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金果傳遺言焚身破炎域

  輕輕撫摸著這些書，沉浸在回憶中。剛剛從宗裏出來時，以為自己就算是能夠恢複修為，估計也是用不到這些功法。沒料到自己居然還能恢複魔氣，真是：

  回首處，血灑百裏。

  許一諾，身處萬界。

  一人一語孤難覺。

  天涯，天涯，又天涯。

  最上麵的那本就是祈麟給自己的。先前怎麽都打不開，而如今拿起來，內力充滿了強烈的渴望。熱情澎湃的擁有欲，終於在自己的內心再一次點燃。

  他運起體內的魔氣，指尖輕輕滑過封麵。手指所觸之處，紅光迸射。這功法書竟在吸收他的魔氣！凡塵沒有反抗，任憑它肆意吸取。紅光漸漸黯淡下去，凡塵急切地打開——

  一片空白。

  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

  怎麽可能呢？凡塵愣住了，一皺眉，刺破指尖，將血滴落到上麵，仍然沒有變化。難道又被祈麟騙了一次？不可能啊，他贈與自己的麒麟角威力無比。

  難道是因為自己修為不夠嗎？於是，他再次運起周身的魔氣。這次沒有等著書來吸取，而是主動打開魔氣，將其灌入書中。黑色的字跡慢慢顯示出來。功法書極為貪婪，吸收的程度太快了，連魔核都不再釋放魔氣。凡塵連忙打住，努力研究著書上顯現出來的東西。

  看著看著，已經身處異境之中。冰封雪飄，白茫茫的雪地中間矗立著一株綠油油的大樹，樹上隻有一顆碩大的金黃色果子。

  當凡塵站在雪地當中，地麵開始冒出一絲絲魔氣。魔氣逐漸上升，達到一定高度後停了下來，往地麵鑽了進去。如此反複幾次之後，縷縷魔氣竟像小草一樣長在了雪地上。而那大樹也變得通紅，隻是果子漸漸縮小變形，最後竟然成了一個有頭、有眼睛、有鼻子的小人兒模樣。

  凡塵一躍而上，把它摘了下來。看樣子一定是大補之物。有可能換回很多的魔氣呢。畢竟剛剛釋放的魔氣太多了。然而小果人在凡塵手裏卻咯咯笑了起來，頭上像小辮子的那片葉子，隨著身體顫動著。

  “小子想吃掉我？你吃吧，不把你毒死，我就不是人。”

  “你是人？還會說話？”凡塵滿臉嫌棄。

  小果子艱難地從圓滾滾的身體裏抽出兩隻手，插在腰上，挺挺胸脯，接著又伸出兩隻腳，跳到樹幹上站著，振振有詞，“哪裏不是人了？”說完蹦蹦跳跳起來。

  凡塵一臉無語，問道：“那這裏是？”

  小果子指著凡塵，樂嗬嗬地說：“小子你發了！知道嗎？你手裏那本書是帝級功法！”

  “什麽？才地級？”凡塵皺著眉，又搖搖頭。

  見果子人圓滾滾的腦袋點著，凡塵深深歎了一口氣：“地級就地級吧，總比沒有的好。

  然後果人一臉鄙夷，“你們這些土鱉啊！什麽都不知道。帝級功法已經有自己的意識，能幻化出一幅意境圖，此時的你就在它的意識裏。而我呢，我就是這本書。哎，真不知道那老頭怎麽就選擇你了，這麽慫。”

  連地級功法都如此厲害了？那自己以前見到的又是什麽級別的呢？凡塵卻是有些驚訝，接著問：“請問你說的老頭是誰？”

  果子跳到凡塵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很多年前，當然了，那時候我還不存在。有一個老頭很厲害，就是比你強過千百倍那種。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有一天他感覺自己大限將至，就耗盡剩下的精力，寫了這功法，也就是我了。他在臨終前囑咐，以後隻要遇到和他有相同氣息的人，我就得認他為……”說這裏，他停頓下，“嗯……我就得教他東西。而今天的一貫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我突然感覺到有人再用魔氣，恰好你身上的魔氣與老頭很相似。”

  凡塵仔細品味了這些話，問道：“那也就是說你今天才出生?”

