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I的初賽在十天後，這十天，程武基本宅在房間裏，美其名曰：“自主訓練”。

  Kelly原本隻是雇來的護工，應在程武拆掉石膏後就離開，可由於近期由於安熙工作忙，隔三差五就出差，便將他留了下來負責一日三餐，他似乎對此角色轉換很是樂意，說道：“兒時的夢想便是做一名廚師。”

  近期，Kelly對程武的傷勢特別上心，說以形補形，幾乎每天都燉排骨湯。

  偶有一次，江柔兒給他送排骨湯的時候，開門便看見他抱著胳膊，頭埋在書桌上。

  江柔兒心裏像是被石頭砸了一下，擰著眉頭問：“手痛？”

  程武抬頭，額頭有了層密密麻麻的細汗，像個沒事人一樣衝她淺淺的笑：“不痛，就是累了。”

  江柔兒拿紙給他擦汗，眼角瞥見書桌一角的止痛噴霧，她拿起來看了看。

  程武奪過，隨手丟進一旁的雜物框裏，淡淡道：“Kelly放這的，我用不上，他就愛瞎操心。”

  江柔兒看他一眼，眼神有點涼，片刻，她從雜物框裏撿起那瓶噴霧，幾乎有些蠻橫的拉著他的手，噴了好幾下，才道：“程武，累了就休息，不要勉強。”

  末了，提醒一句：“記得喝湯。”就出了房門。

  程武愣愣，她貌似生氣了。

  …………

  Kelly正在廚房收拾，突然感覺後背陰風陣陣，他猛地回頭，三分驚嚇：“柔兒小姐。”

  已經許久沒見江柔兒如此寒冷的眸了，Kelly感覺到她壓著情緒，但是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她，隻能幹笑了兩聲，討好的道：“要喝湯嗎？”

  江柔兒搖頭。

  Kelly道：“柔兒小姐，找我有事兒？”

  江柔兒抱手站著，微微側頭冷漠的看著他：“是，有事，Kelly，你什麽時候跟程武這麽好了？”

  Kelly一愣。

  江柔兒冷笑一聲：“好到都能聯合起來騙我了！”

  Kelly心裏一慌，躲閃了江柔兒的目光：“我哪有。”

  江柔兒走近他：“Kelly，人在撒謊的時候，有很多特征，隻要認真留意，並不難發現，比如現在的你眼神晃動，飄忽不定，雙肩聳起。”

  Kelly身高比江柔兒高不少，但是卻被她的氣勢逼得退後了一步。

  江柔兒看著Kelly臉上開始泛白，她挑了挑眉，語氣放軟了些少道：“不過，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肯定是程武的意思。說吧，上周，你帶程武去複檢，醫生到底怎麽說？”

  Kelly猶豫了一會，最終在她凜冽的眼神下屈服了：“我們也不算騙你，醫生確實說了，小少爺的骨骼比常人要好，恢複得快。”

  Kelly看了一眼江柔兒繼續道：“隻是，再快這麽短的時間也肯定恢複不到從前。小少爺，也是不想你擔心才不肯告訴你的。”

  意料之內的答案，也是她討厭的答案。

  他總是這樣……

  江柔兒沉默了一會：“Kelly，程武小不懂事，你可不小了，若是放任他這麽勉強自己，出事了怎麽辦，你負不起這個責任，不是嗎？”

  Kelly被江柔兒的話堵得心裏悶。

  他是付不起這個責任，可人家是老板，他這個打工仔不得不從啊。

  又聽見江柔兒輕聲道：“Kelly，以後別對我撒謊，不然，我不介意讓你離開這個家，你也知道，你找工作不容易。”

  Kelly幾乎有些傻眼的看著江柔兒，這話她是笑著說的，但語氣很冷。那笑就像美麗的罌粟，帶著毒。

  他被**裸的威脅了，江柔兒的意思他明白，她希望他在程武與她之間表明明確的站位。

  他拉了拉嘴角回應著：“是，以後不會了。”

  Kelly心裏鬱悶，他又被這個不大不小的少女征服了，他想了想這個屋子裏的兩個孩子，搖了搖頭，都是小惡魔。

  可他又覺得看著他們長大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夜裏，江柔兒給程武噴止痛噴霧的時候，程武看著她微冷的杏眼：“生氣了？”

  江柔兒舒出一口氣，悶聲道：“是。”

  “我隻是…………”

  江柔兒知道他要說什麽，可那些話她不喜歡。

  她打斷他：“程武，我不是你的包袱，也不是你養的花，我遠比你想象中要堅強，你沒必要事事顧慮著我！”

  她目光堅定。

  她不喜歡他自以為是的照顧，她不是綿羊，不需要關在溫室裏細心嗬護，她是狡猾的狐狸，她是搶食的豺狼，她是黑夜裏的老鷹。

  她習慣了對所有的問題迎擊，陸麟是這麽教她的，而這也是她的生存法則。

  程武所謂的愧疚與擔心，她是有，但是她願意去承受，因為這是她應有的懲罰，也是責任。

  程武看了她半響，開口：“好，以後不會了。”

