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人一相伴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凡塵總算明白了，原來這煙雲林近來出現異寶，經過商議之後，人族、魔族還有妖族決議平分。為公平起見，妖王下令，隻有眾弟子可參與尋寶行動。凡是長老級別以上的人，均須守候在妖王山。另外，每個宗派得到的東西，其他宗不可參與爭奪。當然前提是他們得把這些寶物帶到妖王山。

  凡塵聽到這些，心中琢磨，那禁仙宗肯定有人來，現在自己還是別被他們見到為好。不過，與此同時又很擔心師尊的安危。

  兩人走到一塊大石頭上，路天停了下來，說是累了，打算歇一歇。凡塵看了看他的背影，跟了上去，一起坐下。

  一陣沉默。

  而後路天看著遠處，悠悠說道：“再翻過這座山就到了。你我萍水相逢，能一起走過那麽多路，也算是一點點陪伴。”凡塵回答：“路兄說笑了，相逢即是緣分。”

  路天突然狂笑起來，“有些人是不可信的！小子回去學幾年再出來騙人吧！”

  凡塵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路天卻搖搖頭，“你說你是浩仙宗的弟子，一開始我有些懷疑你所說的，但後麵看你煉器我信了，直到剛才我才反應過來——你一直都在說謊，哪怕是一個外門弟子，怎麽可能連基本的宗門規矩都不懂呢？”

  “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在剛發現我時就直接殺了我吧，現在才和我坦白是什麽意思！”凡塵噔地站了起來。

  路天點點頭，也直起身來，“我看你也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你身上應該還有好東西吧？”

  “那你完全可以把我殺了自己找。”

  “我仙族自然不會做那種卑鄙的事。”

  凡塵無語。他不就是擔心把自己殺了，我身後的人來找他麽？而我身上的東西，他又不一定能找到，萬一我身後的人很強大他就得不償失了，哼，還說得那麽在理。

  凡塵摸著下巴點點頭道：“既然我倆都把話說得如此明白，那我也就不隱瞞了。我乃魔宗弟子，因為犯錯，被攆了出來。你聽好了，我是被趕出來的！所以背後沒有靠山！”

  路天認真地望著，看了很久很久，冒出一句：“好，你走吧。”凡塵拱手一拜，正要轉身離開，“等等，不過用你的琴換你的命”，路天一臉贏家的傲慢。

  凡塵嗬嗬笑了，“你信不信，我的琴，它舍不得離開你呢。”隨即紫發輕輕飛揚，眼睛泛著藍色的光芒。

  路天插著腰，“哈哈，變得那麽帥了，可是修為哪，還是那麽低！”但隨即他“啊“低呼了一聲，“你果真是魔修！”隨即一掌拍在凡塵胸口。

  凡塵飛了出去，一路把遇到的樹木、石頭全都撞碎了。他擦掉嘴角的殷血，笑了笑。還好，自己的肉身是很強大的。雖然在麒麟洞府時，體內的兩種靈物已經被麟姬取走，肉身已沒有剛醒來時強。但這一次受傷，體內卻莫名其妙地燥熱，肉身仿佛剛強了很多。

  但這卻容不得他開心。接下來是路天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凡塵卻是哈哈的笑著，笑得很燦爛——他在等，等自己的焚血訣可再次運用之時。再過一個時辰就是一天，自己可以再次施展功法。

  也許隻有自己知道，用焚血訣凝出的古琴會吸收其他人身上的修為，而且是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這個秘密還是在碧荷那兒了解到的。在書閣寫字的時候，靜怡借用凡塵的古琴用了一段時間便還給了他，囑咐說：“此琴會吸收其他人的修為，而且吸收的速度很快。最重要的，是吸收方式——在無形中吸取，讓人沒有任何察覺。它讓我感覺到像你身上的另外一個人。”

  凡塵聽完回去試了一下。這把琴是用焚血訣凝出來的，而使用功法時，總感覺對自己的消耗極大。而這把琴就相對很方便，既可以收回到身體，那也可以放置在外。凡塵一直把它放在身邊，方便修煉功法，畢竟整套功法都是圍繞著古琴來的。果不其然，再次施展功法時，他發現琴身上會自己釋放修為。而把它收回體內，則可以在自己體內釋放那些並不屬於自己的修為。

  不過那時，雖然發現古琴功能奇特，但自己也隻是了解而已，並沒有實際使用過。這次剛好巧合，就拿路天試試。但前提是得在自己再次施展焚血訣時才會有效，不然古琴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路天一麵對凡塵狠下毒手，一麵大笑著：“不錯嘛，小子，你這肉身也是一門功法吧？這回我總算撿到寶了！剛剛還想著用和平的方法解決，不過沒想到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把你給殺了，地把你身上的秘密一寸一寸的挖出來。”

  “那你試試！”凡塵滿臉是血。

  “你知道我的一大樂趣嗎？那就是看著別人被打，而且是打不死的那種，不過今天我不看了，我自己來！”路天繼續發瘋一樣狂笑著。

  其實，凡塵並不好過，畢竟再修為境界上自己不比從前，而且也不如對手，現在明顯處於下風。而其他外在武器作用也不大。他畢竟不是妖獸，隻是一個修為折損的人。妖獸天生靈智，而人的修為則需費心修煉，差距太大。