  果子撇撇嘴，插著腰，“從你小小的眼界來看，的確是這樣。”

  凡塵想了想，這小家夥口中所說的“厲害老頭”，估計就是祈麟提到的魔帝了。他接著看看周邊，不再聽果人的嘮叨，而是坐在地上打坐，運起魔氣，因為他堅信在這裏修煉魔氣一定是事半功倍。

  果人見狀，卻無奈地搖搖頭：“哎，修為不怎麽樣就算了，連功法都那麽差，真是白白浪費一個先天魔帝的體質啊。”

  凡塵停下了，扭頭看著他。想必這小果子知道的一定很多，於是他收回魔氣，又運氣靈氣，問道：“我體內這顆是什麽？”

  “不錯，不錯的體質本想著你就是有點運氣而已，沒想到你是運氣特別好。”小果人嗬嗬的笑著。

  凡塵有些不耐煩，“到底是什麽？”

  果人摸著下巴，慢條斯理地回答：“有些東西啊，有些事兒啊，你知道了又能怎樣？現在如果願意聽我的，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你體內的秘密。如果不願意，死了對我沒什麽影響大不了，我繼續睡覺。”說完便躺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

  凡塵邪魅一笑。“我若是死了，一定先把你燒掉！”

  果人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大話了。”

  凡塵一語不發，然而眼睛顏色開始變了，魔氣繚繞的瞳孔盯著果人，果人打了個冷戰，顫顫巍巍地說：“嗯，不愧是老、老頭選的人，連脾氣都一樣。”接著又一臉無辜，“兄弟啊，不是我不說，是不能說！你可曾見過天劫？那東西我一旦說出來將不複存在，所以你知道我不得不有所保留了。做人難，做果人更是難上加難！”

  這麽一講，凡塵的眼睛恢複了正常。果人打開了話匣子，“如果你死了我也許是沉睡，不過也許是再也不能醒過來，說了你也不懂。好了好了，今天我也是剛剛才醒來，支持我活動的意識也快用盡了。聽好了，魔族功法講的就是隨心所欲。等你到了這樣境界，再來找我吧！”說完，瞬間又變成了一棵金黃色的大果子懸掛在樹上。

  “嗖“的一下，凡塵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裏卻是回想著果人所說的隨心所欲，看似簡單，自己怎麽會不懂呢？一旦有魔氣，自己一定是能做到隨心所欲，而果人卻說自己做不到，難道是還缺些什麽？

  搖搖頭，再看看手裏的書，已經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個問題暫且放一放吧.再好好看看其餘五本。這幾部功法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並且還也還對戰過，過想必學起來也不會太難。

  他打開了第一部——骨魔的炎域。然後又陸陸續續翻看後麵的四部，也即是紫月、幻仙、附魔、劍訣。

  他深知貪多嚼不爛，自己要做的是一步一步學，而目前首要的便是提升自己的戰鬥力。不過，那個小果人所說的，到現在自己怎麽苦思冥想都琢磨不透。

  他打開了炎域，“以氣化炎，焚火燃魔血。“這隻是第一篇的口訣。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用的焚血訣。它們有相通之處，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到目前為止，凡塵也隻知道焚血訣能化出一把古琴，同時也能提升戰鬥力，可消耗極大，所以不到緊急時刻，不輕易動用。

  而炎域卻不同。此功法是將魔氣燃燒到一樣很高的溫度，從而引發天地間的共鳴，燃燒魔氣，吸引世間的溫度。這樣一來，施法的時候不易受傷。隻不過這種功法卻是有局限。就像當時與下六對戰的炎域，雖然魔氣燃燒的溫度極為驚人，但威力卻是有限的。隻要擁有一點修為護體，就完全可以抵擋他的進攻。

