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沙沉海

  “秋兒哥哥，你不認識我了？”看著他拿著書遮擋在胸前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巧兒好奇的問著，龍玉秋笑著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說著：“認識，怎麽會不認識，巧兒學得如何？”“巧兒愚笨，什麽也聽不懂……”巧兒悶悶不樂的說著，雖然楊舂青平時也教她讀書寫字，但是和衛雲諫教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龍玉秋笑著挪了挪地方，叫她往自己身旁坐坐，開口問著：“那你的名字會寫了嗎？”他問著，小孩兒揚起頭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過來，拿著毛筆，哥哥教你。”龍玉秋說著，指了指桌子上的毛筆，重新給人換了一張紙，將小孩兒圈在懷中，他拿著筆，他握著他的手，認真的交給他該怎麽寫名字，雖然巧兒筆下無力，但是順著人的手一筆一劃的寫著，還是寫出了漂亮的三個字：楊巧兒，巧兒笑著看著自己的名字，笨拙的讀者；“楊……巧兒！”

  “對，巧兒。”龍玉秋說著，卻沒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四周都已經圍滿了學生，意識到這一點的龍玉秋被嚇了一跳，詫異的盯著他們看著，不解的挑了下眉頭：“你們……你們這是作什麽？”“我瞧你眼熟。”旁邊的小孩兒說著，另一個人也點了點頭：“我也見過你，在楊嬸家瞧見的！那個小叫花！”那小男孩說著，但是看著他如今的穿著，可真的不像當初的那個小叫花子，反而穿的十分的貴氣，龍玉秋的眉頭皺了一下，不悅的問著；“你說什麽？”

  “說的就是你，小叫花！”那小孩兒不甘示弱的說著，龍玉秋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他這不說話也不靠近，其他的孩子還當他默認了，幾個富家子弟更是離他遠遠的：“小叫花子最臭了！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念書呢！”“就是就是，太傅真是的，憑什麽叫一個叫花子跟咱們一起念書啊？”“行了你們閉嘴吧，那兒有你們！”突然人群裏傳出來了一個聲音清朗的聲音，他這一出聲，幾個人全都朝著那邊看了過去，有些好奇怎麽了。

  再一看，就見一個年級與龍玉秋相仿的少年站了起來，走到龍玉秋的麵前跪了下來，他這一跪，滿屋的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巧兒更是直接從龍玉秋的懷裏鑽了出去，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站著，就聽那少年低聲說著：“草民參見太子殿下。”“你是何人？抬頭回話。”他怎麽不記得眼前這個少年，少年微微抬起頭來卻沒有去看他：“草民齊尚書次子齊文豪，家父為草民報的名。”

  “原來如此……起來吧，一堂念書，便是朋友。”龍玉秋對人說著；“即在宮外就不必如此大禮。”“是。”那少年和龍玉秋這一說一回，滿屋的人都愣住了，剛才還嘲笑著龍玉秋的那個小男孩不甘心的攥了攥拳頭，巧兒哼了聲，瞧這人做了個鬼臉，讓人更不開心了，巧兒到是沒覺得自己怎麽樣，繼續粘著龍玉秋也不怕別人看見，根本沒注意到從那少年喊龍玉秋太子殿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若是個尋常人家的孩子，巧兒如此粘著，也就罷了，哪怕是稍微有點錢，是個員外之類的，巧兒可能與他們相識，可這時當朝的太子，巧兒就這麽肆無忌憚的賴在人的身旁，難免讓人有些眼饞眼熱，龍玉秋也沒覺得怎麽的，畢竟他就是衝著巧兒才來的，一則，也是因為嘯鷹山莊那邊，舅舅交代過，要照顧好巧兒，這是他們林家恩人的後代，其二，自從龍問州那天騙林安，說他和巧兒已經成婚之後，他看巧兒的眼神，或許已經不再是當初單純的兄妹之情，反而帶上了一絲其他的意味。

