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鞭
作者:葉子無歌      更新:2020-12-28 03:19      字數:3472
  白予卿低頭一看,他之前已經用清身術把衣服清幹淨了,並且簡單地處理過了,卻因為方才的動作導致傷口裂開浸染了繃帶,隱隱可以看出血色。

  他本來覺得奇怪,為何殷危婁本知道他在這裏,劍都架到身上了卻不向他求助。殷危婁這一問讓他明白了:原來是因為知道他受傷,不忍心讓他勞力費神!

  更讓白予卿感動的是,殷危婁在受辱之後,第一時間沒有向他訴說自己有多委屈,而是來問他的傷勢如何。

  多懂事的孩子!

  現在白予卿越來越覺得,這個徒弟收的真是太值了。

  白予卿站在原地不說話,殷危婁有些擔憂,又喚了他一聲:“師尊……”

  殷危婁有些想不通,如果說上次白予卿是為了寒清峰和他自己的名聲考慮,當眾承認他是寒清峰門下弟子,那這次的出手是為何?單純地給他出氣?不太像師尊的作風啊……

  白予卿遲遲不說話,殷危婁想要伸手去拉白予卿的衣袖,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白予卿的臉色,再次叫了一聲師尊。

  看著麵露擔憂的小徒弟,白予卿有些犯難,心道:別關心你師尊了,隻要你不黑化你師尊死不了!好好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這次的受辱事件隻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有無數次的“宗門暴力”,形式豐富到難以想象,施暴人不帶重樣的,並且施暴行為一直持續到主角被挖肋骨。

  最為嚴重的一次,殷危婁差點……那個詞怎麽說來著?

  貞潔不保。沒錯,貞潔不保。

  想到主角以後日漸艱難的處境,白予卿微微歎了口氣。

  他不能每次都護著小徒弟。

  這幾天的宗門生活熟悉下來,還以為穿書了就能不用看卷子不用備教案,卻悲催地發現一峰之主的工作量根本不比數學老師少,而且還會時不時出趟遠門,想要無時無刻守在小徒弟身邊阻止別人欺負他,防他黑化,根本就不現實。

  白予卿認為,杜絕宗門暴力的最佳辦法,就是讓小徒弟本身強大起來。根據原書的描述,現階段的小徒弟由於受靈骨限製,可謂練啥啥不成,學啥啥不會,把“廢物”二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教劍法學秘籍?現在小徒弟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學會,而且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東西。

  白予卿怎麽想怎麽感覺不合適,思來想去,白予卿覺得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給小徒弟配個保鏢。

  可是保鏢又該哪裏找?難不成要拉個弟子過來貼身保護?人家也不見得樂意啊!

  白予卿眼前驟然一亮。

  他想到了虎蛟,這條可以全自動抽人的鞭子。

  而且這條鞭子對寒清峰弟子有特殊的威懾力,可以稱之為“寒清峰弟子三大噩夢”之首。更為重要的一點是,虎蛟有神識,就算是靈力低下之人使用也仍然有不俗的威力。

  白予卿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輕鬆解決的小徒弟的安全問題。當即從須彌袋中取出虎蛟,遞到殷危婁麵前。

  殷危婁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師尊……這是……”

  殷危婁瞬間警惕起來,虎蛟有神識,師尊是否已經發現了什麽?想借著保護之名行監視之實?若是師尊真的想用虎蛟來監視他,甚至束縛他的行為,今後製藥不僅受限製,還得更加小心謹慎。

  白予卿的神情冷淡依舊:“拿著。”

  殷危婁不敢輕易接過來:“師尊……要把它給我?”

  虎蛟似乎是聽到了這句話,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不停地甩著試圖從白予卿的手中掙出來,卻被他攥的緊緊的。白予卿上前半步又把虎蛟往前麵遞了半分,重複道:“拿著!”

  乖崽啊為了以後不受欺負你就拿著吧!

  殷危婁的眼中氤氳了一絲霧氣,白予卿心中一驚,咋還哭上了?莫非是他太凶嚇到崽了?

  殷危婁用手背蹭了一下眼睛,伸出雙手從白予卿接過鞭子,有些哽咽道:“弟子定不會辜負師尊期望!”

  見殷危婁結果了鞭子,白予卿滿意地收了手,心道:沒事啊崽,為師最大的期望就是你不受欺負。

  解決了問題,白予卿的腿還有些疼,他想趕緊回去歇著。忽聽見背後“啪”地一聲。

  他是高興了,虎蛟卻不樂意。

  貼身照顧一個小殘廢?憑什麽?縱使他虎蛟不算頂尖神兵,那也有劈山裂石之能!擱在這個殘廢身邊就是暴殄天物!

  離了白予卿的束縛,這個小殘廢對他造不成什麽威脅,虎蛟衝著殷危婁的手心就是一鞭子,生生抽出了血印。

  白予卿一回頭,就見那黑紅色的鞭子一扭一扭衝他飛過來。

  場麵詭異極了,比貞子從電視機裏爬出來還要詭異。虎蛟嚇得白予卿下意識想拔腿就跑。他跑也沒虎蛟飛得快,虎蛟一陣風似的飛到白予卿身邊,跟小貓似的貼在白予卿大腿邊兒蹭著他。

  白予卿:……你長得跟個蛇似的,我真心求你別賣萌了我害怕。

  虎蛟似乎察覺到了白予卿的嫌棄,抬起鞭尾又蹭蹭白予卿的手心。

  白予卿調動神識與虎蛟的神識相接,命令道:回去!

