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幻

  凡塵接著瞥見瓶子下方躺著一本泛黑的書，上麵有一個字“幻”。看到這本幸免遇難的書，凡塵心頭一熱。於是把書連著路天的令牌一並拾起來。

  這時從背後傳過來高呼聲，一群人呼啦啦地衝了過來。凡塵連忙把書丟進自己的袋子裏，閉上眼睛，轉身喊著：“我是靈羽宗的路天，這是我的令牌！”

  那些大呼小叫的弟子卻哈哈大笑起來。也不怪他們，要是凡塵有鏡子照照話，看到如今容顏盡毀的自己，也不知是悲是喜。頭發全被割掉，整個腦袋光禿禿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劍痕，可以說是麵目全非了。凡塵卻隻知道自己身上的傷痕未曾消失，這也是他能夠假冒路天的最大底氣。

  “你們是誰？大膽！敢嘲笑我！”凡塵假裝怒吼。

  一個人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抱拳道：“哦，原來是路兄啊！得罪了。這是回來領賞的吧？你……”

  另外一個人立刻打斷他，“他不是來領賞的，明明是來抱大腿的。”

  凡塵依然一本正經地責問：“我是靈羽宗的路天，你們是何人？”一邊說著，一邊拿石頭砸向他們。兩人交換眼色，把凡塵帶了回去。

  凡塵被押到一座小宮殿裏。殿外麵圍滿了人，他們穿的衣服各異，凡塵很清楚，這肯定就是路天所說的陣營了。

  眾人行至殿中，就聽見一個諷刺的聲音響起，“天藍，看看你們宗的人，真是丟盡我仙宗的臉麵了！”

  被叫做天藍的人卻回答：“他這才回來，還不清楚具體經過。何況我靈羽宗的人，寧可在與魔修戰死，也不會苟活回來。也不像某些宗的人，隻會耍耍嘴皮子。”接著斜睨著說話的男子。

  男子不甘示弱，轉向另一人：“天羽，你是不是打算來練練手呢？”

  聽到此話，天藍擊掌說：“來啊！”他身立刻閃出幾個弟子，擺開架勢。看來這就是靈羽宗的大弟子了，凡塵心裏暗歎。

  而一直坐在最上麵的一個青年卻是眯著眼睛，懶散地半躺在座椅上，看樣子估計是能力最強的人了。最開始講話的男子被他身邊的人拉拉，他卻不肯善罷甘休，恨恨地看著天藍。

  座椅上的人伸伸懶腰，“行了，駱離，不是叫你同門去送死。”

  此時的天藍臉色陰霾，看著坐在台上的青年，“哼，我們走。”於是凡塵又被帶到另一個屋子裏。

  屋子中央，天藍端坐著，身體傾向凡塵急切地問：“路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凡塵呆呆回答，我叫路天，來自靈羽宗。天藍搖搖頭，抓住凡塵的一隻手驚呼，“你是誰？怎麽可能修為如此低呢？”

  凡塵卻隻會重複著那句話。天藍無奈地將雙手抬起來，對著凡塵的背運功。過了一會兒歎息說，他體力的靈氣確實是路天的。一個弟子皺皺眉頭，“師兄，會不會是他的修為被魔宗弟子給廢了呢？”天藍搖搖頭，“不對。隻是他體力的靈氣很混亂，很像修為被吸走了。”

  接著又深深歎氣，“按理說，這次行動中，應該不會遭遇如此高修為的魔宗人才對。好了，路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待他傷勢轉好，恢複一段時間再說。”下麵的弟子齊聲唱諾。

  天藍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隨後凡塵被送到另外一間小屋裏。屋子雖然很簡陋破舊，但也算整潔。就自己目前狀態，在外麵還能獨處一室，能證明靈羽宗弟子為人不差了。也許是因為路天還有利用價值吧。不過這些暫且不管了，至少眼下安全最主要。

  就這樣，生活相當的寧靜。療傷藥源源不斷地送過來，而且天藍不時還會過來，幫自己恢複修為。凡塵一直在裝作自己就是路天，卻忽略了致命的一點——自己的修為增長的同時，臉上的傷痕也在逐漸愈合。這日，照鏡子的時候驚訝於容貌的恢複速度，心中暗驚。

  這段時日，在靈羽宗人麵前，自己一直都是假裝成路天，有時候看見天藍來，他都是把眼睛閉上，畢竟眼睛是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的。但是如果自己恢複原來的模樣，身份必定暴露無疑。

  雖然有暴露的危險，但他從未忘記修煉。以前底子不錯，再者有靈羽宗弟子給的靈藥，修為上漲得很快。這些天，一直在修煉玄玉訣。以前總以為玄玉訣就是增加自己的一點感知能力而已，如今卻有不一樣的認識了——這原來是一部玄玉訣。

  不同於其他的玄玉訣，這是一部綜合性最強的玄玉訣。其他功法一般都分成好幾大類別。如果專門修煉法術的話，自然就有相對的法術功法；如果選擇修煉肉身的話，自然就有練就肉身的功法秘籍。這兩類是較為常見的。還有其他很多種類，但一般都不較為罕見。

  不過所有功法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修煉者的基本要求相同：不管是選擇修煉法術也好，錘煉肉身也罷，前提是你得入門才行。往往有很多人儒門選錯了路數，選擇了一條自己身體不適應的功法，導致後麵修為難度越大，無法適應、無從突破。

