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投名狀
作者:袋鼠媽      更新:2020-12-28 01:14      字數:4703
  “請進吧!”雖說免費的東西都是最貴的,但沾沾別人的福氣這種事也無可厚非。

  就聽著一聲響動,隨即大門被小廝用後背輕輕撞開。坐在雅間的三人就看見一個有著一頭黑色卷發的男孩正費力地托起托盤,而那托盤上正擺著三個包裹嚴實的大碗。

  雖然男孩在盡全力穩定著托盤,但從後廚到雅間這一段不遠的路已經讓他的雙手開始發熱,現在托盤上的大碗已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顫動。

  趁著男孩還能勉強支撐,黑發青年迅速接過男孩手中的托盤,將其輕輕放在餐桌上。

  “呼呼呼……謝,謝謝客官!……呼!這,這就是我們店裏的招牌菜……”隻見那少年被唐霖接過手中的托盤之後就變得更加畏縮,單薄的身軀像是破舊的風箱一般,喘息了好久,呼吸才漸漸恢複正常。但他在喘息時也沒有閑著,一邊用顫抖雙手把放在每個人身前的包裹嚴實的大碗一點點小心地拆開,一邊還結巴地介紹自家的招牌菜。看著他這副結巴地樣子,應該是剛剛背會叫賣的台詞還不太熟練。

  “這碗湯倒是不錯!謝謝啦!小弟弟!”琉璃看著碗裏的湯異常的清澈,稍稍聞了聞卻發現這湯居然有濃鬱的清香,整個人一下子食指大動,感謝了一番忙碌的男孩,就準備舀起來淺嚐一口。

  隻是勺子還在嘴邊,就聽到忙活完的小男孩繼續開口道。

  “不用謝!大姐姐!隻是這湯作為藥膳確實大補,可如果缺了一劑藥引子,這湯就是劇毒之物。”

  語氣從畏縮到乖戾,再加上說話的內容,雅間裏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怪異。

  但那男孩並沒有結束,小心地從旁邊拉來一把椅子,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在圓桌旁對著大門附近的地方給放了下來,然後自己絲毫沒有夥計的樣子,就直接坐了上去。

  “哎呀!可是累死我了!這玩意兒怎麽這麽沉啊!我的天呢!好累!我先歇會兒啊!”說話的口氣又變成了就像是碰上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還靠在椅子上解開了自己穿在外的青衣,還從腰間摸出了塊黑疙瘩放在桌上。

  琉璃仔細一看,那是把手槍,槍口還正對著一臉懵懂的五月。

  “小朋友!你不知道槍口不能對著人嗎?”唐霖說著便用自己筷子的另一頭把槍口朝向的方向給撥到了窗外。

  “抱歉!抱歉!我隻是太累了!你知道這三碗湯有多重嗎?”

  “五斤?”

  “差不多!”

  兩人的熱絡的聊天方式直接堵上了琉璃的質問,可她還是好奇,繼續觀察著對話的後續。

  “有什麽事嗎?”

  “唉!這不是很明確嗎?我槍都擺在這裏了!哦!你們這些天空城的原住民應該沒看過電影,所以不知道……”卷發少年看著他們愕然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隻是話沒說完,唐霖就開口道。

  “不是你一路上讓你的手下在那裏指路,還專門找了個賣糖葫蘆的告訴我地點,否則我怎麽可能會找過來!而且你既然作為主人,不應該先自報家門或者說明一下情況嗎?還有我是地上人。”唐霖說著還自顧自的夾著菜往嘴裏放。

  “哪的?”

  “蘇省金陵!”

  “羅馬帝國,西西裏島!官人貴姓?”

  “免貴姓唐!單字一個霖,久旱逢甘霖的霖”

  “威廉,威廉·章,立早章!”

  “幸會幸會!中文說的不錯嘛!”兩人像是在進行商務談判一般,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要不是家裏有個華國人!誰學得會啊!”

  “能溝通就不錯了,還聽不出一點口音,你意大利語怎麽樣啊!”

  “完!全!不!會!”男孩一字一頓地表示了自己不會母語的事實,隻不過表情並不似剛才那般友善。

  “戶口查完了,該說說正事了吧!”

  “行啊!”說著小男孩從口懷裏拿出了一疊紙放在了白桌布上。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投名狀吧!”

