠山讓他心裏得瑟起來，他顛了顛手裏的雪球，抬高手揮出，正中林子安的大腿。

  顧淮發出一聲歡呼，反手就跟江柔兒擊了個慶祝的掌。

  林子安眸子一眯，難得的露出了凶氣：“我弄死你丫的！”

  他下腰就抓了一把雪甩了過去，引得江柔兒與顧淮瘋狂反擊。

  林子安看著已經被丟得不成人形都李陽，恨鐵不成鋼的直接衝他屁股喘了一腳：“還不還手，你堆雪人你！”

  李陽為難著：“怎麽可以打女人！”

  林子安一邊還手一邊罵罵咧咧：“我靠，她瘋起來比你還狠！李陽，你他媽給我清醒點！”

  正說著，江柔兒在那頭直接丟來兩個大雪球，砸得李陽頭頂發涼。

  李陽這才行動起來。

  這下，兩兩聯手，雙方實力相當，打得不相上下。

  “停手。”突然程武出了來，冷冷的喝了一聲。

  眾人正打得火熱，扭頭看著程武。

  隻見他拿出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絨，走到江柔兒身旁，拍掉她身上的雪：“天冷，先穿上。”

  江柔兒愣愣，抿唇，杏眼含笑。

  就著他撐開的羽絨，穿上。

  這羽絨似乎是他的衣服，很大很寬，顯得她像個團子。

  江柔兒似乎習慣了程武偶爾的溫柔，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

  但是這一番在林子安等人眼裏那是不敢想象的。

  林子安輕笑：“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

  李陽鄙視的看他一眼：“這話你最說不得！”

  “我怎麽就說不得。”

  “英雄難過美人關，按照你交的女朋友算，你都過五關斬六將了。”

  林子安笑笑，一隻胳膊靠在李陽肩膀上：“我是采花賊，不算英雄。”

  李陽：“林子安，如果有一天，你被女人折磨得死去活來，我是絕對不會可憐你的。”

  林子安看他一眼，回的精妙：“我浪，我樂意。”

  另一邊，江柔兒見程武轉身就走，在身後問：“你不玩？”

  程武擺擺手：“不了，我還是看看語文。”

  江柔兒挑眉，盯著他背影兩秒，突然杏眼狡猾的一眯，衝身邊林子安眾人，做了幾個手勢。

  眾人秒懂，勾著唇角，露出了狼一般的目光。

  江柔兒揮手，一聲令下：“弄他！”

  話落，四方的雪球如同四方飛劍刺向程武。

  程武始料未及，被砸得狼狽不堪。

  他抓了一把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回眸冷眼看著江柔兒站在中間笑得得意洋洋。

  他惱了，低吼一聲：“小村姑！”

  江柔兒訕訕，指揮著發起第二波攻擊。

  程武怒眼，咬牙，一個橫掃，濺起無數雪花，反擊起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半空中飛舞著，擋了視線，誰也看不清誰，最終化為一輪混戰。

  半小時後，雪漸漸小了，幾人也累得躺在雪地上，傻乎乎的笑著。

  江柔兒看著天空，伸手接了接雪花，一臉滿足。

  那是江柔兒到了北城之後，第一次與人玩耍，那感覺仿佛回到了C城一般，那是一種有了牽絆的感覺。

  一片雪花飄落在她的長睫處，程武伸手，用指撥掉江柔兒長睫上的雪花，道：“起來了，地上涼。”

  “好。”江柔兒杏眼一彎，看著她他，眸子裏染上一抹豔色。

  林子安臨走時，提議拍照，然後大家在飄著細雪的院子拍了與江柔兒的第一張合照。

  許多年後，這張照片放在程家的相冊裏，照片裏的少年有的笑得燦爛，有的笑得溫和，有的笑得沒心沒肺，有的笑意淡淡可那眸子看著身旁的少女顯露溫柔。

  而那少女，在鏡頭前捧著一把雪，笑得明淨溫軟。

  …………

  林子安他們走後，江柔兒蹲在家門口，堆著雪人。

  一邊堆一邊道：“程武，以前聽爺爺說，打雪仗特別好玩，他果然沒騙我。”

