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對卿羽晨的解釋一知半解，但有件事她是聽明白了。

  麵前這個人類要救自己，是因為之前有鮫人救過她，她欠那隻鮫人一條命，現在她將這條命還到自己了自己身上。

  “救你的，不是我。”鮫人說道。你要報恩的鮫人，不是她，就算救了她這條命，也還不了那鮫人救你的那條命。

  “嗯，不是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先祖。”卿羽晨點頭，“但我已經沒機會還他這個人情了，他死了，我離開之後不久，他就死了。被自己族人害死的，可笑他還讓我真要報恩，就幫一幫遇見的落難的鮫人。”

  鮫人沒話說了。

  人會內鬥，鮫人也會。

  爭鬥，是社會性生物的天性。

  妖獸，魔獸，更是視弱肉強食為第一信條。

  “當初在街上見著你時，我是沒打算管的。”卿羽晨老實地跟她坦白，“就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的後代一樣，我也一樣不知道你是不是害死他的鮫人的後代。”

  “那後來又為什麽決定救我？”鮫人問道。

  卿羽晨笑了，看著她那有著一道道金紋的魚尾，道，“因為你是鮫皇，是他的後代。”

  鮫人猛地瞪大眼睛，迅速退後，跟卿羽晨拉開距離。

  “嗯……也不對，你隻是鮫皇的繼承者，還不是真正的鮫皇。”卿羽晨又道。

  鮫皇的後代是鮫人皇族，鮫人皇族的後代血脈會越來越稀薄，但總會有例外，這個例外就是下一任鮫皇的繼承者。

  鮫皇的繼承者會從鮫皇那裏繼承鮫皇絕大部分金龍血脈的力量，這會導致鮫皇力量的衰減，也是導致其他鮫人皇族血脈力量稀薄，幾代後就會淡薄到難以察覺的原因之一。

  “可是他們放棄你了。”卿羽晨突然對上鮫人的眼睛，“哪怕你是鮫皇的繼承者，就像他們當初放棄他一樣。”

  鮫人目光微散，長睫顫動，紅唇緊抿。

  “鮫人皇族死後，他們從鮫皇那裏繼承來的金龍的力量，會重新回到鮫皇的身上。”卿羽晨看著落入自己情緒之中的鮫人，麵上的神色，說不清是憐憫還諷刺，“所以他們毫不猶豫地放棄你了。隻是為了鮫人的尊嚴，加了一條生死契。

  嗬，說是為了鮫人的尊嚴，其實是怕你不死吧？

  人的壽命能有多少年，就算是化神尊者，也不過千年歲月，而鮫人的平均壽命都是三千年。

  而化神尊者，璿璣大陸最年輕的尊者二百五十歲踏入化神境，死於八百歲的飛升劫。

  璿璣大陸活得最久的尊者，活了一千五百年，飛升失敗。

  璿璣大陸飛升成功的尊者，萬年一計，不出十位。

  璿璣大陸能踏入化神境的修士，萬年一計，不出百位。

  璿璣大陸每年死於渡劫的修士，就三宗四院統計，以千萬數計。遭遇不測橫死者，更是多不勝數。

  三宗四院尚且如此，又何談其他勢力？”

  鮫人不語，她沒得反駁，因為卿羽晨說的是事實。

  她隻是有些驚訝，眼前的人竟知道如此多，仿若天地間的事，都鋪呈在她眼前。