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要看
作者:袋鼠媽      更新:2020-12-28 01:14      字數:4777
  “這孩子還真是懂禮貌啊!來,叔叔再送你一根!”賣糖葫蘆的小販似乎有了幾分興致,又取了一根遞給五月。

  “這不太好吧!”

  “沒事!這根我不要錢!”

  “記得要說謝謝叔叔啊!”

  “謝謝叔叔!”

  “小姑娘真乖!”販子粗糙的手忍不住想要摸摸這可愛姑娘的小腦袋,隻是伸到一般似乎覺得手髒得不行,就趕緊伸了回去,然後還朝著做父親的男人擠出一臉歉意的笑容。

  人活在這倒黴的世道裏,有的人栽在地上就起不來了;有的人拚盡全力也隻能跪在地上;而還有人的腳從來就不會沾在泥地裏,自然有人為他們墊腳。

  可跪在地上的人又有少部分人不服氣,始終等著機會,想把身上的人給掀下來。隻不過大部分的人為了跪著就已經身心俱彼,更多的隻是想著怎麽跪舒服點。

  所以他們就歪著頭看著踩在他們身上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於是這條街就誕生了,雖然不及商業區和煙花巷那般繁華,隻是放眼望去該有的和不該有的都有。吃的、玩的樣式齊全,甚至有的不少還因為在這城寨中而特有一番風味。

  更重要的是,哪怕外麵的街道殺得血雨腥風,隻要這城寨裏沒事,這條街上的人就不會緊張半分。

  一家三口辭別了賣糖葫蘆的小販,繼續在這條還算熱鬧的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

  隻不過唐霖並沒有像一個剛進城隻知道四處張望的愣頭青,而是像一個正在尋找獵物的獵手一般要不然混在人流中的扒手小偷早就把他的錢包給偷了個幹淨。

  琥珀色的瞳孔像是掃描儀一般,不動聲色的讓黑發青年知道了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分布,還有不少形跡可疑的路人。

  不過在這觀察中,最怪異的應該是視野右下角處的一抹緋紅。向右看去,就看見披散著黑發的女子正用手帕掩著自己的口鼻,而在手帕和發絲隻見一小塊原本白嫩的皮膚開始微微泛紅。雖然隻能借著周圍的燈光才能勉強看見她的俏臉,隻是唐霖可以篤定身邊的少女出現了什麽異常。

  “老婆你還好吧!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感冒了!”唐霖突然停步抓住了女子的手。猝不及防的琉璃,被這麽一抓,臉紅得發燙,就連鼻息也變得粗重起來。

  “……沒,沒事!”看著唐霖那緊張的樣子,琉璃隻好背過頭去,不讓他在看到現在自己這副驚慌失措的醜態。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嗯!”

  “爸爸!媽媽怎麽了!”兩人雖說站在原地處理著夫妻之間的事,但是琉璃握著五月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隻不過似乎是因為她太過緊張,導致五月覺得手像是被鉗住了一般,被絞地生疼。但她並沒有像其他孩子那般大哭大鬧,而是小聲地對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嗯!媽媽沒事,五月別怕!媽媽她隻是走累了!我們去那邊的小飯館裏麵休息一下好不好!吃飽了我們再慢慢逛!”唐霖聽到女孩的呼喚,這才注意到五月的異樣,趕緊蹲下身去看著五月變得緊張的小臉。像是擼貓一般捋順了幼女散亂的發絲,然後還拿出手帕把女孩嘴角的糖渣給擦幹淨,直到這張可愛的臉再次綻放笑容,這才慢慢起身

  “嗯!”

  一段小插曲過後,這一家三口再次啟程朝著唐霖所指的小飯館走去。嘴上雖說是小飯館,但相比這條街上的其他建築,這已經可以理解為地上四星大酒店級別的餐廳了。

  三人跟著滿臉堆笑的小廝進了三樓,找了一處麵朝河道的雅間,指著菜譜隨便叫了幾個家常菜,便打發小廝出去。

  今天的晚風不大,所以唐霖就把窗戶打開。欣賞著窗外的夜景。隻可惜這次滿天星鬥都被一處亮堂的地方所蓋過。

  順著光亮尋去,就看見那棟靠近河道,燈火輝煌的宅院。

  ……

  縱然已經須發皆白,老者的眼神還是淩厲異常,即使是在夜裏,隔著幾個街區依然能看見行進中的隊伍。

  雖然還處於老者的接受範圍內,但這奇葩的隊伍還是讓他感覺到了幾分不真實。

  統一的黑製服下,有年逾四十的中年人,有風華正茂的青年,有放蕩不羈的浪子,有初出茅廬的少年,還有溫婉嫵媚的麗人,以及桀驁不馴的女獵手,而最讓人感覺怪異的則是那位走在最前麵讓人察覺不到深淺的小女孩。

