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空靈感受到凡塵的異樣，焦慮地看了看壺，突然興奮地喊道：“快，小塵子，加把勁，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同時用靈氣魔氣煉物，這樣出來的東西一定不錯！”

  凡塵正在痛苦掙紮，怎麽聽得進去？而且要不是親眼見到她變出身體，凡塵都以為她就是一個騙子而已。初期聽她所說，想必她對陣法和煉器是很熟悉的，然而，剛才她這麽一講，瞬間又開始懷疑她所說的真實性。她竟然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同時運用魔氣靈氣？不過此刻，凡塵是沒心思去考慮這些問題了。靈氣很快就要枯竭，對於一個修士來說，沒有靈氣就等同於空瓶無液，河枯無水。打個比方，修士就像是一個容器，通過修為來凝聚天地靈氣，從而運用。在外麵可以修煉吸收來補充，可在這裏一絲一毫的靈氣都沒有，如果想要盡快恢複的話，恐怕是短時間難以解決，而且之前所修煉過的功法都用不上。

  現如今，自己的身體除了防禦功能之外，沒有任何用處。不過還好，自己已經認識到這些。到如今，自己最大的是心得，也許就是自己苦心孤詣修煉許久，隻不過是一個笑話！

  正當他沉浸於惆悵之中，空靈又一巴掌拍了過來，打醒了他，“你在想什麽？還不快集中精神，快用你的神念來洗寶！以後它便擁有你的精神印記，假設它有一番造化，那也隻會聽命於你！”聽到此話，凡塵立刻閉上眼睛，用心地使用神念，感受酒壺。

  眼前出現一個金燦燦的巨型酒壺，他目瞪口呆，這畢竟是第一次煉製物品。關於煉器，他曾經聽聞“世間靈器，耗歲、耗氣，所成之品必是強者之物。“如今自己不過是煉製一個普通的靈果，感覺竟如此震撼！當真是“隻聞其聲，不通其理！精髓難得，更難入世俗！”

  漸漸的，他注意到周邊的一切都隻是精神空間，也包括這巨大的酒壺。他好奇地伸出手去觸摸壺，剛剛觸碰到，壺便消散不見了。周邊的景色也為之突變，眼前幻化出另一幅景象。四周一片朦朧，星星點點的微光閃耀著。

  這一刻，凡塵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而是漂浮在一片浩瀚的星空當中。過了一會兒，酒壺的虛影再次映在眼簾中，這次它變得更大了，接著越長越大，最後湮滅在浩渺的星空中。

  凡塵也回到了現實世界。空靈站在他身邊，滿臉笑意。凡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空靈慢慢開口道：“小塵子，不錯呀，隨意煉個東西都能達到如此境界，連我都看不出品級來。最重要的，是你這東西既像是魔器，又像是靈器，而且樣子還不賴，我真是頭一次見到。對了，剛才我已經將陣法放在壺裏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凡塵跑了過去，隻見酒壺個頭與自己身高不相上下，他歪著頭圍繞著酒壺轉了一圈，又回到空靈身邊，輕咳幾聲。空靈疑惑道：“你就這樣看？陣法在裏麵，怎麽不進去？”

  凡塵有些不自在，“這個麽，我知道在裏麵，可怎麽進去呢？”

  空靈故意挑釁地上下打量著他，“看你的境界不低啊，不像是散修才對，難道這些技能，家族裏沒有嗎？就算沒有，剛剛看你烙下精神印記的時候，還是挺順利地，也不像是第一次！”

  凡塵卻一臉嚴肅，“如果我說剛才的結果，完全是運氣好，你相信嗎？”

  空靈盯著凡塵看了許久，“信！”她如此堅定，倒是讓凡塵更不自在了，“要不要不我倆一起進去看看？也好有個照應。”他滿懷期待地看著空靈，輕輕拉住對方的袖子。空靈一把將他甩開，“不去不去!那種地方，我都呆了幾百上千年了，看膩了，堅決不去！”