  江柔兒得到滿意的答案，勾了唇角。

  程武見她要走，突然伸出手道：“小村姑，我這裏還有點痛，幫我揉揉。”

  “好點了嗎？”江柔兒給他揉了半會問。

  “好點了，可是這邊我也不舒服。”

  “這邊？除了這邊還有哪裏？”

  “這裏，這裏，還有哪裏。”

  江柔兒見程武幾乎將全身都指了個遍，臉上沉了沉。

  這貨，典型無賴！真是給個杆子就往上爬。

  江柔兒甩手而去：“你不如痛死算了，一了百了。”

  程武在身後，笑意吟吟：“我不，我知道你舍不得！”

  江柔兒：“…………”

  初賽那天，沒有雪，倒是出了太陽，陽光灑在大地上，整個雪白的世界都透著晶瑩的光。

  上午八點，程武與江柔兒抵達賽場。

  一下車，打扮得很是正式的大塊頭就迎了上來。

  “終於等到你，程武啊，時隔一年的比賽心情怎麽樣？”

  “還行。”

  大塊頭完全熟悉程武的脾氣，他往日私下與學生們相處又沒架子，私下一向跟學生們稱兄道弟慣了。

  他直接搭了程武的肩膀，這動作，與他的西裝並不搭。

  他說：“老鐵，有你這句話就穩了，我的乖乖，快隨老師進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說著，一邊摟著程武往前頭。

  程武回頭：“跟上。”

  江柔兒點點頭，跟在他們身後。

  大塊頭剛才沒留意，這下子見到江柔兒眼前一亮：“喲嗬，我說你上次找我要入場券呢，原來是給我們的學霸江同學啊！”

  江柔兒在身後聽著，臉上莫名有些紅了，衝大塊頭問好：“老師好。”

  “江同學，也懂這個？”

  程武道：“不懂，就不能看看。”

  大塊頭挑眉，心想：“到底是來看比賽還是看這兔崽子！”

  大塊頭笑了一聲，接著程武的話：“必須能。”

  程武雙手插在衛衣的口袋裏沒說話。

  大塊頭扭頭的看了江柔兒一眼，笑眯眯的拍了拍程武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怪不得最近成績突飛猛進，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程武丟給大塊頭一個目光，兩人相視一笑。

  江柔兒在身後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老師似乎思想不太正常還很危險啊！

  到了賽場裏麵，大塊頭要去辦理手續，就留著他們兩個在原地等候。

  程武坐在休息椅上撥弄著自己流海，江柔兒看著礙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從自己頭上取下兩個發夾給他別了上去：“長了，比完賽，回去剪。”

  程武彎了彎唇角：“你給我剪。”

  江柔兒愣了一瞬間：“那就全剃了吧。”

  她這是沒拒絕的意思？？？

  程武看著她，眼神變得調侃：“小村姑，全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出家。”

  江柔兒壞笑一聲：“出家，你想的倒美，像你這種，平時打架鬧事的，像入獄多一點。”

  程武聳聳肩：“就算入獄，那我也是監獄裏最帥的那個。”

  江柔兒：“…………”

  他總是對自己的顏值莫名的自信，盡管他有這個資本。

  “真意外，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隔壁有人走了過來。

  程武看著來人，沒有站起來，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開口，聲音沒我溫度：“讓你失望了。”

  短短兩句，江柔兒便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火花。

  江柔兒打量了來人一眼，他穿著二中的校服，剪著寸頭，舉手投足間均顯露著一種三好學生的氣質。

  這種偽裝出來的氣質，她極是熟悉。

  來人衝打量著他的江柔兒一笑，衝她伸出了手：“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江同學，真幸運，你好，我是二中的許航，跟程武一樣，來比賽的。”

  原來這就是許航。

  江柔兒站了起來：“你認識我？”

  許航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在咱們高中界，長得漂亮成績又好的女孩並不多，你可是風雲人物，早有耳聞。”

  “是嗎？”江柔兒皮笑肉不笑的回著。

  江柔兒看見他的手還伸著，垂了垂眸子，暗中有了狠辣的光。

  江柔兒伸出手準備與他回握，程武拍掉她的手，瞪她一眼：“爺爺沒跟你說過不可以跟陌生人握手嗎！”

  江柔兒：“…………”

  許航神情一僵，幹巴巴的收回手，生硬丟下一句：“程武，我們比賽場上見吧！”

  程武抬了抬下巴，高冷的回應著。

  許航自覺沒麵子，但也不好發作。

  他轉身就走，嘴裏低聲的罵著：“該死，他怎麽還會來打比賽！”

  江柔兒摸了摸被程武打的手背：“我也沒想跟他握手。”

  “小花招也不能使！”程武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一言點穿。

  頓了頓補了一句：“至少現在不能。”

  江柔兒訕訕的笑。

  心裏卻想著：“這樣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