  唐霖接過紙,分了一半遞給在旁邊一直雲裏霧裏的琉璃。那紙上畫著的就是一塊小地圖,唐霖看著拿出了自己用的大地圖,順著記憶,確實找到了幾處相似之處。隻是那小男孩給的部分其中有不少圈點勾畫的痕跡。

  “什麽意思?”唐霖拿起一張紙,指著其中用紅筆圈出來的一塊問道。

  “那些都是我爹藏匿毒品還有武器的地方。”不是這消息有多嚇人,而是突然有一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犯突然自首,那種不真實的感覺讓琉璃握不住手中的紙。

  “你,你們白手套不都是一群藥販子嗎?怎麽今天……”

  “你們黑製服不都是一群殺人狂,劊子手嗎?怎麽今天還想著帶孩子了!哼!無稽之談!”少年人用著同樣的話嗆得琉璃說不出話來,畢竟這位少女並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

  “你這麽坑你爹真的合適嗎?洛丹倫的孝子?”

  “得了!我可不是那個二傻子,小爺我要是能被那種低劣的手段蠱惑,那我就不叫威廉了!”

  “可我們需要個解釋。”

  “唉!你們這些政府的人怎麽都那麽難纏啊!”少年打了一個哈欠,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你們,尤其是你!唐先生,不會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危害吧!”

  “嗯!隻可惜沒機會親眼見到那些可憐人!不過你一個白手套的人為什麽會在呼呢?藥販子的慈悲?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笑就笑唄!嘴是長在你身上的,我又管不著!但你要知道,他們一點都不可憐!隻是自甘墮落而已!騙這些人的錢,我可是覺得很丟人啊!像你我這種聰明人,不去壓榨其他聰明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還有呢?”這位少年的理論聽著還是挺有趣的,作為天才少女的琉璃自然很有同感,隻是唐霖並不吃這套。

  “嘖!販毒這種活,怎麽可能會有未來!趁著你們還沒有正式開始動手,提前站隊又有什麽不好!給你們當當鬣狗又不是不行!”少年聳了聳肩,意圖已經很明確了。

  “……我需要谘詢一下我們的隊長!”唐霖沉吟片刻,拿出了懷裏的步話機說道。

  “請便!還有啊!這湯你們得趕緊喝,不然涼了可不好喝了!有毒?那都是為我誆你們的!來!你們不喝!我喝了!”說著就拿出一副沒用過的餐具,開始舀起湯來。但琉璃和五月還是不敢有所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品嚐。

  ……

  那間靠近河道,燈火通明的宅院內。

  那間宅院中最大的大廳裏,四麵通透。一邊能看到風平浪靜的河道感受到習習晚風。而另一邊還能看到無數披著青色羽織的武士正坐在天井裏默默用餐,看這架勢是給足了他們麵子。

  但在大廳中的幾位卻是沒有一點聲息,甚至連一口菜都沒有動。坐在左麵的義選組武士們,三位若頭坐在他們所有人的前麵,麵色陰沉。而三人身後就是一眾若頭輔佐,他們同樣麵色不善。

  而坐在右邊就是一眾快反部隊的隊員,原本十個人的作為現在卻空了四個。就連本應該坐人的首位,現在也是個空缺。而擺在最前麵的三座現在也隻有雷叔和張黛玉兩人占著兩個位子。雷叔倒是職業病發作,就死死盯著對麵坐在首位的三個若頭,而張黛玉則一個人開始自斟自飲起來,身邊已經堆了不少空酒瓶子了,但她還不嫌夠。而他們身後的幾位隊員,欣賞風景的欣賞風景,入定的入定,全場沒有半點要辦酒席的樣子。

  而空缺的主位後,本應該是小廝們站著的地方現在卻多了個位置。穿著一身製服的馬媛正在原地正襟危坐,看著眼前的場景,表情更是十分拘謹。

  “咚!咚!咚!”如同重錘一般的腳步聲從大廳外傳來。

  “哎呀呀!諸位怎麽還不開始呢!”人還沒到,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這是馬探長獨有的嗓音。隻見一個滿臉帶著猥瑣微笑的胖子正快步趕來。

  “幾位義選組的好漢!福山先生說了今天老爺子想和那位前輩好好聊聊,所以就委托我來主持這飯局,你們看……”

  “……全憑馬探長做主!”坐在首位的周先生稍微遲疑了片刻,便微微起身,做足了禮數,表示恭順。

  馬探長可不敢接這一禮,立馬換了個身位,然後趕緊扶起周先生,盡量讓他寬心。隨後又趕緊看了看那邊的黑製服們。可他就看見雷叔一人稍微有點反應,這個中年糙漢子隻是一直指著首位,似乎指的有點久了,已經開始稍微煩躁起來。

  “那……我馬某不才,今天就來主持這場……”這胖子確實有幾分門道,他一來,整個大廳就熱鬧了許多。原本幾乎是要打起來的幾位,竟然沒過幾分鍾就開始互相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整個場麵絲毫沒有一點不和諧之處,簡直像是一場老鄉聚會一般,完全沒有剛才的那般警備和敵對。

  而就在這間宅院的一處地方,剛好能把大廳裏發生的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而在這處地方正好有兩個人在這裏觀察著大廳。隻是這裏位置不大,坐下一老一小,再擺上個方桌就已經擁擠的不行了。

  “現在這些小輩啊!真是會演啊!你說是吧!健次!”