  他們的步伐很是穩健,始終保持著一個較快的速度在向武士們靠近。沒過一會兒,老者就看到他們每個人自信的微笑。

  很快他們就穿過了六個街區,來到了老者的麵前。身邊的小廝剛想開口,就看見站在最前的老者突然抬手。

  “老夫福山健次,歡迎諸位!”說著老者微微向前拱手,鄭重的語氣讓一行來者都感受到了他的誠意,隻是老者隨即話鋒一轉用著頑童一般的空氣繼續說道。

  “但還恕老夫年歲已高,眼神不太好!敢問你們哪位才是快反部隊的齊隊長?畢竟發了請帖過去,滿足一點老夫的好奇心總是不為過吧!”說完老者的視線就變得淩厲,開始仔細觀察到場的幾位,這期間全然沒有他自己說的那般昏聵。

  “不用再猜了!我就是!”就看見站在所有人最前麵的那個小姑娘,又往前多邁了幾步。隻見那小姑娘一邊製止了老頭繼續探查的念頭,一邊從自己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那金色的請柬和自己的腰牌。

  “鄙人齊巴,快反部隊173小隊的隊長。”清脆而稚嫩的童音,激起了在場所有武士的好奇心。縱然他們都因為老者的命令而不敢抬頭,但他們都還是忍不住用自己眼角的餘光開始偷偷觀察這位“小姑娘”。

  隻是所有看得到的人都隻是感覺,眼前這個小姑娘和平常在街道上看到的那些沒什麽區別。大部分人隻是覺得這個女孩長得倒是不錯,隻是現在擺出這個笑容不由地感到有些滲人。隻是在場的大多數都是在這天空城中摸爬滾打慢慢起家的,當然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就算他們覺得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黑製服會找一個幼女當他們的領導很可笑,他們也不可能笑出來。

  隻是在場的不隻有穩重的老江湖,還有幾個剛當上隊士的小年輕。

  “哈哈哈!這是哪來的小家夥!”

  “怕不是還在吃奶奶吧!”

  “我也想要吃奶奶!”

  ……

  雖然他們已經盡力在壓低自己的聲音,可在齊隊長的聽力而言,這和那些夏天半夜在耳邊嗡嗡作響的蚊子一般惹人討厭。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預兆,幾個年輕武士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一個夾子狠狠夾住,劇烈的疼痛直接擊破了他們內心最後的防線,幾個人就被那可怕的夾子慢慢提起,在半空中開始他們生命中最後的嚎叫。

  “齊隊長!這種清理門戶的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啊!小輩我自然能辦個妥帖,何必您親自動手,還讓人覺得您是在以大欺小呢!”福山先生一邊用著恭敬地態度,一邊再次把手按在刀柄之上,蒼老的手迅速一扭。

  就見一道日眼可見的罡風略過,下一刻那幾個正在半空中慘嚎的武士,突然失去了束縛,直直地砸在地上。

  “那還真是辛苦福山先生了!”隻是這位老者突然轉變的語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時無法理解。唯有另一個當事人,齊隊長覺得這些理所當然,於是在他出手之後,便不再糾纏。

  “哪裏哪裏!我們這些小輩的麻煩事,我們當然都會處理好的!還請您先進去歇著,等小輩我處理完了這些小事,自當自罰三杯!”

  “可以!”

  “馬探長你去給幾位快反部隊的官人帶下路,老夫一會兒就過來!”那位老者稍微在馬探長耳邊吩咐了幾句。這位胖子就立刻認清楚了狀況,用著滑稽而緊張的步伐走到了隊長的身前。

  “請吧!齊隊長馬某不才,就來給幾位帶路吧!”

  隨著馬探長諂媚的聲音,老者身後的武士們瞬間讓出了一條路,幾個年歲較長的武士帶頭在兩邊躬身行禮,就像一道道橋拱一般。

  而直到這一行人進入宅院之後,老者才敢把插在地上的寶刀放回腰間。隨即一大批擁躉便立刻湊到了身前,單膝跪地,想要得到他們想要的解釋。

  “剛才那幾個被他抓到的,自裁吧!還有,現在給我找條船,晚宴結束以後,我要回一趟試衛館!”