  然後他收到了虎蛟倔強的回複:我!不!

  小徒弟在不遠處可憐巴巴地看著,轉著輪椅過來,對白予卿行禮道:“師尊費心了,隻是弟子靈力低下,虎蛟這等神兵是弟子不配。”

  白予卿急了,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是人身安全問題!虎蛟無視他心中焦慮,還蹭著白予卿手心一個勁兒地賣萌舍不得走。

  白予卿思索片刻,神識中對虎蛟道:“你過去,回來我讓你和歸月換個地方。”

  虎蛟這下不蹭了。白予卿腰間佩劍卻嗡了一聲。

  歸月正是白予卿本命劍,原主對這把劍喜歡的緊,在一眾兵器中脫穎而出,從來不扔在須彌袋中,而是被掛在腰上。

  跟歸月換地方,意味著可以被主人掛在腰上!足夠拉風!不用跟那一堆破銅爛鐵擠在一個袋子裏!虎蛟覺得劃算極了,終於從白予卿身邊移開,躺在了殷危婁手心。

  哄好了虎蛟,歸月又不樂意,幾欲出鞘,被白予卿硬生生按了回去威脅道:“再動一下把就把你插在泥地裏!”

  歸月跟白予卿一樣有潔癖,尤其是不喜歡泥地,這下歸月也不動了。白予卿隱隱察覺出歸月有些委屈。

  帶孩子就夠累,原主這群自動化兵器庫也不是善茬!

  虎蛟被再一次交到了殷危婁手裏,殷危婁望著白予卿,強忍住眼中打轉的淚水:“師尊如此信任,弟子定不辜負!”

  *

  謝琛帶著三人去戒律堂,一路上收獲盡了其他峰中弟子們異樣的目光。

  “那是寒清峰的弟子吧?是犯了什麽錯才被抽成這樣?”

  “衣服都抽爛了……得是那位尊上親自下的手。”

  “在寒清峰弟子背後嚼舌根,舌頭不想要了?”

  “偷偷說一兩句又不會怎樣……我早就看不慣寒清峰這群人了,受罰正好。”

  謝琛的修為略高,神識自然也就更為敏銳,這些話,弟子們不敢當著他們的麵說出來,隻是輕聲咬耳朵。他不知道三個師弟是否察覺到這些話,但是不經意間流露的神情總歸騙不了人。

  好奇的、同情的、幸災樂禍的種種,有意或無意地展現在臉上,毫無疑問是刺在心中的一把刀。

  謝琛看著關淩,關淩垂著腦袋,臉燒的通紅。

  走往戒律堂的這一路,仿佛走在火炭上。

  謝琛將三人送到時,魏滕還在戒律堂每走,謝琛一下送進三個人來,魏滕難免驚異,更多的則是好奇:“虎蛟造成的傷……你們尊上親自動手了?”

  謝琛把人放下,向魏滕行禮道:“回宗主,是尊上親自動手。”

  魏滕問道:“是什麽事值得他親自動手。”

  謝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個師弟,有些猶豫,魏滕笑問道:“難不成我還不能知道?”

  謝琛猶豫片刻,答道:“回宗主,是私鬥,欺辱新入門的師兄。”

  聽謝琛說的是師兄,魏滕便知道是那新入內門的殘廢。魏滕點點頭若有所思:“看來真是重視。”

  執法司儀瞥了他一眼,不予理會,隻管進行該有的流程:“所犯何錯?”

  關淩道:“私鬥、欺辱同門。”

  方才的途中,他已經調息恢複了一些,此刻氣息還是有些發虛。

  執法司儀道:“當罰……鞭刑十五,水牢三日。”

  言罷,手中已經多了一條鞭子,是戒律堂專用的刑鞭。

  執法司儀亮了鞭子,三人頃刻慌了神,謝琛一怔,連忙上前道:“尊上已經替您罰過這十五鞭了,他們隻用受水牢之刑。”

  執法司儀抻了抻鞭子,問道:“是你受罰?”

  謝琛搖頭。

  執法司儀又問:“是你施刑?”

  謝琛依舊搖頭。

  執法司儀厲聲道:“無人能代替戒律堂施刑,宗主如是,何況峰主!”

  跪在地上的三人頓時慌了神,祈求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謝琛,謝琛都沒來得及再多說一句,執法司儀的鞭風掃過沒有落在謝琛的身上卻是把他轟出了門外。

  等謝琛反應過來,他已經被甩出了門,望向戒律堂的銅門,大門即刻轟然緊閉,謝琛趕緊起來上前拍著銅門。銅門聳立,任謝琛如何拍門敲門都屹然不動,仿佛把戒律堂與外界隔絕起來,裏麵的聲音,他聽不到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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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師:今天的徒弟也很乖。

  殷危婁:師尊要監視我?

  ——

  今天的師徒也不在一個台。

  白老師的十五鞭白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