  不過那場對決，下六打得有些吃力，是因為對方下了狠手——最後燃血。燃血這點確實與焚血訣很像，隻不過焚血訣燃燒的是自己的精血，而炎域燃燒的則是身體的血。

  若論威力，卻要看施法者的修為。憑心而論，燃燒精血之後，恢複起來速度很慢，燃燒普通的血液相對要快一些。想到這裏，凡塵很興奮。想必這炎域與焚血訣有共同之處，修煉起來應該很快。隻是時間緊迫，自己得抓緊。畢竟自己在這裏還是太弱了，從那天拿出匕首被發現後，始終感受到虛空當中有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盯梢。此處危機四伏，如果沒實力，一定寸步難行。

  凡塵用心體會著體內魔氣的運行，將它凝固在手心，再次用心感受——這隻是第一步，務必要潛心感受到它的溫度，才可把它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才談得上操控。

  其實，這一點自己以前也發現過。修為增加，魔氣也會增多，但同時也越難控製。一旦魔氣超越自己的控製範圍，那它就會反客為主，控製住自己的身體。

  不過凡塵還算幸運的了，腹中有那顆黑色的珠子，它會吸收多餘的魔氣。問題是同時也會抑製凡塵的魔氣，自己也完全沒有控製的能力。不過當下要做的事情隻是感受魔氣而已，能夠達到感知、理解它。

  實踐起來卻沒想象中那麽簡單。魔氣在手中繚繞，看得見，卻怎麽也感受不到。凡塵加大力度運行，同樣也隻能看看而已。唉！看來這第一部是需要耗費些時間了。於是他將魔氣收回體內，在體內窺探，試圖研究清楚魔氣之謎。

  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在此期間，凡塵一直在探尋辦法，卻始終無果。喲用盡各種方式，都隻能看清魔氣的走向而已，卻不能做到感受，更別提理解。這讓他頗為苦惱，如果師尊他們在該多好啊。想起自己現在所擁有的肉身，都有賴於師兄當時帶著自己修煉。那些時候，自己在修為上有任何不懂的地方，直接問碧荷，她會耐心教導自己。而在自己的那個世界呢，有父親悉心陪伴指導。這樣想，已經很滿足了。

  而如今孤身一人，隻能孤孤單單地從頭摸索。對於這本功法，自己好歹有一些相似的功法做基礎，但未料到行進如此艱難！這樣下去，如何在這裏生存下去？沒有功法，隻能依賴修為與計謀了。假設遇到實戰經驗強勁的對手，豈不是任人宰割？

  心緒紛然，身體中的魔氣也越發混亂，幾乎控製不住了。他趕緊穩定住自己，因魔氣變黑的眼睛很快恢複了正常。坐在床上，從新整理著那一條條魔氣

  經曆了一係列挫敗、考驗，他現在明白了許多。從前運用功法，以為隻要運起魔氣便可以了。而現在才知道，它們其實就生於自己體內。然而自己對他們知之甚少。

  世人何嚐不是如此？對自己的身體，人人都很了解，能知冷暖、知痛楚、享食色，但卻對自己身體裏的無形之物如此的陌生。而自己也是這樣，隻知道它們能用來戰鬥，能用來療傷，卻忽略了它們自己本身有意識。

  潛心整理的過程中，凡塵突然想到果人所說的“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隨心所欲........他反複在嘴裏念了很多遍，終於恍然大悟：不管是魔修，還是仙修者，開始都得做到隨心所欲，不然是不能修習法術的，更不可能去感受天地之氣。

  而自己卻忽略了最基礎的存在——魔氣為心生，心動則氣隨。萬物之氣，無不唯一。現在自己總算體會到了！

  於是他再次將魔氣引到手掌，用心感悟。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他所感受到的是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畫麵。魔氣如友如師，如敵如弟，激勵自己、陪著自己，形影不離，才有了如今。隨著心念的動蕩，手中魔氣燃燒起來……凡塵終於突破了炎域的第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