  凡塵咬咬牙，手裏轉眼間多了幾塊餅。見到美味的食物，空靈摸著下巴，斜覷著凡塵，“這東西是你自己做的？”凡塵輕輕點點頭，“當然了！”

  “那個、那個酒還有嗎？”說到這兒，她臉色微紅，一副嬌羞少女模樣，瑩瑩的眼神裏滿是期待。

  凡塵摸著頭，“酒嘛，還有一些，不過今天你不能再喝了！剛才不都……”

  空靈皺眉打斷了他，“好好好，那今天我就不喝了！”說完咬著幹餅，拉住凡塵，“走吧，去看看裏麵什麽樣，這東西是我布置的，一定比這大酒壺原來的樣子好看多了！”

  被這麽一拽，凡塵心裏很無奈：女孩子們不應該都是嬌滴滴，或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傲嬌嗎？像她這樣的，倒是太罕見了，而且關鍵是這麽喜歡吃，而且能吃能喝！自己目前完全是用食物來誘惑她啊！真是沒辦法了。

  凡塵被空靈拉著直接跨了進去。穿過一層屏障之後，凡塵眼睛放光，眼前微光淡雅，周邊的空間不太大，高度也不高，兩個人差不多是緊緊挨著。空靈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書香味，其中還夾雜了一些醇厚的酒香，這味道飄進凡塵的鼻子裏，心中流淌出一股暖意，同時也有些局促不安。他故意把眼光避開，不看空靈，而空靈卻優遊自在，隻管吃著手裏的餅。

  凡塵仔細觀察這裏麵的陣法，隻見陣法的布置與外麵如出一轍，隻是身在壺中，仿佛站在傍晚的荷塘邊一般。氣氛極為寧靜，心靜、塵亦靜，微微有陣陣涼意從心底升起。

  他轉頭看向空靈，心中慢慢開始肯定她的能力。目前自己的陣法的了解微乎其微，再看看眼前的陣法設計，自己不由得欽佩。現在這超級大酒壺，用來裝酒，再痛快不過了！

  他伸手摸了摸酒壺的內壁，一股涼而不寒的氣息從指尖傳遞像身體，撩動著神經。這時，牆壁上開始遊走著著一束束淡銀色的月光，整個空間就如同星光般閃爍動人。

  空靈吃完了東西，拍拍手對凡塵笑笑，“小塵子，看完了嗎？我可吃完了！”凡塵又從口袋裏拿了幾塊遞過去。空靈卻是搖頭感歎道：“想不到，你對陣法如此好奇。回想當年，我還沒有出來的時候，整天都在琢磨怎樣把陣法變得漂亮，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不過像現在這樣子，也就一般般了。主要還是因為東西是你煉出來的，雖然我看不出品級來，但估計也不會太高，這陣法還是我削弱後才能放進來，不然你這東西早就壞了！”

  這句話在凡塵心上重敲了一錘。他朝女子翻了翻白眼，心裏一直想著：你好歹活了千八百年，所見所聞廣博，哪是我能夠想象的？他深歎一口氣，對空靈講到：“那我們先出去吧！”空靈點點頭，拉著他走出了酒壺。

  出來之後，再看看酒壺，凡塵一陣懊惱，”這酒壺這麽大，自己怎麽帶？就算帶上了，也不能拿出來仰頭就喝。難道沒有辦法讓它變小嗎？自己原本想著煉出之後，能隨時拿出來喝酒，這回頭一看還是作罷。要是在其他人麵前拿出這麽大的玩意兒，豈不把人家嚇跑了？

  此時，酒壺周邊黑氣繚繞，這玩意兒，不是法器就是魔器，乍一看還真的很像。不過畢竟是自己憑藉修為煉出來的，還是不要輕易拿出來為好，以免被當成笑話。

  他這樣想著，一腳踢上去，酒壺卻紋絲不動，隻發出了“轟“的一聲悶響。空靈在一邊嗬嗬笑了起來：“品級越高，靈活性也就越高，而重量也是越越輕越好！”