  “是極是極!我一個老頭子帶領著這麽一批人真的是折壽啊!來,七爺!喝酒!”與兩人麵相完全不對等的稱呼,老者甘之若飴,甚至還從一旁的的酒瓶中親自斟了一杯,雙手遞給一旁的幼女。

  “嗯!好酒!私藏的?”齊隊長隻是稍微聞了聞就知道了這酒很好。

  “就這麽多了!”老者晃了晃隻剩一半的酒瓶,居然讓齊隊長露出了懊悔的情緒。

  “你……小子是怎麽認出我的啊!我覺得我這藏得還不錯啊!”齊隊長猛灌了一口,似乎是喝的急了,整個人也開始暈暈乎乎的了。

  “這哪能忘記啊!七爺的禁衛軍!九爺的好漢營!十三爺的毒刃隊!那可是當年在街上

  響當當的名號啊!”

  “老啦!老啦!老啦!現在可是年輕人的天下啊!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入……嗝!”原本惆悵的話被一發酒嗝打斷,這讓那位老者立刻開始給隊長順起氣來。

  “這都是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以為自己有點本事就敢胡作非為,我們當年這些人還殺的少嗎!”

  “唉!這就是你的不對啦!現在這個世道怎麽能動不動打打殺殺呢!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劍法看來是又精進啦?”

  “略有小成!略有小成!這點水平在您麵前連提鞋都不配!”一聽到這位前輩在誇自己,老者立刻推辭不敢。

  “你啊!你啊!就是這麽不誠實!算了!不說了!沒意思!喝酒!”齊隊長也不管這杯子裏倒得是啥,立刻就往嘴裏灌。身前的福山先生也在一盤開始勸酒。

  隻不過酒過三巡,這幹喝酒喝了幾杯,齊隊長就沒了興趣。往一旁抓了幾個花生慢慢開始撥了起來。

  “健次啊!這件事,你有摻和嗎?”齊隊長指腹稍一用力,花生殼就被壓得稀爛,而裏麵的兩粒花生卻連皮都毫無損傷。

  “怎麽會!最近一直都在修養!八年前的傷,不是還沒好嘛!而且最近有一處地方,出了點事,我手下一個學徒估計是要栽進去了!不過這都跟我無關!”

  “那就行!”

  “需要什麽幫助嗎?”

  “不用!這可是難得的假期啊!我怎麽可能會放過!”說完,隊長的嘴就開始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知道嘴裏的花生已經成了一股流體,這才咽了下去。

  “唉!健次!問你個……等一下!”

  “嗡嗡嗡!”

  齊隊長剛灌完一大杯,正想好好品味,可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問題。隊長開口正準備發問,懷裏突然有東西發出了劇烈的震動直接打斷了他的思路。而本來準備應答的老者也被突兀打斷,兩個人人就僵在原地,一時沒有動作。

  “……我有點事,你先不要出聲!”

  “曉得!”看著坐在對麵的幼女原本因為酒精而變得通紅的笑臉瞬間變成了原先的白皙,就知道這事不小。老者用著一副不太懂察言觀色的語氣說完,就乖乖閉嘴。隻是在齊隊長將懷裏的物件那出來之後,原本迷離的雙眼就被那塊黑疙瘩所吸引。

  “……嗯!我知道了!既然他已經拿出了籌碼,就先去查驗吧!”

  “……當然不是你們去做這件事!你們還是按原計劃照顧好小家夥才是重點!”

  “……不過下次你們再約個時間,最後到他們的據點去看一看!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小家夥還好吧!……還好就行!要是真的受到了什麽驚嚇,你小子死定了!”

  “回見!”說完,齊隊長就使勁按了一下手中的物件,回蕩在小屋中的電流沙沙聲也在這一瞬消失。正打算把把步話機收回,隊長卻感受到一道不加任何掩飾的渴求視線。

  “怎麽了?”

  “這是,地上的物件?”福山先生聽到隊長的提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他還是敵不過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