  程武靠在一旁看著她：“就這麽喜歡雪？”

  江柔兒給雪人做了個身體，認真的道：“這個雪對我們這種長期在南方生活的人來說，就好比你們北方人喜歡大海，懂嗎？”

  程武抿了抿唇：“不懂，我對大海無感。”

  江柔兒：“…………”

  這位爺成功把天聊死了。

  江柔兒把雪人成功堆出來的時候，拍了拍手，一臉期待的笑：“怎麽樣？好不好看？”

  程武繞著雪人走了兩圈，點評的語氣：“怎麽想到堆機器貓？”

  江柔兒看著雪人凝眸，脫口而出：“因為我要把機器貓送給…………”

  送給誰？

  江柔兒蹙眉，腦海深處閃過一個小身影，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片刻，她搖了搖頭，無厘頭的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

  程武墨眸閃過亮光，眉眼看似平靜，他伸手撥了撥江柔兒頭上的細雪，一下沒撥幹淨，他又繼續撥了撥。

  江柔兒抬頭看他：“到底好不好看？”

  他壓著她的腦袋，開口，嗓音是溫的：“小村姑，以後別堆了。”

  “？？？”

  “看著就挺丟人的。”

  “…………”

  夜裏，程武一如既往的給江柔兒暖床。

  次數多了，江柔兒就對暖床這件事習以為常。

  今天她似乎玩累了，看著書就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程武躺在床上放下手中的試卷，怕弄醒她，輕手輕腳的抱著她回床睡覺。

  她似乎做著夢，嘴裏嘀咕著：“機器貓…………”

  程武無聲的笑了笑：“小村姑，我早就過了喜歡機器貓年紀了。”

  那些過往，就算忘了也終究會留下痕跡。

  也許某一天，終會想起。

  那時年小，她因為不小心弄壞了他的機器貓過意不去。

  她看著漫天的大雪，就拍著他的後背，奶凶奶凶的說著：“你別哭了，我堆一個送給你。”

  那似乎是她第一次堆雪人，那雪人醜的看不出是何物。

  …………

  程國添正在房間裏加著班，覺得脖子酸疼了，起來走兩步溜達溜達。

  突然，透過窗戶看到自家兒子在門前將一個醜不拉幾的雪人重塑，堆得唯妙唯俏。

  他一個暗叫不好，衝一旁正在織毛衣的安熙道：“媳婦，咱們兒子什麽時候得了夢遊症了？”

  安熙：“？？？”

  程國添：“他居然在下麵堆雪人，還是個機器貓，他從七歲那年開始就不堆雪人了。”

  安熙淡定的道：“他七歲不堆，不代表他十七歲不堆。”

  “額…………”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

  期末考試出來了，江柔兒的成績雷打不動穩居第一，經過上一次的轟動，大家這一次對江柔兒的年級第一的事實已經坦然接受了。

  而程武成績不錯，程武的理科，江柔兒給他補習過，知道他眼下的理科實力與自己不相上下，而且英語不錯，盡管語文弱了些，總算是擠進了年級前二十。

  這倒是造成了不少的轟動。

  江柔兒問：“進了前二十，心情如何？”

  程武淡淡開口：“老師們比我激動。”

  想起大塊頭那看著成績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衝過來對他說：“兔崽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行，老子這下跟二中老師的賭約有機會贏了，…………你一定要給我拿冠軍啊，老師能不能攢下娶媳婦的錢靠你了！”

  程武忍不住想發笑。

  片刻，程武從口袋裏抽出一個類似工作牌的東西遞給江柔兒。

  江柔兒接過：“這是什麽？”

  “NOI初賽的入場券。”程武說著，末了又補一句：“小村姑，這是我第一次為了參加比賽這麽努力。”

  江柔兒看著他，眉眼似乎溫軟了些：“我知道。”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來有多麽努力，背討厭的課文背到巴不得撕掉，卻還是忍住了，寫作文寫到巴不得掀桌子，也依然忍住了。

  我亦是理解，你的決心與執著，因為這一路以來，我是見證者，亦是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