  聽她這麽一說，凡塵擼起袖子，使出全身氣力抱著酒壺，發現酒壺未曾移動一分。臉騰的紅了，打心底覺得自己之前太過於自信，看分量，且不要說裝酒了，就算能夠裝得進去，自己也抬不動啊！

  普通人能使出的力氣，最大也就是100來斤；修士每增加一個小境界，力量會成倍增長一次。幸運的，是如今自己同時擁有仙魔兩種修為。按理說，至少也擁有兩三千公斤左右的力量才對呀！而剛才自己都使出吃奶的勁兒，酒壺卻穩如泰山，估摸重量至少也得有4000公斤左右。但是再看看它的體積和高度，不過就是和自己差不多高嗎？這麽大的東西，真能夠砸死一個低階修士！

  凡塵無奈，轉頭看向空靈，空卻低頭不語。凡塵正欲詢問，空靈喃喃道：“這陣法，我說了算。可這靈器，武器什麽的，我也是有心無力了！”

  凡塵無奈地攤手，“消耗了一大晚上，這東西就當擺設嗎？”

  空靈搖搖頭，“隻是現在啦！等你修為再高一點，那就不是問題了！“

  凡塵長歎一聲，思忖道：耽誤了那麽久，就弄出一個華而不實的東西來。用也不能用做，也不能做的廢物！這心裏越想越難受，一巴掌拍在酒壺上。倒是不疼，然而酒壺依舊沒動靜。心中悶得慌，自己折騰了一宿就白白耗在酒壺上！而天快亮了，想必老者也要回來看看自己的情況。就憑如今這落魄的樣子，身體裏靈氣被抽空，兩顆珠子也詭異地消失，外界也沒有任何的靈氣供自己使用，身上也沒有足夠的晶石可用……

  想到這裏，心中更是亂如麻。回頭看看酒壺，正打算將它收入空間袋中，空靈卻是一把拉住他，高聲喊道：“且慢！可以加一點酒的在裏麵。裝的時間越長，越是醇香好喝！”

  凡塵張了張嘴，“那就算放進去，怎麽才喝得到呢？”

  空靈朝他眨眨眼睛，“都說過了，等你修為再高些就不是問題了。“

  凡塵不再多語，隻得將手伸進空間袋中，這一摸，才注意到經過一夜的折騰，隻剩下兩壺酒了！又想了想壺中得陣法，想必這手裏的幾口酒，怕是連角落都填不滿吧？

  凡塵猶豫不決，空靈一把搶過酒壺，飛升起來，將兩壺酒一起倒進大酒壺中。末了，還貪婪地聞聞，滿臉陶醉，而後又把大酒壺嚴嚴實實的封起來。而後走到凡塵麵前，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快收起來，再放一段時間，一定更好喝！”

  凡塵哭喪著臉，怎樣才能把這個大家夥收進去？袋子裏原來的物品體積都不大，都是直接扔進去。當然除了八方圖之外。這圖好像有自主意識一般，會自己乖乖地進入口袋。

  而眼前這又大又笨重的東西，怎麽樣才能放進去呢？搬不動，讓它自己進去？怕是也有困難。他氣呼呼地盯著酒壺，沒辦法，又隻好向空靈求助。空靈輕輕笑道：“這東西是你自己煉成的，剛才也在它身上加上了你的印記。隻要你動動意識，也許就可以收進去了吧？一般來說，上點品級的靈器皆是如此！”

  凡塵點點頭，開始試著運轉意識來控製酒壺。試了幾次後，哀怨地望向空靈，空靈竟然低下了頭，臉上浮著兩朵紅暈。不是說好教授自己陣法嗎？“空靈姐，你這樣子，不是打自己的臉嗎？“空靈像小雞般點點頭，”好吧，不是你想要弄嗎？現在靈器已成，又弄不走。“

  “好吧！”凡塵回答，又繞著壺慢慢轉了一小圈。他接著看了看空靈，拍手喊道，“你說這東西是我倆一起負責的，對不對？你看這酒呢，是我們一起喝的。這樣吧，這壺，我不要了！就放這兒吧，讓它自生自滅得了！”說完，走到一邊，假裝修煉起來。