  而玄玉訣卻涵蓋了所有要素。在修煉時，自己有明顯的感覺，覺知到身體的每一個方麵都被加強了，不管是靈敏度還是感知力都在增強。最主要的是凡塵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體內遊走的地元精氣與地火精鐵。雖然若隱若現、絲絲點點，但它們的確都在自己身體內出現了，這就意味著自己極有可能恢複原來的修為。

  這時他突然想起祈麟贈與自己的那幾株花。從袋子裏找出來。思索一會兒，歎了口氣。因為這花現在還沒法種下來。不過好在它們在盒子裏還是很健康的。

  把盒子放回袋子裏時，他看到了那路天的那本書。封麵上那個大大的“幻”字非常的醒目。他把書翻開來，還好能夠讀懂。他是越讀越開心，原來這竟然是一本幻化秘籍。所謂幻之術變幻莫測，一念幻天下，一念幻妖神，一念幻草木。當然了，這是修煉到大成方可達到的境地。

  不過，這類功法甚是罕見，一般都在殺手刺客手中，可謂是無價之寶。而且隻要達到入門級，就可以把自己變幻成你見過的任何人。到了更高的級別，甚至連氣息都可以幻化得一模一樣。

  然而翻到書的最後，卻赫然見到這句——所學者必得一部天級心法相輔。凡塵皺皺眉頭。關於天級心法，自己稍微有所了解，實屬難得的寶物。但其中奧妙深邃，不容易達到。

  卻說心法分為三種級別：人級、地級、天級。三種心法都對應三級境界。在禁仙宗時，凡塵對此隻是略知一二，可是卻並沒有拿到過。碧荷曾經和自己提起，但她同時強調說，魔族中人一般不主動去修煉其他心法。魔修遵循自己的內心，以自己的心為心法，自己就是自己最強的心法。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隻知道最高級別的乃人級心法。自己家族就有一本。這類心法算是那邊的至寶。但如今自己的實際情況不妙，不管是修為也好，還是心法，都不容樂觀。

  更糟糕的，是臉上的傷痕以目前的速度恢複，一定隱瞞不了多久了。進退無路，隻能試一試，能不能用上幻術，實在不行就隻能逃跑。

  可是剛剛打算練習，天藍就推門而入。他手裏拿著一個藥瓶，關切地說：“據我了解，修為若是被抽取，的確會影響到記憶。但卻很少出現你這種症狀，不知道是對方修為太高，還是你後來又受到什麽刺激了？”

  凡塵依舊蓬頭垢麵，閉著眼睛，重複著那一句“我是路天”。天藍無奈歎歎氣，搖搖頭，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好了，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以你目前的狀態，我們還不能確認你的身份。這瓶藥呢，專製傷疤，是我從師尊那裏要來的，你現在這樣子確實太難看了。下次……”

  還沒等他說完，凡塵便發狂一般，將瓶子奪過去，抱在懷裏。天藍皺皺眉，“下次等我來的時候，藥就應該起效了。”說完轉身離開。

  待他走遠，凡塵長籲一口氣，坐下來分析現在的情況。如果現在收拾走人，是不可取的，那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冒牌貨。如果繼續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修煉呢？——還是算了吧，自己身上倒是又幾本功法，但都是魔修功法。

  鬱悶的是現如今，自己身上沒有一點魔氣，隻能修煉靈氣，那還有點基礎，可是靈氣功法就隻有從小修煉的那幾部。現在看來是絕對不夠用的。雖然在宗裏，自己靈氣修為也不低，但那都是依靠魔功加以引導方可。

  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困難，就是修煉資源的匱乏。修煉之道，資源才是最重要的。在魔宗之時，絕大部分人對有關靈氣的物件不屑一顧，於是基本都被自己一人收納了。現在如果自己貿然逃走，且先不說能不能出去，即使能出去又能去哪兒呢？又要多久才能找到回去的路？那還不如就在這裏一直冒充路天，至少能有足夠的修煉資源，也能在外麵光明正大的有個身份。不像以前，作為魔宗之人，在外麵總是偷偷摸摸的，還不會有自由。畢竟魔宗人在這裏如同過街老鼠一樣。

  再進一步，自己也有必要多了解一下這方新天地。自從被趕出來，經曆了風風雨雨，感覺自己見識太少了。所以，現在最緊要的事情，便是將自己變成真正的路天。

  想要成為他，身形不是障礙，主要還是臉的問題。凡塵仔細回憶了路天的模樣，搖了搖頭，若想達成目標，除了利用他身上的那本幻術秘籍，估計沒其他辦法了。

  不過，這也得看天藍的真實想法。想必他最想了解的，還是發生在路天身上的事。畢竟這次異寶出現，對每個宗派都是一場福音，不可有一點閃失。看來路天雖然一直在做狗腿子，但見多識廣。而自己卻知之甚少，甚至包括路天本人的一切信息。所以失憶得繼續，下一步的緊要任務就是變臉。

  他又拿出那本書，看著上麵的字，按照引導慢慢運氣，效果很明顯。但凡塵卻有些不安。自己目前的修為低下，都可以修煉這門功夫，難道是心法有問題？

  從小就一直修煉玄玉訣，從未問過父親自己的心法究竟是什麽品級的。想到這裏，他連忙運氣玄玉訣，倒沒發現其他不同的地方，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斷斷續續翻著手裏的書，邊讀邊練習。漸漸地，他發現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了。當他一個一個字一個字地細讀，書中的內容漸漸地與自己的身心融合起來，體內的靈氣緩慢溢出來。

  他沉醉在這種感覺之中，一坐就是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