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罰
作者:
葉子無歌 更新:2020-12-28 03:19 字數:3406
殷危婁這聲“師弟”叫的極其不自在,謝琛一時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隨即又收斂了笑容,對殷危婁道:“方才他們說的話,師兄不必放在心上。”
殷危婁沉吟片刻,手指撚著袖子,自顧自似的說道:“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我確實是個廢物。”
謝琛又道:“師兄真的不用多想,尊上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師兄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殷危婁撚著袖角,又道了一句多謝師兄,便不再多言。
*
次日,白予卿領著主角去拜祭師祖,祭祖的過程不需要白予卿說什麽話,僅需要新入門的弟子給師祖上一柱香,在香燒完之前香柱不斷即可,這就說明師祖認可了這個新入門的弟子。
白予卿就在殷危婁身側,眼睛死死盯著那香柱,在白予卿的認知裏,這個過程應該不會十分順利,香柱不斷個十幾二十次,展示一下主角拜師的決心,那都稱不上主角。
他都做好給主角園場子的準備了,然而香柱一點一點的燒完,直到最後一點也淹沒在香灰中,連搖晃都不帶搖晃一下,穩健地燒完了。白予卿微微一愣,緩過神來。長舒一口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歹師祖認可了主角。
拜師茶敬了、祭祖也祭拜完了,接下來白予卿要做的,就是帶著仙君令,找宗主把殷危婁登記入冊。
這就回到了最開始困擾白予卿的問題上——
原主到底把仙君令擱哪兒了?!
白予卿快把他的房間翻了個底兒掉,連個仙君令的影子都沒有看見,沒有仙君令,把主角收入門下的最後一步就沒法完成。沒辦法在宗主那裏登記入冊,主角就永遠名不正言不順。
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丟呢?怎麽敢丟呢?
白予卿急的直跺腳,任他如何急躁,仙君令也不會自己跑出來,他正在屋裏折騰的熱火朝天之時,謝琛又進來了。
一如前幾天那樣,懷中抱著一大摞卷宗。
前幾天看卷宗看的頭昏腦漲,後遺症還沒有緩過來,一轉臉兒乍一看,還是謝琛那張大臉,還是一摞熟悉的印著“寒清峰”三個大字的卷宗,白予卿的腦子嗡嗡的疼,不僅腦殼子疼,還條件反射般想吐。
白予卿的眉頭皺了起來,用萬分嫌棄的眼神盯著謝琛懷裏那一摞卷宗,謝琛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尊上是在嫌棄自己還是嫌棄自己抱著的卷宗。謝琛定定心神上前道:“尊上,您看這……”
現在白予卿的腦子裏除了找仙君令根本裝不進任何東西,對謝琛道:“放桌子上,我稍後看。”
謝琛登時大覺不妙,這是尊上推脫的慣用言論,以往尊上對他這樣說,八成又是要拖到最後一天了。謝琛心裏喊苦卻不敢跟尊上頂嘴,也不敢催促尊上趕緊看完,隻能依言把卷宗摞在桌子上,像往常一樣等著趕死線。
正要轉身離去時,謝琛朝屋內瞥了一眼,白予卿似乎正翻找著什麽東西,屋中有些雜亂,尊上一向愛潔,若不是遺失了什麽重要物件,斷然不可能把屋中翻的如此雜亂,便試探性地問道:“尊上可是在找什麽東西?”
聞言,白予卿並未立刻告訴謝琛自己在找仙君令。
堂堂峰主把象征身份的仙君令丟了,說出去有點兒丟人。
他沉默片刻,組織了一下措辭,尋思如何才能讓這件事說出來不那麽丟人,於是白予卿問道:“我一般把仙君令放在何處?”
謝琛眼裏帶著點兒疑惑,伸手解下自己的須彌袋,從須彌袋中取出一塊通體純淨的玉牌,雙手捧到白予卿麵前道:“您怕丟,放在了我這裏。”
“……”
合著找了一圈,其實要找的東西一直在圍著他轉?
白予卿在心中賞了原主一個大大的白眼。
怕丟東西,幹脆把東西扔給弟子保管?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物件倒也罷了,輕而易舉地把仙君令交出去,這就相當於把身份證丟給別人保管了!