  心思單出的小孩兒單純想的是他認識龍玉秋，也隻認識龍玉秋，所以待在他身旁很自由，完全沒注意旁人看著他的眼神如何，等到在上課的時候，衛雲諫明顯感覺到了課堂的氣氛有點微妙，隻以為是他們剛才有人吵架了，也沒當回事兒，一直等到放學的時候，有那樣早的家，早早地等在門口，也有和巧兒一樣，家裏忙的，沒工夫接他的，自己回去的也有，龍玉秋怕巧兒自己回去不安全，跟衛雲諫說了一聲，讓他等自己一會兒之後，收拾好了東西，陪著巧兒一起朝著家那邊去。

  一路上巧兒都在粘著人說著，說說東，說說西，好像有說不完的故事似的，兩個人剛到拐角處，就瞧見了那個叫齊文豪的小子，似乎正在等什麽，瞧見他們，衝著他們微微點了下頭，龍問州帶著人朝著他走了過去，開口問著：“家中馬車還沒來嗎？”“……不，可能不會來了。”齊文豪苦澀的笑了笑：“殿下貴為太子，怎知我們庶子的苦，實話說，我……不認路，正在找該怎麽回家去。”

  “你家不來接你？那早晨你怎麽過來的？”龍玉秋奇怪的問著，齊文豪抬手指了指太陽：“跟著他一路照過來的，但是現在……”太陽下山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家去，龍玉秋抿了下唇，看著齊文豪的眼神也有點稀奇，那麽精明的一個少年，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是個路癡！這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

  “罷了，巧兒，你稍微等我一會兒。”他說著，巧兒乖乖的點了點頭，這人才對齊文豪說著：“是戶部的齊尚書嗎？”“是。”人低聲說著，龍玉秋點了點頭，對人說著：“隨我來吧。”他的馬車就停在私塾門口，為了方便，不引人入目，他特意請人買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就是為了能方便一些，齊文豪這個人，龍玉秋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這麽一個人。

  第一眼看，覺得他聰慧伶俐，且為人處世十分成熟，再看隻覺得他少年心性並為全退，隻是因為生不逢時，身份的原因，才讓他不得不攀龍附鳳，來為自己謀一個好出路，其實他看得出來，他人不壞，對自己如此恭敬，想來也真的是像試探性的靠近自己，來為自己的將來做一個選擇，這人還真是有趣，或者說是讓他根本意想不到。

  而就在他們朝著馬車去的時候，背後巧兒無聊的靠在牆邊踢著腳邊的石頭，哥哥不讓他走，他就不走，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等哥哥，他是想老老實實的，可架不住有人不想老老實實的，巧兒在哪兒百般無聊的盯著龍玉秋看著，突然覺得自己跟前怎麽黑了？奇怪的抬起頭一看，才發現是鄰居家的那個小孩兒，白天在學校裏，就是他在哪兒起哄架秧子的喊龍玉秋是個小叫花子的。

  “你幹嘛啊？”巧兒不高興的瞧了她一眼，看著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盯著自己看著，人撇了撇嘴角，站起身來離開了那塊地方，卻沒想到他執拗的找了過來，皺著眉頭對人說著：“離那個小叫花子遠一點！”“都說了，他不是小叫花了，而且我跟誰近一點，關你什麽事情啊？你是我什麽人啊？”巧兒不樂意的瞪了人一眼，轉過身就要躲開他，卻被他給抓住了：“我叫你離他遠一點你沒聽到嗎！我娘說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就憑你，也想攀高枝當鳳凰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就是一個小土雞！”

  “你說我什麽？”巧兒聽到這句話立刻就不樂意了，抬起頭來衝著人看著，那小男孩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我說你土雞，小土雞，我說你是個土雞，怎麽了！”小男孩說著，巧兒立刻用力的打了人一下，他這動手不要勁兒，小男孩也不敢了，立刻推了回去，兩個人推推搡搡直接就打起來了，等到龍玉秋把齊文豪送上車，讓車夫先送她回去之後再回來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已經打成一團了。

