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
作者:漁樵玄澄      更新:2020-12-27 23:09      字數:4424
  老元首的憤怒並不能解決什麽實際問題。

  在天亮之前,聖可汗的騎兵全部通過了遊魂荒野,他們在距離朝廷大概百裏的地方集結,然後向朝廷迅速進發。按照他們的速度,在一個小時後,朝廷就會陷入到他們的包圍。

  朝廷的文武官員們出奇的一致:堅守朝廷、等待援軍。

  因為朝廷周圍數百裏,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要是說跑,沒人能跑的過草原上的騎兵。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在朝廷的北麵位置,有藍芳率領的一支機動部隊,本來是打算用作支援**的備用力量,現在知道聖可汗突然出現,已經改為向南移動,是讓這支部隊進城、原地駐紮、還是直接向聖可汗發起進攻?

  還沒等官員們爭出個頭緒,新的讓人震驚的消息傳來:聖可汗的軍隊調轉方向,直接向藍芳的士兵殺過去了。

  和聖可汗靈活的騎射兵相比,藍芳的重甲步兵是如此的笨拙沉重,直到聖可汗的主力部隊出現在他麵前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錯。

  他手下的一萬人,是由帝國護衛軍和幾座城市的鎮守兵組合而成的,可以說是京城方圓數百裏內最強的戰鬥力。

  白狼騎兵分出兩條長龍,密集的劍陣如雨向重甲兵團的陣營中狂射,步兵團堅實的厚甲讓這些箭雨造成的的傷害減少到很低的層次,可是飛鷹般的騎兵繞著這支萬人軍團打起了轉,本來就沒有列好陣型的藍寧部隊開始出現混亂,尤其是四麵像蒼蠅一樣的草原重騎兵不斷的對他們發動襲擾,藍芳感覺自己像個笨拙肥胖的胖子,而他的對手是手裏拿著小刀,刺一下就跑的瘦子,再這樣下去,他的士兵們隻剩下全軍覆沒一個結局了。

  他決定拚死一戰。

  就似從敵陣刮過了陣狂漩,

  在他的指揮下,毫無秩序科言的帝國護衛軍前鋒,高聲咆哮,攔腰一頭撞進敵陣最厚實的一段,長柄闊刀大開大闔橫掃如飛,手起人催,硬生生的在敵軍突破隊型撕裂開來,象一把尖刀狠狠在敵軍會聚咆哮的長龍肚子上破上一大口,撞成兩段。

  聖可汗的軍隊仿佛是受到了驚嚇,圍繞步兵軍團的騎兵們刹那間被壓製的潰不成軍,那些吐突靈活的騎兵反成了壓力最大最薄弱的一麵,甚至在局部,藍芳的步兵形成數人圍攻一局麵,許多人連人帶馬被掃倒戳殺,一時被衝的大亂。

  雖然其他的騎兵很快從另一邊返身衝殺過來,再次擊潰了藍芳突圍的企圖,但是藍芳的士兵已經初步找到了突破的方向,就在此時,步兵軍團的背後,突然掀起滔天的長嘯,他回頭看去,隻見天際烏泱泱的騎兵軍團,正在從西北方向向他開進。

  那佇立在騎兵軍團中央的大旗,用白色狼皮做成的旗號,顯眼的似黑夜裏的太陽

  聖可汗率領的軍隊!

  這支數萬人的軍隊來的很快,頃刻就將他的軍隊形成了合圍,一道道草草樹立起來的防線被突破,甚至有一支草原重騎兵直接突破到距離藍芳不到兩百米的地帶,

  雖然左右軍的步卒迅速補上,將缺口合攏。然而就這一差著,失去壓製的敵軍竟然又從瞬間產生的缺口,突出一支數千人的麟甲騎兵來。他們迅速突破了左右軍剛建立起來的防線,手中的戰刀揮舞,數百個人頭一齊飛入天空。

  這是聖可汗的親隨騎兵:虎狼騎。在這支騎兵的最前方,一個坐在馬上的中年漢子頭頂白羽,穩如泰山的坐鎮第一線,在他出現的一瞬間,立刻成為騎兵們矚目的對象,數萬草原騎兵沸騰了,爆炸般的發出通天徹地的呐喊,用中原步兵聽不懂的語言,向這個偉大的領袖表示尊敬。