  空靈略微沉吟一番後，走到凡塵跟前，微微皺著眉頭，“你說，我若是通過陣法，將它傳送到你空間袋中，如何？”

  凡塵點點頭，“可以呀，難道還有這種陣法？那怎麽不早說？”

  空靈有些為難到：“雖然布陣消耗靈力不多，但必須要有靈力，才可以做到。我本來就不算一個真正的修士，修為就更不用提了。以我如今的狀態，布置了剛才的陣法，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凡塵也不好再說什麽，有些後悔自己忽略了這些細節。現在一回想，其實在她布陣結束之際，就應該輸送一些靈氣給她才對！想到這裏，他探了探身上的靈氣，支支吾吾道：“我身上的靈氣所剩無幾，魔氣也沒多少了！”

  空靈眯眼打量著他，“這裏雖然沒有靈氣，但我看你肉身的恢複速度卻是很快！”

  凡塵不解問道：“難道我們身體也會生出靈氣？”

  空靈一臉鄙夷，“你到底是不是修士？有沒有聽說過以靈氣為引，以身為通嗎？這法則適用於所有的生靈。靈、身，對於人或者其他任何生物都是不可或缺的。而這靈氣的話，眾生皆有。隻不過身，就不好說了。有的是動物身，也有其他的類型。比如我的身便是書。而你的身是人。

  靈氣要想有所提升的話，就得依靠身，這身也就能決定靈氣的強弱。像我們這一類身麽，基本沒什麽用處，我們依靠的便隻有靈氣。而你們不同，你們的身有很大的潛力，也會產生很多變化。正因為如此，你們才能演化為物種的巔峰。而你的身，已經開發到了最大程度，能與靈氣完美結合。這樣的話，你便是一個世界，你自身就是一個創造靈氣的源泉。

  如若是身體未曾開發，那它便與靈便是分開的。那麽就像普通人一樣，時間一久，他倆便會逐漸消失，從而導致死亡……不過還好，這一缺陷對於我們這一類來說，就不是困擾。我們的身隻要不被毀滅，那我們便永遠存世間，這就是我所知道的！”

  這番論述很讓凡塵吃驚。自己剛才還在想，這裏沒有靈氣的話，自己不好恢複，但照她這麽一說，自己原本就可以生產靈氣。一直以來，他都太過於在意外界的環境。不管是提升，還是療傷都太依賴外部，卻一直忽略了挖掘自身的潛能。

  自己就是靈氣的源泉——這也難怪自己修為被吸收過兩次，都能恢複過來。早就該想到這一點才對！

  想到這裏，他問空靈：“如果肉身毀滅了，還能重生嗎？”

  空靈想了想，搖搖頭，“據我所知，應該不能了吧！”

  凡塵又問：“那如果身是我們常說的肉身，那麽靈又是指什麽呢？”

  空靈指著自己說道：“就像我這樣！”

  凡塵更疑惑了，“那你的靈又是怎麽形成的？“

  空靈沉默許久後說：“這……我不清楚！”

  凡塵追問著：“那你剛才所說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空靈停頓了一下，回答：“很久很久之前，一個和我一樣的人告訴我的……”

  凡塵窮追不舍，“很久？是多久？”

  空靈臉色一變，“這個，我記不清了！”說完從凡塵身邊走開，跳起來去逗弄空中閃閃發光的小東西。

  凡塵望著她的背影，暗自思忖：照她這說法，靈是靈，身是身，那靈到底是些什麽？身又是什麽？自己從小便知道的三魂七魄又為何物呢？難道這些東西是天生的？那又是怎麽生出的呢？還有自己經曆過的天劫。除了天劫，這天上還有些什麽？蒼穹在上，大地在下，在天地間的我又算什麽？眼前的世界又為何物？他這樣深思下去，心中更加迷惑了。

  蒼茫銀乍破

  漾漾藍海天

  碧色珠枝展

  遙觀墨筆峰

  如天如海如人人

  皓月削日炎

  背倚枯藤夢

  輕揚微塵浮

  如夢如幻急冉冉

  小雨眉間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