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束縛雖然很輕柔但同樣也很堅韌，如果隻是個普通的成年男性不耗廢一番力氣，根本不可能掙脫，更別說一個還未成年的少女。但少女手上的水流此時就跟工廠中的水刀一般鋒利，連鋼鐵都能切斷的水流更別說是氣流。

  眨眼間穩定的氣流就被阻斷，但安潔並沒有感覺自己已經掙脫。就在少女剛剛開始發力，就覺得自己腦袋一沉。雖然安潔已經反應過來，但此時的自己又回到了原位。

  “啪！”

  突如其來的耳光，憑著少女的實力本應該能依靠水流形成的護盾削減不少。但這次是徹底挨實了。顯然萊頓爵士沒有料到，當他聽到這聲清脆的耳光，心裏就開始後悔。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自己去解決。

  “清醒了嗎？”

  “……嗯！”

  “抱歉！手重了點！但現在已經沒時間去管這些事！你隻要記好了！現在你們兩個都別回家！不要進去！如果裏麵留著那群人的印記，你們兩個肯定是保不住了！”說著萊頓爵士還把兩人往陰暗的角落裏推了推，生怕周圍有什麽路人看到。

  “那我爸呢！他，他怎麽樣了！”

  “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但人已經確定是被人擄走了！下午的時候我和他出去買東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群人正在裏麵擄人，其中最起碼有三個覺醒者！每一個都和我水平差不多！估計他們這些人手配置也是為了抓我們啊！”

  “……”安潔顯然也知道了自己剛才欠考慮的行動，但還好並沒有真的出現什麽巨大的紕漏。

  “那，萊頓叔！你接下來還有什麽安排嗎？還有您的家人……”

  “我在事發之後，就立刻讓老婆孩子轉移了！他們現在很安全！不過你們兩個嘛！就先跟著我好了！我在天空城還是有安全屋的！而且我萊頓就算是失蹤幾天也不會有人在意！”萊頓叔叔說著，那副嚴肅的麵孔終於是變成了平日裏的從容，看來能夠找到安潔就讓他心中的大石頭安穩落地了。

  “先跟我走吧！我知道有捷徑！”說著萊頓就一步當先走在最前一邊觀察著情況，一邊帶起了路。而兩個孩子則吊在後麵，緊緊跟著。

  “沒事吧！安潔！臉上還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去給你去前麵的藥鋪找點藥……”少年宋安看著萊頓走在前麵就悄悄靠近精神不濟的少女，言語雖然溫和，但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些畏縮。至於原因不知是看到了剛才的衝突才意識到自己隻是個沒有力量的凡人，還是因為少女散亂頭發遮蓋下不能看清的表情而感到惶恐。反正原本打算說出的話，到了半截就已經戛然而止，少年也隻能手足無措地呆呆地看著她。

  “……我，我沒事！”但少女的心中其實比宋安還要緊張。如果說話的人是兩位好友，她感受到最多也隻是暖心，可這話從宋安嘴裏說出卻讓少女心中生出了一股從未感受到的悸動。而身體突然出現的反應更是讓她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排解。如果不是還有散亂的頭發遮掩，她現在肯定要被自己的醜態羞到難以啟齒。

  “你，你要不讓我一個人靜，靜靜！”

  “嗯！那你小心點！注意看路，別跟丟了！”少年發現少女似乎並無大礙，就留給她了一點空間，讓她好好緩緩。

  ……

  宋安一離開，冷冽的晨風就讓少女感受到了臉頰的刺痛，同時也讓她覺得心中的悸動立刻消失了不少。望著正走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還想起自己剛才的反應，安潔頓時覺得有點奇怪。

  雖然她沒有像摯友格洛芙那般可以如同水一般扭曲自己的身體，但久經訓練的自己應該也不至於一見到父親的學徒工，自己就下意識地放下戒備。

  一想到這裏，少女就開始細細感受這次自己和他近距離接觸之後身體的反應。

  臉上？不！整個身體都有不正常的發熱！而且還有些微微的氣喘！從剛才到現在這點路我甚至還覺得雙腿乏力，今天明明走了一早上都沒有啊！

  至於原因，少女很快就想明白了，那就是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當然少女如果是在地上的世界說不定還會去查查自己各項激素的情況。

  但造成這一係列異常的根本原因，少女還是想不明白。但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想，少女用起像格洛芙討教來的秘法開始控製自己的心跳，然後小心翼翼地朝著宋安靠了過去。