  聖可汗冷峻的目光在數萬大軍的上空掃過,根本不屑於在藍寧和他的軍隊身上停留半刻鍾,他的氣魄足以讓萬軍失色。

  白狼王聖可汗的出現,讓草原騎兵備受鼓舞,也讓中原步兵肝膽俱裂。

  本來和敵人勢均力敵的他們,瞬間落入了下風,在五萬大軍的四麵八方聯合絞殺下,他們最後的防線已經潰不成軍。

  這些被圍的士兵,有驍勇善戰者,不要命的用身體擋格撲擊出一條血路,隻求能阻得片刻,拚得極度劣勢被下斬殺揣踏的死傷籍籍的代價,拚命掩護大部隊的脫出,但是,這支部隊就像是落入水裏的肥皂,稍耽誤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會立刻損失上千人。

  藍芳在中軍的保護下,終於從敵人力量最薄弱的北方突圍出去,錯開了後續騎兵的糾纏,付出被揣踏死十多人的代價後一氣衝上了山坡。

  聖可汗穩穩的端坐在馬上,他的身軀矮小,可是隻要他在的地方,白狼王滔天的氣魄就會成為萬人矚目的對象。

  他用草原的語言,對下麵一個少年說了幾句話。

  那少年臉有一尺多寬,麵色赤紅,眼睛則好像琉璃一樣,麵龐寬闊且赤紅,和聖可汗的麵貌有幾分相似,大概是他的兒子之一。從他的外貌上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紀,但是尚顯平滑的皮膚顯示他的年紀不會到二十歲。

  這少年聽了聖可汗的話,從馬上拿出一麵長弓,對準藍芳所在的山丘,並不怎麽瞄準就一箭射出。

  這支箭穿破兩軍廝殺交戰的方針,等藍芳和他周圍的親隨聽到那輕微如細蚊的破空聲時,焦急觀戰的藍芳已經仰麵栽到馬下,不知死活。

  草原騎兵又響起一陣歡呼聲,聖可汗身邊,有個穿著暗黃色麟甲矮胖子向首領請戰,希望把戰勝的榮耀也讓他手下的士兵分享。

  聖可汗不滿的嘟囔幾句,大意是:最英勇的勇士應該和勇士決一死戰,和下等的戰士決鬥,是對勇士的侮辱。這些膽怯無能的中原蠻子,配不上我的黃狼騎兵。

  那些失去統帥的殘兵敗將們,在坡下與追騎抵死拚撞成一團,慘烈的撕打糾纏中,可貴的頑強迅速被消耗,半個小時候,抵抗變成了可以傳染的逃竄,一萬重步兵連固定的逃跑方位都沒有,蒼蠅一樣的在平原上悶頭亂逃。

  聖可汗拔出戰刀,向朝廷的方向一指,五萬大軍分成三個大隊,現在的朝廷,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敞開門的寶藏、脫去衣裳的女人,可以任由他們蹂躪折磨。

  這也是聖可汗此行的目的。

  藍芳的一萬重步兵,在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就被殺的幹幹淨淨。

  聖可汗卻沒有著急立刻進攻京城,京城裏還有上萬守軍,現在進攻他的軍隊會受到慘痛的傷亡。於是他開始劫掠周圍的城市,這是他毀滅朝廷計劃的第一步

  京城周圍有超過十萬的鎮守兵,但是都分散在各個城市的城主手裏,聖可汗手下的騎兵不多,但是都被他分散擊破,在整整一天的時間內,有七個城市的被他殺戮一空,白狼騎兵所到之處,就是人間地獄。大量的百姓想要逃出地獄,然而他們的運氣並不好,往往早遇到聖可汗手下的小股騎兵,被砍瓜切菜似的削掉了腦袋。

  少量的人被聖可汗抓取做了仆役,稍有姿色的女人全部被草原騎兵搶走,這是草原上的規矩,也是曆代白狼王激勵手下最主要的方式:士兵搶的錢,一半歸部落,一半屬於自己,士兵搶的糧食,會有專門的官署登基,凱旋之後發給士兵的家屬,而士兵搶到的女人,完全屬於他們自己。