  小男孩的臉上三四道印子，巧兒的頭發也散了，衣服也破了，龍玉秋見狀趕緊上前去試圖吧他們兩個給分開，卻沒想到被小男孩猛勁兒一推，直接把人推了個跟頭，這下子巧兒可徹底不樂意了，抓住他的手就是一扣，這一口咬的是真狠，人哇的一聲就哭了；“娘！娘！楊嬸家的小叫花子咬我！”他這一哭一喊，不光是他娘從家裏出來了，就連楊舂青也出來了，瞧見他們鬧成一團，楊舂青趕緊上前去拽巧兒：“巧兒，撒嘴！你怎麽能咬人呢！快點撒嘴！”

  “他楊嬸，你什麽意思啊！”那人罵著街的出來了，小男孩被咬的哇哇大哭，好不容易放開他的巧兒被龍玉秋護在身後，楊舂青要給人道歉，誰知道巧兒拽著楊舂青和龍玉秋就走，根本不讓他說話，人隻能抱歉的衝著人點了點頭，幾乎是被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直接給拽回家去的，無奈的瞧著他們，不解的問著：“你們這是幹什麽啊？啊？巧兒，是不是小屁股又癢癢了？你出門的時候娘怎麽跟你說的，都不記得了是吧？”

  “娘說在學堂裏要好好念書，不可以罵人，不可以打架……”巧兒耷拉著腦袋站在人的跟前，憋著嘴不樂意的說著，小眼神可憐巴巴的盯著他看著，看的楊舂青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還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娘……是他先欺負哥哥的，不是我……”人委屈的衝著人噘嘴，楊舂青立刻瞪了人一眼：“那你就應該咬人？跟我去道歉去！”

  “我不去！他先錯的，我才不要去認錯！他還說我是土雞，他說我是小土雞！我才不要去給他道歉！”人一用力，就掙脫了楊舂青抓著他的手，撒腿就跑了出去，楊舂青皺著眉頭喊了聲，就聽見‘砰’的一聲，把他自己關進了屋子裏，怎麽都不肯在出聲了，人無奈的歎了口氣，低聲說了句：“這孩子……”

  等看到龍玉秋尷尬的站在那兒的時候，楊舂青趕緊站起身來，對人說著：“那個……要不要進屋坐會兒？”“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那個……真是他先欺負巧兒的。”人低聲說著，轉過身就離開了，這件事情他還是別參與的好，他看得出來，楊舂青還是有些忌憚他的身份的，他早點離開，沒準對他們會更好一些，人心裏想著，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隻是沒想到，會出這檔子事兒。

  等到晚上沙沉海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楊舂青屋子裏的燈還亮著，一個人坐在屋子裏唉聲歎氣呢，聽見他回來了，站起身來對人說著：“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不了，怎麽今天這麽晚了還沒休息？”這麽多天了，兩個人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每次都是沙沉海自己回來自己弄地鋪，也從來沒麻煩過他，楊舂青又歎了一口氣，低聲說著：“你姑娘還真像你，今天就因為那小孩子說了一句他的壞話，就把人臉都給撓破了，今天我去道歉的時候都快抬不起頭了，你說說你怎麽就不教孩子點好呢？”

  “巧兒和人打架了？他受傷了沒？”沙沉海一聽，趕緊著急的問著，眼前的人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說著：“你姑娘沒事兒，倒是那個小子，被他打得不輕，我說你啊，教教孩子好吧，你看看一個小姑娘讓你教成什麽樣子了啊！”

  “我怎麽沒教她好了？我看就挺好，我家姑娘就是不能被人欺負，我瞧瞧他去，你睡吧。”沙沉海說完，直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楊舂青無聲的歎了口氣，光說讓他睡覺，他那兒睡得著啊？自己好不容易養大了的姑娘，如今變成了這樣，他要是睡得著，那才真的是叫一個心大了。

  巧兒其實也沒睡著，一個人躺在床上生悶氣呢，聽見門被人推開了，立刻閉上了眼睛，以為是楊舂青來了，隱約感覺到屋子裏的燭光亮了，緊接著沙沉海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丫頭？丫頭？閨女，睡了嗎？”“還沒有……”巧兒緩緩地睜開眼睛來，直接坐了起來：“你幹嘛進我屋子裏？”

  “你娘說你今天跟人打架了，怎麽樣，沒傷著吧？”沙沉海說著，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用力的點了點頭：“傷著心了，他罵我，我打他，娘親還說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