  但還沒多走幾步，少女頓時感覺自己的胸中一陣劇痛，就好像是心髒被堵住了一般。安潔立刻停下了腳步，等到宋安走遠，身體的異樣才徹底恢複。

  “呼呼呼……呼呼！還真是邪門啊！”

  安潔低聲感慨了一句，不過有了這次的經驗，她總算是確定了自己父親這位冤大頭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不簡單啊！隻是最可惜的事，自詡聰明的自己居然現在才看出來！這還真是色令智昏啊！

  不過還好目前就就隻有兩個人知道我的後手，至於他們兩個應該也有所察覺吧！

  看來今後的調查都得靠自己了！不過先不管這麽多，既然父親已經被抓，他們兩個帶我去的地方多半是個陷阱，而且自己在他麵前也施展不開。

  不過你們既然敢這麽做，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

  ……

  正在路上走著的少年宋安，忽然間感覺自己後脖頸一陣發涼，回頭看去，卻見剛才還在身後的少女已經不見了蹤影。

  “萊，萊，萊頓叔！”

  “怎麽……這，她，人呢？”

  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驚慌的呼喚，萊頓爵士剛想轉頭安撫受驚學徒的紳士，但反應極快的他現在也隻能看著空蕩蕩的街道默默失神。

  “……到目前為止，關於料理店的現場勘查已經完全結束，但後續關於犯罪嫌疑人仍然還在追索過程中！還有關於爆炸原料走私方麵，調查組目前因為證據缺乏，所以仍然在緊鑼密鼓的調查中！”一間陰暗的小房間裏，情報官葉夜正麵對著房間中燈光都不能劃開的黑暗匯報道。

  “調查中？調查中？也就是到目前為止，你們一點拿的出手的結果都沒有嗎？”

  隻不過聽著葉夜匯報的內容，黑暗中的人明顯坐不住了，但還是盡量在保持著克製，希望事情能有所轉機。

  “是！”

  “你們幹什麽吃的！我……”

  “冷靜冷靜！”

  隻不過剛才詢問的人明顯被葉夜的話給嗆到。下一刻葉夜就看見黑暗中一道白光劃過，下意識的彎腰同時手中掐訣，隻見那道白光飛來的速度頓時減緩了不少，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徹底停滯了下來。隨著情報官右手一抓，那東西便緩緩飄到了他手上。不出葉夜所料，這又是一杯裝滿了熱水的茶杯。

  黑暗中的其他人反應也不慢，一看到同僚發作，便立刻上前摁住。但他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聽到什麽解氣的內容，這火氣能一直發過去。

  “葉夜！你老老實實說到底有什麽收獲！畢竟才調查了一天，有什麽你就講講！你來這找我們肯定是有把握的！”

  “是！”說者葉夜端起了茶杯遞到了身前的桌子上。

  “我可以保證我們的調查方向並沒有出錯，在天空城上唯一和地下有交集的民間組織就隻有白手套！他們的武器彈藥等各色裝備基本都不是天空城的鑄造世界能生產的。可昌邑對於天空城的管控很嚴格，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從昌邑坐船下界。而且和我們正對著的華夏對於槍支彈藥的管控也是非常嚴格。”

  “所以白手套的武器來源就必然是從其他天空城中流傳出來的。因此我們找到了許多和白手套交往密切的商社，這就是名單。”

  “但我們這些調查並不能拿出可靠的證據！畢竟我的手下都隻是線人，並不是巡捕房的緝查探員，所以根本不可能找到一手資料。而且就算我們能剛好抓到他們運送物資，隻要他們上麵的靠山還在，哪怕我們快反部隊全部出動也一點辦法沒有。”

  有著中性麵孔的情報官說完，黑暗中的騷動已經徹底平息。聽著手下依然用著毫無情感波動的話語說著他們自己現在正遇到的窘境，他們也開始了思索。其實葉夜這樣無疑是加大了求援的難度，畢竟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很容易就讓那些領導猜想業務出現困境是不是因為你沒有盡職盡責的緣故。

  但這裏是特科，隻要你足夠忠誠，足夠優秀，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無需給領導們展現你的演技。

  “所以，你想要什麽？”

  “在行動的時候，拖住那些背後的人就行了！這應該不會花掉我們太多的經費吧！”

  “嗯！準了！”

  “附議！”