人間極品,原主實乃人間極品。
此刻,白予卿在“拖延症”“劍修狂魔”“數學辣雞”諸多標簽之外,又給原主貼上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標簽。
白予卿從謝琛手中接過仙君令,把謝琛這塊狗皮膏藥打發走,將那把通體雪白的寶劍召出,踏上劍身去找六極宗的宗主。
說到六極宗的宗主,白予卿對他的印象可謂十分深刻。
在一本長達千萬字的小說中,出場的龍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白予卿能記清楚的,除了主角也就那麽幾個人,六極宗宗主就是其一。
不是因為宗主是原身的師弟,也不是因為宗主有數不清的失智操作,實在是因為六極宗宗主有個響當當的名字——魏滕。
而六極宗宗主親傳大弟子,和宗主一脈相承,也有個響當當的名字——衛延。
如果白予卿沒記錯,魏滕的門下應該還有個弟子,叫衛葵陽。
其他的弟子應該還和“胃”有什麽聯係,但是白予卿也就記住了上麵三個和“胃”關係最為密切的人。每每讀到宗主及其門下弟子出場片段,白予卿都會驚歎作者的起名藝術。
魏滕宗主所在的無極峰,山勢綿延峰巒綿亙,麵積也是六極宗六峰當中最大的。和寒清峰的險峻挺拔相比截然不同,和山勢相映襯,寒清峰的弟子主攻,所修劍法強勢;無極峰弟子主守,攻擊次之,劍法渾厚深沉。
從寒清峰禦劍到無極峰約莫兩刻鍾,白予卿禦劍從上向下望去,屋舍的氣勢和寒清峰的感覺明顯不同。
寒清峰一共也就十幾個人,冷冷清清的,和其他峰比起來,就顯得寂靜異常,少了很多人氣兒。白予卿剛剛穿過來的那幾天,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穿錯了門派,寒清峰全峰上下透漏著一股“沒錢”“冷清”的氣息,全然沒有西南第一大宗的氣勢,有時候甚至連個人影都撈不到。
白予卿從劍身上下來,收劍入鞘,立刻有人迎麵上前叫道:“師伯。”
這便是六極宗宗主親傳大弟子,也是被白予卿記住的龍套之一,衛延。
衛延先上前躬身行禮,問道:“師伯是要找師尊?”
白予卿點頭,衛延道:“師伯隨我來,師尊在藏書閣。”
穿過一間又一間大殿,走過一層又一層台階,白予卿的路癡病又犯了,無極峰的屋子一間接著一間,看的他有些眼暈,好歹衛延在前麵領著不至於迷路。
每走十幾步,便會有兩三個弟子迎上來叫他尊上,其中叫他“師伯”的就有十七八個,比寒清峰全部人數都多。
白予卿麵不改色,神情淡然,跟無極峰的情況一對比,想起寒清峰那幾間小破房,白予卿愈發覺得苦了跟著他的些孩子,尤其是主角,原書記載中,主角在一個漏風漏雨的小破房中待了二十一年。
不行,原主不重視物質建設天天就知道練劍,不代表白予卿不重視物質建設,絕對不能讓這十幾個孩子跟著他受委屈。
又走過一段走廊,從回廊中出來之後,那棟陡然聳立的藏書閣便展現在白予卿眼前。
衛延帶著白予卿進了藏書閣,藏書閣中,一男子站在中央,麵容沉靜,看上去為人親善,正指導著其他峰的弟子將卷宗歸檔。
初見之時,白予卿有些不能將眼前這個溫潤儒雅的人和文中那個異常失智的宗主聯係起來。魏滕麵上帶笑,對待來往的弟子也十分親和,衛延先上前和魏滕打招呼,魏滕將手中的事務交於衛延,轉過身來,對白予卿叫了一聲“師兄”,和白予卿來到了第二樓。
魏滕問道:“師兄今天過來所為何事?”
白予卿回答道:“我門下新增一位入門弟子,將他登記入冊。”
魏滕領著白予卿到記錄六極宗弟子名冊的房間,六極宗成立至今已有百年,無論是內外門弟子都記錄在冊,而內門弟子有一本專門的名冊,需要宗主登記入冊,弟子才算真正入了內門。
整整一個房間,都是百年以來六極宗的弟子名冊,記錄極其詳細,從出身再到入門之前師承何人,再到哪一年出師或者被逐出師門,有點像查戶口。
那本記錄內門弟子的名冊卻隻有一冊,被書架環繞著,放在房間正中央的石台上,魏滕拿起名冊,手指拂過封麵,掀到寒清峰一頁,對白予卿道:“我聽說師兄新收了一個弟子入內門,隻是他……有些特殊,師兄可想好了,要收他入內門?”
想好了想好了想的簡直不能再好了!
白予卿被這件事折騰了數日,魏滕卻還在這裏跟他墨跡,殘廢怎麽了?一個個偏見的跟什麽似的,就算殘廢,那也是個好孩子!
內心波濤洶湧表麵波瀾不驚,白予卿點頭,顯然是執意要把殷危婁收為弟子。
魏滕見狀不再多問,白予卿本來還好奇魏滕手中並無筆墨,應該如何書寫,隻見魏滕指尖靈力匯聚,用靈力把殷危婁的名字刻在了書上,最後蓋上白予卿的仙君令。將書放回原處。
白予卿接回仙君令,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轉身正要回寒清峰處理謝琛帶過來的卷宗,卻又被魏滕叫住:“既然師兄執意收他入了內門,那煩請師兄隨我去領罰吧。”
白予卿回頭的動作有些僵硬。
啥?
受罰?
白予卿緊緊盯著麵帶笑容的魏滕,臉上寫滿了不可理喻:好家夥,剛才登記之前不跟我說清楚有懲罰,登記完了卻來告訴我還要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