  聖可汗坐在馬匹上,矮小的像個坐在高頭大馬上得猴子。

  如今他麵帶微笑,看著眼前滿地亂滾的人頭,驚慌逃竄的男人、被他手下士兵撕開衣裳的女人,正甩著胸前的兩塊肉,邁著光滑的大腿,躲避騎兵們粗糙的雙手。

  “告訴所魯爾部,他們還有半天的劫掠時間,過了中午,就換上其木格的部隊。”聖可汗快樂的向手下吩咐。

  “白狼王,朝廷真的會中您的計嗎?”他身邊的黃狼麟甲兵統領問他。

  聖可汗沒有回答,不過嘴角卻上揚,發出了殘酷的笑聲。

  對一座長久以來生活在和平裏的城市來說,魔鬼的突然到來時恐怖的。

  最恐怖的瞬間,是最初的一刹那間。因為之後,他們就會在極度的恐懼中麻木、死亡,甚至本能的學會用懇求、獻禮、跪拜來換取殺戮者的同情。

  不過按照規律,在白狼王的騎兵剛進入一座城市之時,那種讓人興奮的悲傷是少不了的。

  沒有什麽比一群驚惶失措的群眾更可憐的了。他們搶著去保護自己的財產逃命。

  他們叫喊著,奔跑著,有許多倒了下來。這些被襲擊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懂。

  所以白狼王叫他們叫“豬玀”,像豬玀那樣笨拙,像豬玀那樣無知,也像豬玀那樣有很多肉可以讓他們吃。

  有些嚇昏了的人從屋子裏跑出來,又跑進屋子,又跑出來,不知所措地在戰鬥中亂竄。一家人在互相呼喊。這是一場悲滲的戰鬥,連婦女和小孩也卷在裏麵。呼嘯著的火球、燃燒瓶拖著長長的光芒劃破長空。弓箭從每個黑暗的角落裏放射出來。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

  各個搶劫的部隊糾纏在了一起,更加重了紛亂的程度。騎兵的馬和百姓的跳起來。人們踐踏在受傷的人身上。地下到處是呻吟聲。這些人驚惶,那些人嚇昏了。拿著彎刀和釘頭錘的士兵得意洋洋的用武器在頭頂畫著圓圈,眼前仿佛末世的一幕讓每個士兵都興奮不已。

  一個女的靠著一垛牆坐著,給她的嬰孩哺乳,她的丈夫一條腿斷了,也背靠著牆,一麵流血,他的肢體是被砍刀整齊的砍斷的,他和妻子無力的張開大嘴巴,仿佛是離開水的鯉魚。

  出乎這些草原上的來客意料,本來預計會遭受的抵抗始終沒有出現,各個城市裏的鎮守兵完全和平民相同,沒有戰鬥力,沒有戰鬥勇氣。

  除了他們在搶劫第一個城市,那個城市的一千士兵給他們造成了大概兩百多人的死傷,聖可汗憤怒的下令屠城後,他軍隊的名聲就迅速傳遍了周圍十幾個城鎮。之後遇到的城市,裏麵的人就已經放棄了抵抗。

  聖可汗開始好奇,那些被強奸的女人,被按在地上砍掉腦袋的男人,這些人,內心有沒有在想他們的王族,在想他們的國家。如果有的話,那朝廷為什不派軍隊來救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麽?

  “豬玀,果然就是豬玀。”聖可汗把目光放到東南方,在他的目力能夠看得到的距離,有一個極為龐大的城市,那就是朝廷,中原的中心,宋國的心髒。

  殊不知,在朝廷之內,各個臣子已經開始撒潑吵鬧,

  本來內閣和軍務院提出了出戰、堅守兩個提案。在那些個個義憤填膺的臣子的憤怒下,已經變成了如何出戰的軍事會議。

  啟明在椅子上,看著麵前比狼狗還要凶猛的大臣們,他太意外了,原來人和獸的區別就隻是層窗戶紙。

  他們從來沒有如此的憤怒,堂堂朝廷,堂堂大宋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竟然被一些騎著馬的怪模醜樣的野蠻人殺到了家門口。

  他們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屠殺我們的子民,搶奪我們的財產,欺辱妻子和兒女,這是帝國的恥辱,是第四王朝兩百年曆史的恥辱,是宋國三千年的恥辱。

  總而言之,就算是平時在懦弱寡言的臣子,也堅決建議皇帝主動出兵,讓這些野蠻人吃吃苦頭!

  明鑒為難的看著皇帝,說:‘現在出戰,是不是有點危險?’

  啟明立刻嚐試性的說:‘是啊,藍芳剛失敗,現在咱們還是好好固守,等待……’

  啟明的話沒說完,那些咆哮的大臣的吐沫星子就噴到了他們的臉上。

  憤怒是容易傳染的,這些人開始做起了平時不敢做的事:在朝堂上斥責皇帝和明鑒的懦弱。

  別人侵略我們,我們卻不還手,這是什麽?

  懦夫!賣國賊!

  你要是這麽做,你就是賣國的君主,是昏君!

  他們中間已經有人在以頭搶地,有一個人這麽做,就有另一個人這麽做,一時間,有人寫血書,有人咬手指頭,有人哐哐哐的磕頭,好好的皇廳一時間充滿了血腥的氣味。

  明鑒清了清嗓子:‘列為同僚,列為大臣,不是皇帝陛下不想出擊,是現在的那些狼狗兵鋒正盛,要不要等他們懈怠之後,再商議如何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