  “附議！還是小葉子愛惜科裏的銀子啊！”

  “附議！希望這次你不要辦砸了！”

  “附議！你先下去吧！有需要的時候不要忘了我們五人可是你們這些小蝦米的後盾！”

  “多謝幾位長官！屬下告退！”

  一向禮數周全的葉夜這次也沒有落下，微微躬身後，伴隨著幾位領導的勉勵離開了這間黑漆漆的小房間。隻是推開房門，就被幾個人堵在了門口。

  “小葉啊！要到了嗎？”明明是幼年的身軀，齊隊長卻一直用著老人的說話方式，雖說時間長了能讓人適應，但他稚嫩的嗓音還是容易讓人出戲。

  “嗯！”

  “他們還有要求什麽代價嗎？態度怎麽樣！”不像平時的冷漠，不知為何，齊隊長這時候卻對葉夜特科的工作開始關心起來。

  “對於他們而言，抓到落難王孫的模仿者就是最大的收益，至於為它而付出的代價，沒有什麽不是不能接受的。至於態度剛開始就是因為沒有實質性進展而生氣，到後麵我提出要求之後就和過去沒什麽差別。”

  “那就好！那就好！這些家夥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唉！不過我怎麽就沒機會碰到這種好事呢！要是在過去我們敢提什麽要求，肯定基本上都不用活著回來了！”雖說是自言自語，但總算是讓他把懸著的心放下了。不過就算是消息靈通的葉夜看著現在齊隊長如釋重負的樣子也都覺得驚訝，就更別提身後的唐霖和王東。

  “那葉夜，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還好唐霖想起自己現在有正事要做，趕緊開始詢問接下來工作的動向。

  “我們繼續開展對於爆炸現場以及落難王孫模仿者的調查。至於下麵的人他們的工作依舊按原計劃進行。”

  “不過我們的速度要加快了。”

  “嗯？不是說沒有提要求嗎？”

  “雖然上麵沒有提要求，但這次時不待我，如果再出現更多的受害者之前我們沒有抓到人，我們要差不多就結束了。”

  葉夜話這麽一說，齊隊長立刻了然，但兩位從地上來的新晉則還是似懂非懂的站在原地。不過還好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的懵懂。

  “落難王孫之所以會在一個月後就被迅速剿滅，主要還是他們太過囂張。每次殺人都是明目張膽的強闖，而且手段殘忍。但如果隻是一次兩次的突發，那追捕力度並不會太高！而落難王孫的頻率！”

  當葉夜說出頻率二字後，兩人立刻想象到如果按照過去砍人的速度發動恐怖襲擊，那整個天空城必然在未來就是一排鞭炮，跟那些交戰中的城市也沒了差別。但在這個人擠人的人圈，爆炸的殺傷肯定要比單純的斬殺要可怕的多。

  “而且這次報道用的是意外，沒有達到揚名目的的他們必然會在近期開展報複，宣示落難王孫的複活！”

  “不過一般也不會那麽快吧！最起碼我們應該還能有幾天的調查時間的！”看著已經開始有急躁傾向的兩位新晉，隊長趕緊安慰道，畢竟他可不想因為急躁出什麽紕漏。

  五月一日

  月落日升，明明一天已經過去了六七個小時，但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在太陽升起後，把它當做一天的開始。但對於剛剛下夜班的人而言，昨天可還沒有過完。

  因為天空城鑄造世界的硬性規定，工人的身體早就已經習慣了這這詭異的生物鍾。一個禮拜已經從七天變成了十天。除去有一天是可以選擇的24小時的休息日，其餘九天每天隻有16小時。而他們的工作安排就是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想要結束這種非人生活，那他們可就要熬到退休。當然如果他們想要早點結束，也可以考慮過勞死在工位上，這樣既可以讓自己早點擁抱新的人生，也可以為家人攢下一筆撫恤金。

  雖然每周要工作將近八十個小時，但相比那些在街上晃蕩的無業遊民，傍上了天空城官方的大腿，這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非常滋潤。因此有不少年輕工人就盤算著在裏麵打工攢錢，想著十年以後就可以在天空城的居住世界裏當上老板，擺脫這非人的生活。

  隻是一般過了十年，過去這些充滿希望的青年早已成了一個個老油子。每天想著拿上今天的工作去熟悉的攤子裏買醉，曾經的努力也都成了酒桌上最不願聽見的黑曆史。今天早上，下班的酒局也依然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