  隻是原本可以如臂指使的下屬,突然沒有了回應,他們就像是木頭一般,跪在原地,不敢抬起頭來和他冷漠的雙眼對視。

  “哼!還不願意去嗎?小周!連你也是嗎?”看著跪在自己腳邊原本在幾個街麵上應該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老者反而沒有了火氣。緊鎖地眉頭,鬆開了不少,原本嚴肅的麵龐也變得和藹了許多。

  “都起來吧!”老者彎下腰,用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將跪在自己身邊的周先生慢慢扶起。可這反常的舉動卻讓在場的人更是惶恐不安。

  “雖然你們現在還年輕!但人有的時候還是要服軟啊!”

  “老夫知道你們不服氣!老夫知道你們覺得老夫在一個小女孩麵前卑躬屈膝讓你們很沒有麵子!老夫知道向官府低頭,讓你們覺得自己褻瀆了這淡青色的羽織!”溫和的語氣,像是在教導孩子的老師一般,但在場的人除了已經被扶起來的周先生,依舊沒人敢有所動作。

  “但老夫可以告訴你們,無意義的犧牲是我們義選組最痛恨的!”

  “你以為自己光榮赴死就可以了?”

  “你以為自尋死路是光榮的?”

  “愚蠢!”

  “你們知道你們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怪物嗎?你們肯定不知道!你們肯定以為這隻是個有怪癖的黑製服而已!”

  “但老夫知道!老夫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個地方活下來的!我知道我是怎麽從阿鼻地獄爬出來的!”

  “他的事,老夫不能多言!言盡於此,你們自己領會吧!小周!”

  “在!”

  “把那幾個小家夥綁到這裏來,我親自動手!撫恤的事,你們應該清楚!”老者指了指自己麵前的一塊空地,雙目緊閉,似乎臉上最後一塊冷漠也被時間消磨成了一道皺紋。

  “……是!”小周猶豫了片刻就招呼起了人手。而那其中一位年輕武士的前輩雖然隻有一個,但任然死死護住自己還在痛苦中的後輩。隻是形勢比人強,隻有一個人是連最基本的保護都做不到。

  那個哭鬧的男人被幾個同樣流淚的武士硬生生抬走,隻留下一個已經哭不出聲的年輕武士。

  沒過幾分鍾,老者所指的空地上已經多了幾個跪在地上的年輕武士。他們沒有任何拘束,因為剛才的夾擊,已經讓他們耗盡了最後的力氣。

  老者看著武士們死心的模樣,禁不住搖了搖頭。

  “此刀名為鴉咬!今天……”老者本想用著武士決鬥時的禮儀,但看著他們現在這副慘狀,也隻好半生不熟地用著哄孩子打針時說的話。“孩子!不要怕啊!很快的!不會痛的!”

  正說著,老者的身形一陣扭曲,等到其他人看清楚時,老者雙手握刀,一點寒芒正對著朦朧的月光。

  下一刻,原本還在那些年輕武士肩上的頭顱,像是傾倒的積木一般。因為重力的緣故散落在各處。但場麵並不血腥,甚至沒有一滴鮮血流出。稍微看仔細一點,所有的創口都被一層薄冰所覆蓋。

  老者肅立五秒,隨即收刀。一邊捯飭著自己身上有點褶皺的部分,一邊快步走進燈火通明的宅院。

  這是他們福山組有史以來最為溫和的訓話,不過因為掉了幾顆人頭,所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一絲寬慰的話。而被老者輕輕扶起的周先生感受到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他隻感覺老者慈父一般的勸告完全不是無奈,而是盡力掩蓋的恐懼。但他想不到究竟是什麽會讓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隊士害怕成那副模樣。

  ……

  “唉!隊長還真是喜歡搞事啊!”唐霖坐的位置正對著窗台,經過氣的強化以至於他能把宅院前的那場鬧劇看了個清楚。

  “怎麽了?”而背對著窗台的琉璃則被唐霖搞得雲裏霧裏,因為在她看來這個黑發年輕人隻是看著屋外的夜景,然後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小孩子不要看哦!”唐霖沒有理會好奇的琉璃,而是對著正在吃飯的五月說了一句。

  “你說啊!到底是……”話還在嘴邊,就看見唐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著細若蚊吟的音量提醒道。

  “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短促的敲門聲就響起了。

  “嘟!嘟!嘟!”短促的敲門聲,讓雅間再次恢複了平靜。唐霖調整了一番,便對著門外問道。

  “有什麽事嗎?我們這裏的菜應該是上齊了吧!”

  “不好意思啊!客官!你們的菜是上齊了!但今天我們老板有件大喜事!剛回來就吩咐後廚給每位在雅間用餐的貴客,送一道我們這兒的名菜!您看……”門外傳來的聲音可是異常年輕,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估計他應該是這家店裏夥計的孩子,希望以後孩子能有個穩定的工作,於是就把他帶到這,期盼著他能被掌櫃的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