  經曆一番番折磨，凡塵已是滿臉灰塵混合著淤血，身上遍體鱗傷，渾身腫脹。路天停了下來，得意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玩具一樣。他貪婪地摸了摸凡塵的臉，“哎，本來這次師姐是派我去殺魔道中人，再把他們帶回去。吸食他們的肉身，讓我宗門弟子能提升修為，好在這次奪寶行動中多拿好東西。我現在遇到你，我隻要把你身上所有的東西帶了回去，我們的失敗便不足掛齒。”

  凡塵壓根沒有力氣回答，把頭轉過去喘著氣。路天抬頭看看天，“天色還早，讓你再曬曬最後的太陽。不然翻過山，又得看那幾個混賬的臉色了。”

  說完又狠狠踢了凡塵一腳。凡塵總算看清解路天的性格了，估計他不過就是個跑腿的。說白了就是個卑鄙小人。在這個世界裏強者為尊，而對於那些天生家境不太好，起點不如他人的人，若想出頭，便隻有選擇自己打拚。不過此路艱難，能堅持到底的屈指可數。大部分人被淘汰在半路，也就形成了像路天這樣的類型。再看看他的一舉一動。證明他也不是一個傻瓜，但卻選擇這種出路。凡塵心裏升起一絲絲憐憫。

  然而，路天卻看不到這些，他並沒有停下暴行，一邊恨恨自言自語“不要為他們做事！”更加瘋狂暴擊凡塵發泄，“等我當上了宗主，我要讓那賤人生不如死！我要讓全宗人都服侍我一個人，哈哈哈哈哈！”拳打

  腳踢之後，他拔出腰間的劍，指著凡塵的臉。“從你的頭開始，我一刀一刀地劃！”接著又是一陣狂野的大笑。

  就這樣，他仿佛是在寫字一樣，再凡塵身上肆意切割。特別是臉上，隻差把臉皮成塊的切下來。

  若是放在凡塵被地火淬煉那會兒，他的刀根本劃不破皮膚，可現在雖然有地火餘留，但肉身始終還是太脆弱了。凡塵忍受著劇烈的疼痛，心裏想著一定要把地火精鐵和地元精氣重新恢複，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

  路天舉著刀放在他的眼睛上方，凡塵眯著眼睛，望著閃亮的刀尖，微微笑了笑，要是開始你把我眼睛刺瞎了，也許我就隻能捏碎麒麟給的火玉求救了。不過眼睛看不見，那後麵就沒勝算，畢竟不知道古琴能夠給自己帶來多少修為。

  他再次睜眼看了癲狂的路天，然後閉上了眼睛。

  歎路漫漫

  江湖英豪噬天人

  兒女情長是一苦

  離鄉隻為逆長空

  歎情綿綿

  望千山圖景

  踏人世繁華

  隻為初心意

  芳華幾載過

  初心依在否？

  歎心纏纏

  是魔難為人

  凡間千載餘

  仙俗各自渡

  修意且為心

  苦若心濁濁

  凡塵猛然睜眼，運起焚血訣，右手捏著筆猛然一投，飛刺在路天身上。路天胸口中招，血從洞中汩汩流出。

  路天怒喝著向後跳出，凡塵將琴置於膝上，一道道弦音朝路天飛擊過去。畢竟境界差距太大了，自己怎麽能讓他休息片刻呢？

  沒過多久，路天痛苦且不可思議地望著凡塵，再也撐不住，癱倒在地。

  凡塵靜靜坐在原地，消化著古琴帶來的修為。傷勢恢複地很快，可是路天的修為不低，不能小覷。於是凡塵集中精力，直接突破了凝氣境。但卻隻感受到靈氣的遊走。每一段修為恢複的能力是不同的。以凡塵現在的修為，絕不可能恢複完好。、不過至少能夠站起來正常走路了。

  於是他走到路天身邊搜索身上的東西，還是想找回那瓶靈藥。這是別人送給自己的東西，對自己很重要，這畢竟是一種感情的依托。不管是不是韻騫翮送的，他都會視之為珍寶。

  在路天身上反複翻找了很多遍，卻未找到。但自己當時明明看他放在腰間的，而現在卻搜尋無果。凡塵隻能把屍體當場燒掉，隻有這樣，他身上藏匿的東西才會顯現出來。

  凡塵搜尋了一堆幹樹枝，把路天屍體拖到上麵。放到原來，他才不會這麽麻煩，直接用魔氣就可以將之化為灰燼。

  點燃柴火堆，凡塵在旁邊坐下來。他本來也不想如此決絕，但唯有這樣，路天才可以放下生前的一切不快，也可以隨塵飛揚，再不走自己不願意的路，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過嘛，其實主要還是想找回騫翮給自己的靈藥。凡人的私心，他也在所難免。

  從袋子裏掏出幾個靈果放到路天身邊，抱拳拜了拜。他並不是沒殺過人，但所殺的人均為做惡之徒。路天雖然算不上好人，但接觸的這段時間可判斷，他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隻不過人所選擇的道路不同罷了。

  沒多久一陣灰煙飄過青空，就像路天與自己相識一樣，一切過得那麽快，也就一個多時辰而已。一個夜晚，一個清晨，一個路天一個誅塵而已，哪怕隻有那短暫的一刻，他倆也是真心相待，在這動蕩的亂世當中也夠了。

  凡塵呆呆地站在火堆前麵，等火徹底熄滅之後，隻留下一堆灰黑的塵土。塵土中，顯現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凡塵把它撿了起來，拍拍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